第31章
☪ 第三十一章
◇
一更
小学住校的孩子总共三十多个, 这会儿已经撤过来十来个，还留了二十多个背着书包，在对岸焦急等着大人们去接。
最先跑出来的几个年轻小伙子, 除了武师就是身强力壮的摄像大哥, 脱了鞋子刚下水, 宋影帝和助理安河也赶来跟上。
小桥只有十几米，十来个人趟水来回两次，对面那乌泱泱一群小孩就成功被转移得只剩下三四个。
秦朗身手敏捷, 在水中跑得最快，别人第二趟还没上岸，他早已经放下怀中小孩，折身吭吭哧哧再次朝对面跑去。
河水一直在快速上涨，这会儿已经快到腰间，他赶到对岸，干脆将剩下的三个小孩全部打包，一个骑在肩膀上你, 两个夹在手臂下。
岸上等待的人一看这操作，简直惊呆了。
本来就在拍照的工作人员和老师们，更是借着仅有的一丝自然光线对着水中这一大三小咔咔狂按快门。
秦朗扛着三个孩子，走到石桥中央时, 水已经彻底淹过了腰, 被夹在手臂中的两个小孩，看着脚下湍急洪水，吓得哇哇直叫。
好在，接应的三人, 及时赶到。
其中一个就是宋墨。
秦朗将身上孩子交给三人, 自己重重喘了一口气, 正要跟着人往对岸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朝学校方向望了一眼。
不对！
他记得他们第二趟走的时候，对面还剩四个小孩，怎么刚刚只剩了三个？
还有一个孩子呢？
他扫了眼黑沉沉的操场，并没有看到小孩的身影，但也顾不得太多，转身就趟水再次走向学校。
宋墨抱着小孩走了几步，忽然觉察身后不对，转身一看，却见秦朗又往对面走。
那水此时已经将栏杆完全淹没，快到对方胸口。
他俊眉一拧，冷声问道：“秦朗，你干什么去？”
他声音很大，却因为流水和风雨声，被吞掉了大半，叫了两次，秦朗才听到。
水流变得深而急，他扶着栏杆都开始费力，但并没有因此回头，一边继续卖力往前走，一面头也不回大声道：“还有孩子没过来！”
岸上的老师大概也清点完了孩子，惊慌失措大叫：“还差一个！还差一个！”
宋墨皱了皱眉，望着秦朗在洪水中独自逆行的身影，将怀中孩子，迅速塞给身旁武师，自己转身朝对方追上去。
等在岸边的安河见状，吓得叫道：“宋老师，水太大了，你别过去！”
宋墨回道：“我去帮忙！”
然而安河根本就听不清楚，就见到两人一前一后，渐渐淹没在雨中暮色中。
风雨声和水流声不绝于耳，秦朗压根没注意身后的动静，只想赶紧过到对面，将小孩子找到。
手脚并用好不容易到了对面，比桥面高出不少的学校操场，这会儿水也淹到了小腿肚子。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边走一边大叫：“小朋友，你在哪里？”
只是风雨声太大，将他的呼喊轻易吞没。
学校两栋楼，前面小两层，是教室和办公室，后面一栋小平房是学生宿舍和食堂。
教室门窗紧锁，显然没有人，他又绕过小楼来到后面。
果不其然，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教学楼的窗台上，正哇哇大哭呢。
“小朋友，你怎么这里？”秦朗赶紧走过去。
这小孩估摸着还不到七岁，看到人来，哭得更大声，指着旁边的门断断续续道：“妈……妈妈给我的小熊没拿。”
秦朗闻言了然点头，估计是很喜欢的玩具落在寝室，怕被洪水淹了，偷偷跑回来拿。然而宿舍门锁着，不仅没拿到玩具，还因为水淹上来，只能爬上窗台不敢再动，差点被一个人留在这边。
秦朗感觉到水越来越深，不敢耽搁，抱起小孩就往外走，只是刚走了几步，便迎头撞上跟来的宋墨，他愣了下，诧异道：“宋老师，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来看还有没有小孩落下？”
秦朗道：“没了，就这一个，赶紧走吧！”
宋墨却淡声道：“别走了，已经过不去了。”
“啊？”
秦朗抱着小孩，疾步走到教学楼前面一看，操场的水已经没过膝盖，桥上汹涌的洪水，只怕已经到脖子，自己咬咬牙，扶着桥栏杆，大概是能过去的，但带着个孩子肯定不行。
何况天已经这么黑，再蹚水实在是太危险。
跟上来的宋墨道：“先上二楼吧，这水再高，也不至于淹到二楼。”
教学楼比操场略高，这会儿一楼刚刚没过脚踝。这么条小河，确实不至于淹上二楼。
既然不能过河，只能先去二楼待着，等雨变小洪水下去再说。
秦朗抱着小孩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似的问：“小朋友，你的小熊是什么样子的？”
小男孩比划了下：“这么大，放在我的枕头上。”
秦朗了然，将小孩递给宋墨：“宋老师，你先带孩子上二楼，我去给他拿个东西。”
宋墨接过孩子转身，又想到什么似的道：“你快点上来！”
“知道。”秦朗比了个OK的手势，飞快往黑沉沉的小楼后跑去。
宋墨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抱着小孩一言不发地上楼。
这宿舍楼实在简陋，用的还是旧式锁头，秦朗用力一扯就掉了，他赶紧钻进屋内，借着微弱光线找到那只小熊，出来不忘将锁头挂上。
等他拎着小熊上到二楼，却见小孩子正哭泣着蹲在楼梯口，宋墨则是不见踪影。
秦朗将解救出来的小熊递给男孩，道：“小熊来了，别哭了!”
小孩子抹抹眼睛，接过自己的小熊紧紧抱在怀中，终于止住了哭泣，只剩小小的抽噎。
折腾这么久，就算是体力再好的秦朗，也有些累了，他浑身湿漉漉地靠着楼梯栏杆，问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俊。”
秦朗点点头：“那小俊，你这么喜欢小熊啊？”
小俊抽噎着道：“这是妈妈去打工时，给我买的。”说到这里，声音小了小去，“我已经两年没见到妈妈了。”
山区经济落后，大部分青壮年都在外面讨生活，小孩子多是留守儿童。这么大的孩子两年没见到父母，小小的玩偶便成了他的慰藉。
秦朗心头一酸，不免想起自己的父母，父母过世时自己也才十五岁，跟天塌了没区别，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还有两个弟弟等着自己照顾。每次想念父母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偷偷抱着父母的照片睡。
他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把孩子的脑袋，道：“嗯，妈妈在外面工作赚钱，等她有空了就会回来看小俊。”
小俊点点头，抬头看了看他，弱弱问：“是不是因为我，哥哥们不能过河了？”
六七岁的小孩子，自然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所以是一种诚惶诚恐的语气。
秦朗笑道：“没事，正好哥哥有点累了，等洪水退了再过去。”
男孩见他似乎没生气，终于放心下来。
“都进来吧！”就在这时，一道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
秦朗抬头一看，才发觉宋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走廊处。
都怪天太黑。
他拍拍小孩的脑袋，跟着宋墨进了屋。
这是学校办公室，有桌有椅子有柜子，还有两张行军床，估计是老师午休所用，只不过没了电，这会儿已经是黑黢黢一片。
见宋墨在拿着手机在发信息，咦了一声：“宋老师，还带着手机？还能用？”
“嗯，防水的。我给剧组发消息，让他们别担心。”
秦朗点头，看了眼外面的滂沱大雨，开玩笑道：“宋老师，你说要是洪水真把二楼淹了，我们该怎么办？”
宋墨头也不抬道：“凉拌。”
秦朗：“……”
门口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寒噤，弯下身摸了把小孩裤脚，全湿了，又起身拍拍小孩脑袋：“去把鞋子和裤子脱了。”
小孩乖乖点头，将小熊小心翼翼放在办公桌上，脱了身上打湿的运动裤和鞋子。
秦朗则是将一张行军床打开，从柜子里找出被褥铺上，让小孩钻进去。
宋墨借着手机的一点光，默默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若不是因为对方太年轻，他都怀疑他养过孩子当过爹。
照顾好了小孩，秦朗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就在他脱裤子时，宋墨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干吗呢？”
秦朗道：“把湿衣服脱下来啊，你也赶紧脱了吧，晚上还怪冷的，别感冒了。”
宋墨没有回应。
秦朗将自己脱得光光，又用拧干的衣服，擦了擦头上身上的水，见杵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奇怪问道：“你怎么还不脱？”
“我……”
秦朗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们这种大明星都很谨慎，放心吧，这就咱三人，黑灯瞎火的，不会有人偷拍你裸\\照。”
宋墨：“……”
然后他就应景地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赶紧的啊！”
宋墨一言不发地放下手机，开始脱衣服。
折腾到现在，已临近七点，天色是彻底黑下来，屋子里几近伸手不见五指，彼此除了能隐约看到对方一个黑乎乎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
宋墨用衣服随意将自己擦干，桌上的手机忽然嗡鸣了下。
山中本来网络信号就不好，现下这暴雨天，4G成了2G，勉强能收发短信。
他拿过来打开新收到的短信。
“学校老师说柜里有被子，墙角暖壶有热水，走廊旁边那个抽屉有打火机和蜡烛，靠窗那个办公桌下的柜子有方便面。”
秦朗一听，道：“还真饿了。”
晚饭没吃，又折腾这么久，不饿才怪。
他先摸到靠走廊的抽屉，从里面找出打火机和蜡烛。乡村小学停电是稀松平常之事，这些东西想来都是常备品。
他点好蜡烛，黑黢黢的屋子，顿时被淡淡烛光照亮。
秦朗下意识转头去寻找宋墨，却见对方站在柜子前，不知何时已经裹上一个床单，在他转身时，手中一个被套朝他丢过来：“给你！”
秦朗眼明手快接住，随手披在身上，借着光亮去找墙角暖壶。
宋墨皱眉看他松松垮垮披着个被套，该遮的地方都没遮住，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好好裹着？”
秦朗看了眼将床单套在身上，套出男模气质的影帝，莫名其妙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么多？”
宋墨轻咳一声：“屋里还有小孩子。”
秦朗看了眼坐在行军床上，眼巴巴望着两人的小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虽然是男孩，好像也确实不大好。
他将身上的被套裹好，遮住了不该外露的部位。
谢天谢地，两个暖水壶，都还有大半壶水。秦朗找到放方便面的柜子。
嘿，还是桶装的，可惜只有两桶。
宋墨看到他拿出的两桶方便面，道：“你们吃，我不饿。”
秦朗看了他一眼：“真不用？我们肯定是得在这边过夜的，而且还不敢睡踏实，不吃点当心熬不起。”
宋墨：“我没这么弱。”
秦朗：“行吧，那我和小俊吃了。”
他吹着口哨将两桶方便面泡上。
宋墨头一回看到，被洪水困住还挺优哉游哉的。
真是个神奇的家伙。
小俊大概是已经饿了，在秦朗拆泡面时，就开始忍不住吞口水。
几分钟后，盖子打开，方便面的香味顷刻飘散在小小的办公室中。
“小俊，快来吃面！”秦朗对行军床上一直吞口水的男孩招招手。
小俊光着脚丫子跑过来，乖乖坐上椅子，抱着面桶，吭哧吭哧开吃。
秦朗喜滋滋在另一张办公桌坐下，打开叉子，看了眼站在窗边观看雨势的宋影帝，道：“宋老师，你真不吃？”
“不吃。”
秦朗想了想，干脆把面抱在他跟前，再问一次：“真不吃？”
宋墨蹙起眉头，正要继续拒绝，却不知是不是受到食物香味刺激，肚子不听使唤地咕噜叫了两声。
这声音虽小，但毕竟近在咫尺，自然叫秦朗听见，他咧嘴一笑，道：“别矫情了，咱俩一人一半，吃点热的，补充能量，你刚不是要感冒了么？”
他话音刚落，宋墨直觉鼻子一痒，赶紧偏过头，又是连连两个喷嚏。
“真感冒了啊？赶紧过来吃吧。”
宋墨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跟他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
秦朗放下面桶，道：“我找找看有没有饭盒？”
这时，本来在专心吃饭的小俊，忽然跳下椅子，蹭蹭跑到刚刚的行军床边，从鼓鼓囊囊的书包里摸出一个饭盒，道：“哥哥，我有饭盒。”
秦朗笑眯眯接过来：“行，你继续吃吧。”
知道影帝讲究，估摸着是不愿使用别人的餐具，秦朗用叉子将方便面，分出一半在小孩的铁饭盒中，又倒了点汤，然后将面桶和叉子一块推到宋墨跟前。
宋墨看了看他，他入行这么多年，有经纪人有助理家里有阿姨，生活一直都被人周全地照料着。但用金钱换来的照顾，跟眼下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完全不同。
实际上，从刚刚从进来，看着对方照顾小俊，他心中就有种很微妙的感同身受，就好像自己也曾体会被人这样熨帖安心地对待。
然而从十岁那年记事起，他很确切地知道自己并没有这种经历。
父母早就离异，他一直跟随母亲生活，虽然母亲和继父对自己也称得上关爱，但总感觉隔了一层，甚至从来不和自己提十岁之前在A市的生活。考上大学后，他就彻底独立。
也正因为如此，他习惯与人保持距离，也不愿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但如果是这种感觉，好像与人亲近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念头太荒谬，赶紧压了下去。
一盒方便面分成两份，对个大男人来说，也就是几口的事。至少秦朗是三下五除二就连面带汤消灭干净。
其实还远远没有吃饱，不过身体因为食物变热的感觉，让人有种奇妙的满足感。
他从桌上扯了纸巾，随手擦了擦嘴，见旁边的宋墨还在慢条斯理吃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道：“宋老师，你要是说你跟我光着身子，大晚上同吃一盒泡面的事，被人爆上网，会不会成为热搜第一？”
宋墨撩起眼皮看向他。摇曳的烛光，像是给人覆上了一层柔光。
宋影帝最为人称道的便是「眼技」，别看他平日一双深邃黑眸，冷得如同古井无波，但在戏中却可以千变万化，一眼万年的深情也不过信手拈来。
当然，此刻他的眼神跟深情没有关系。只是相对平时的疏淡，有种异常的温柔，甚至带着一点……眷念？
这眼神实在太熟悉，跟小嘉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几乎完美重合。
秦朗蓦地怔忡。
宋墨看着他，淡声道：“呢，你可以试试。”
秦朗反应过来，赶紧讪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开个玩笑。”
宋墨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让人发，这也不算炒作，是事实。”
“不是——”秦朗一时拿不住他是反话还是认真。
宋墨又说：“不过还是建议你不要，你是新人，发这种通稿，会被人以为你是蹭热度。”
秦朗笑：“要真发这种稿子，确实就是蹭热度啊。”
宋墨再次抬头看他，道：“你不需要蹭谁的热度，以你的条件和演技，迟早会红。”
这下轮到秦朗愣住了。
影帝这是不是在夸自己？
他忍不住看了看窗外，黑黢黢一片，显然不存在太阳从西边出来。
秦朗摸摸鼻子，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宋墨没再说话，低头将面汤喝得一干二净。
秦朗随手将他的盒子收好，丢入旁边的垃圾篓。小俊那边也吃完，自己乖乖丢了盒子，又乖乖爬上床，秦朗怕他弄脏老师们的被子，拿了纸巾给他将脚擦干净。
宋墨默默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今晚被困在这里，好像也不算很倒霉。
小崽子吃饱喝足，很快就睡了过去。
秦朗走到椅子上坐下，见宋墨拿起手机，咦了一声，笑问：“宋老师，你要拍照吗？”
宋墨道：“嗯，难得遇到这种事，留个纪念。”他先是对着光线，自己拍了一张，又斜眼看向秦朗，“你要不要一起拍张？”
秦朗笑嘻嘻将椅子拖到他身旁，脑袋往他旁边一凑，对着镜头比了个耶字。
桌上孤零零一只蜡烛，光线昏黄暗淡，也就能勉强拍出两人模样。但依稀看得出是两张十分英俊的脸，也看得出两人身上裹着的是被单。
秦朗笑着随口道：“你看咱俩裹着被套床单是不是像刚一起睡了觉的样子？”
他的睡觉那就是单纯的睡觉，而且两个大男人睡觉在他看来在正常不过。
然而宋墨却像是岔气一样猛得咳了两声，又一脸古怪地看向他。
秦朗觉察他的目光，转头问：“怎么了？”
宋墨将手机关上，摇头：“没事。”
说到睡觉，秦朗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番折腾，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九点。
外面还在风雨呼啸，他将屋中另一张行军床摆好，道：“宋老师，你先睡吧，我守着就行，有什么事叫你。”
“不用了，你睡吧，我认床，睡不着的。”
“认床？你常年在外拍戏得住不同的酒店，认床怎么睡？”
宋墨：“我会自己带床单被套和枕头。”
作息紊乱，工作压力，这个行业的人，大都有睡眠问题。他对睡觉的环境要求很高，出门在外没有条件时，也是带上自己的床品，当然，还有药物。
秦朗心说，影帝果然讲究，要是自己，在地上随便打个地铺就能睡。
他想了想，道：“你睡不着也在床上躺一会儿吧，等我困了再换你来看着外面情况。”
宋墨这回倒是没拒绝，现在才九点，还有一晚上，是该养精蓄锐一会儿，免得待会儿熬不住。
他拿纸巾仔细擦了手脚，躺上行军床。
秦朗则从办公桌上随手拿了本书，借着桌上烛光，百无聊赖地翻阅。
屋内安静下来。
宋墨缓缓闭上眼睛，耳畔是风声雨声，以及小孩呓语和隐约的翻书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朗忽然听到沉沉的呼吸声。
他转头朝行军床上看去，只见床上的男人，微微蜷着身子，双手放松地垂落身侧，是个已经完全沉睡的模样。
秦朗：“……”
说好的认床呢？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说了日万就日万
第32章
☪ 第三十二章
◇
二更
雨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歇, 因为宋影帝睡得香甜，秦朗也不忍将人叫醒，见外面没有危险, 便趴在桌上小憩。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听到一阵呼喊。
他一个激灵醒过来, 朝窗外看去，却见天已经麻麻亮，操场灯光点点, 应该是洪水已经下去，有人打着手电来接应他们了。
他看了眼行军床上的人，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特么叫认床？
两人都是真空上阵呢。他赶紧走过去拍拍宋墨：“宋老师，有人来了，赶紧穿衣服。”
他自己将身上被套随手丢在一旁，拿起挂在窗边的湿衣服，快速往身上套。
宋墨悠悠转醒，混混沌沌间, 看到晨光熹微中年轻男人身体，又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顿时彻底清醒，迅速起身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打着电筒跑在最前面的是程远, 他敲了两下门：“宋老师小秦, 你们怎样了？”
不等屋内的人回答，又蹿到旁边的窗前，举着电筒往里一照，恰好照到两个手慢脚乱提裤子的男人。
程远：“……”
这场景为什么有点像被人抓奸在床？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 两人衣服昨晚全湿, 估计脱光了, 这会儿听到人来，才赶紧穿衣服。
于是识趣地灭了电筒，默默挪到门口，示意大家等候。
秦朗先穿好，将门打开。
“哎呦没事吧？昨晚可是把大家吓死了，一宿没睡，就等着洪水赶紧下去。”程远拉住他激动的一顿噼里啪啦。
秦朗笑说：“没事。”
程远身后的安河，则是门一开，就越过两人快速走到老板跟前，确定对方安然无恙，才终于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这会儿开口式，禁不住鼻子一酸：“宋老师，昨晚可是吓死我了。”
老板出来只带了自己一个人，要是出了事，他就算不以死谢罪，也得被粉丝影迷的唾沫星子淹死。
宋墨淡淡看了眼自家助理，皱眉冷声道：“怎么这么早？”
安河：“？？”这语气听着好像他们不该来？
与此同时，跟在后面的校长，踉踉跄跄跑进来，一把揪起还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崽子，边摇边痛心疾首道：“你个臭小子，差点害死人了！”
小俊被晃醒，见到眼前的人，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秦朗忙上前道：“校长，您别激动！”
校长大口喘着气，能不激动么？
幸好昨晚有人发现漏了个孩子，要是稍微迟点，这么大点的孩子，一个人被洪水隔在这边，后果不堪设想。
昨晚这水可是把一楼教室淹了一米多。
校长放下孩子，紧紧握住秦朗的手，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小兄弟，要不是你发现漏了个孩子，这娃儿估计命都没了。”
秦朗道：“校长您别担心，没事就好，您赶紧把孩子送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
校长点头：“嗯，你们也好好休息。放心，我会给镇上报告，让镇上奖励你们。”
秦朗不甚在意摆摆手：“没事的，举手之劳。”
一行人叽叽喳喳出门。
这会儿刚到六点，天空露出一点鱼肚白，下了楼，秦朗借着熹微晨光，朝教学楼看了眼，那水位线起码一米多，还真是够凶险。
回到农家乐，秦朗是又困又饿，不过在先睡觉还是先吃饭前，果断选了吃饭。
当然，最先做的还是洗澡。
待他洗完澡，正要去餐厅吃饭，刚打开门，就见到宋墨端着两个餐盘站在门口。
秦朗一头雾水：“宋老师？”
宋墨：“我给你拿了餐。”
秦朗也正是打算去餐厅拿了餐回房间吃。他以为对方只是顺手帮自己那个餐，笑着接过餐盘说了声谢谢，不想对方却端着手中餐盘径自走了进来。
秦朗愣了下，反应过来，宋影帝是要跟自己一块吃，忙走上前准备替他拉开椅子。
宋墨却说：“我自己来。”
“哦。”
屋内一张小圆桌，两张椅子，正好够两人。
秦朗此刻脑子里就只有吃饱睡觉两件事，对于宋影帝的反常，自是没在意。
他坐下后，拿起筷子就开始旁若无人地狼吞虎咽。
宋墨默默望着对面低头专心吃饭的青年，良久之后，忽然开口：“你怎么不叫我？”
“啊？”秦朗抬头，明显因为睡眠不足的眼睛，写满了疑问，是没听懂对方在问什么。
宋墨：“你不是说我们轮换看着外面么？你困了就叫我。为什么一直没叫？”
秦朗哦了一声，不甚在意道：“我看你睡得挺沉的，而且后半夜雨就停了，应该不会再有危险，就没叫你。”说着，又补充一句，“我自己也趴桌上睡了。”
宋墨默了片刻，又问：“你对谁都这样吗？”
“啊？”秦朗觉得自己可能脑子真的有点困浆糊了，老是听不懂影帝的问题。
“算了，没什么，赶紧吃吧，吃了好好睡一觉。”
秦朗点点头：“别说，还真是困了，以前熬通宵也没这么困过。”说着，猛扒了两口饭，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宋老师，你不是说你认床么？我看你昨晚睡挺好的，说不定你就适合行军床，回头你买张行军床试试，这床也方便，要是合适，以后拍戏可以带着。”
宋墨：“……”
他微微动了下肩膀，一股酸痛传上来，那小小的行军床，可真是不舒服。
然而自己竟然就在这并不舒服的小床上，破天荒地一觉睡了八个多小时，连梦都没怎么做。
不对，好像是做了个梦，一个还挺美好的梦，只是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朗很快便将宋墨给他打来的饭吃得一干二净，放下筷子满足地伸伸懒腰。因为吃得太饱，也不敢马上拿躺着，站起身在屋子里走动消食。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在吃饭的宋墨才忽然开口：“秦朗，昨晚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半天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狐疑地转头，却见原本在消食的人，早不知何时四仰八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愣了下，将筷子放好，起身走到床边，默默凝望着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青年。
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去看对方。
还是有初见时的熟悉感，但除了这种虚无缥缈的熟悉感，更多的是一种想靠近对方的渴望。
他如同撒癔症般，不由自主弯身，手慢慢伸向对方的脸，只是就在马上要触碰到那张年轻英俊的面颊时，他忽然惊醒过来，连连后退几步，深呼吸一口气，拿起餐盘就要往外走。
走到门后，又想起什么似，折回到床边，轻轻将被子给床上的人盖好。
秦朗自然不知道睡着后，在自己这间小小的屋子，曾发生过什么。
他这一觉可谓是睡得天昏地暗，等醒来，外面的天早不知何时放晴，一轮太阳明晃晃挂在蓝天上，仿佛昨日暴雨不过是错觉，他竖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差点吓他一跳，原来竟然已经下午四点多。
睡了快九个小时。
那真是睡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脑瓜儿也清醒了。
他摸到静音的手机，先打开手机，点开邱月发来的未读信息。
【你可以啊！】
【回来姐请你吃好吃的奖励你。】
秦朗：“……”什么玩意儿？
发了个问号过去后，又习惯性打开微博。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在自己睡过去的这八九个小时里，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大名，赫然挂在热搜第一。
点进去一看，便是昨晚剧组帮忙撤小孩的照片，其中最醒目一张，正是自己肩膀坐一个，手臂夹两个孩子趟水过桥那一幕。
也不知是谁拍的，明明昨天那会儿天色已经很暗沉，这照片却拍得相当清晰。
而发出这张照片的微博号，赫然是本省最大媒体的官博，发的也不仅仅是照片，还有一篇文字，不是娱乐新闻，而是一条正规的新闻报道。
讲的是昨晚山里发大水，剧组帮助小学撤离的事。其中着重写了他发现漏掉一个小孩，不顾洪水猛涨，和宋墨义无反顾返回学校去寻找，最后找到孩子，却被困在学校一整夜，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虽然新闻报道都是很客观的写作手法，但秦朗并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被这样一写，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他扫完新闻和照片，看到转发近百万，不由得惊讶万分。
想着不至于吧，赶紧退出来在热搜里扫了眼，很快发现原因。
原来是宋墨转了这条新闻，配文：【庆幸@演员秦朗的细心，第一时间发现少了孩子。我其实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还分了对方半碗泡面。虽然狼狈，但也算一次特别经历。】
影帝难得说这么多话还配了一个吐舌头的俏皮表情，表情后则带了张照片。
转发的照片，需要手动点开才能看到。
但秦朗点开那张照片时，差点没一口气呛着。
原来对方配的正是两人裹着床单的合照。
那张被他说像「刚一起睡觉」的照片。
他倒是没觉得这照片有什么，只是这么狼狈，实在不符合宋影帝高大上的风格。
何况他不是说自己不用蹭热度么？怎么倒是主动让自己蹭了？
他心情复杂地关上照片，点开他这条转发的评论区。
原新闻转发的近百万，百分之八十是来自他这里的转发原博，评论区更是已经有二十多万留言，可为是热闹非凡。
热门第一是粉丝铿锵有力的一声——【老公！！】
跟着几千层回复。
秦朗穿越来这么久，又是混娱乐圈的，知道如今的粉丝，在网上对男偶像不是叫老公就是叫哥哥，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还有叫老婆的。
自己微博评论已经出现过。
就离谱。
他随便看了眼这层楼里的各种彩虹屁，深感影帝的粉丝确实很强大。
退出来，继续看下面的热门，紧跟着第二热门，也是相当简洁的两个字：【想嗑！！】；
虽然这两个月天天上网，对网络流行语已经掌握了大半，但仍旧有不少看不懂。
比如眼下这两个字。
想嗑？嗑什么？嗑瓜子？
他点进评论回复。
【没看到都裹着被单么？里面肯定什么都没穿啊，四舍五入就是刚DO过了。】
【禁欲系影帝攻X阳光小奶狗受】
【我来啦！我要嗑年下，阳光小狼狗攻X高冷影帝受】
什么玩意儿？
秦朗看着这些兴高采烈的评论，可谓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因为一个都看不懂。
不过毕竟有着基本的思考和逻辑能力，隐约猜到是什么意思。
却又觉得过于荒唐。
他和宋墨是两个男的好吗！
他从对方微博退出来，进入自己微博后台，本想转发原新闻的，但想了想，还是转了宋墨那条。
人家都主动给热度让自己蹭了，不蹭白不蹭。
【一觉睡到现在，醒来就看到热搜，比起我们偶然的一次相助，驻守乡村学校的老师们更值得尊重。PS谢谢宋老师@宋墨跟我一起困在教学楼，有人作伴，夜晚才没那么难熬。】
刚发出去，评论立马蜂拥而至。
【宝贝，你太棒了！】
【老公的男友力MAX，从此我就是你的死忠粉。】
【我不管，我要嗑你和阿墨。】
【楼上，加我一个。】
【+1】
……
秦朗看着这些半懂不懂的评论，正一头雾水着，房门被人敲响。
他走上去打开门，是宋墨。
“终于醒了？”
秦朗揉着鸡窝头：“是啊，睡了好久。”他举起手机，指着刚刚冒出来的一条评论，道，“好多网友在我们评论下发的东西，都看不懂，你看这什么冰山影帝AX阳光奶狗O，什么意思啊？”
宋墨：“……”
他看了眼面前露出一脸疑惑不解的青年，确定对方是真看不懂，轻咳一声道：“粉丝有他们粉丝术语，自己闹着玩的，不用管。”
“哦。”
作者有话说：
日万get√
第33章
☪ 第三十三章
◇
一更
秦朗面上点头, 心里想的却是，影帝当然可以不用在乎粉丝评论，但他一个准备在这行发展的新人, 不了解粉丝术语可不行。
回头他还是得将这些看不懂的评论, 百度一下, 好好做做功课。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之后，当他认真好学地了解了粉丝所谓的嗑CP攻受AO等术语后, 会对今天指着评论问影帝高冷影帝AX小奶狗O是什么意思这事，有多后悔？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且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问了个尴尬问题的秦朗，想了想又好奇问：“宋老师，你怎么把那张合照发上了？不怕影响你完美的形象？”
宋墨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你想多了，我跟完美没任何关系。”说着又话锋一转,，“起来了就赶紧去吃饭，中午你没吃，餐厅专门给你留了一份。”
“哦。”
所以影帝来专门告诉自己餐厅给自己留了饭？
秦朗看着宋墨转身回房, 摸摸乱糟糟的头发, 一头雾水。
行走的冰山一时这么热心，怪让人不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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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帮助乡村小学转移被困洪水的孩子，还及时发现漏掉一个，成功解救。别说是影帝宋墨因为这倒霉孩子被困了一夜, 就是这件事里没有影帝, 这新闻也颇值得报道。
许多记者恨不得马上跑进山里采访, 但剧组拍摄进入尾声，林子信不希望被打扰，便谢绝了所有媒体。
不过这并不影响秦朗在网上红了好几天，哪怕网络热度只是昙花一现，网友们从来是最健忘的生物，也不妨碍他的粉丝又猛涨了一轮，顺利从三十万突破了百万大关。
这是A市的邱月，完全没想到的，看着这几天网上的热度，春花妹简直乐得见牙不见眼，眼角细纹都多了几根。
莫非秦朗真是紫微星？
她在这个行业混迹近二十年，非常清楚小红靠捧大红靠命的道理。而机遇更是如同玄学，十八年前自己认识的那个秦朗，条件不输任何当红小生，却只当了三四年替身，最后人都没了。如今这个小秦朗，一个作品都没播，自己也还没花钱营销，在山里拍戏都能上两次热搜。
宋墨这样的超一线大咖，更是转了他两次，给足了他热度。
对了，这家伙不是说宋影帝太高冷不待见他么？
这叫不待见？
明明待见得很。
作为骨灰级追星女孩，看到宋墨发的那张裹被单照，沉睡许久的基因都忍不住蠢蠢欲动。
秦朗自然不知道远在A市的春花妹，这几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的戏已经杀青，剩下这三四天，每天就是去观摩其他人的表演，当然主要是宋墨。
自打跟宋墨共度一晚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患难见真情（友情），他明显感觉宋影帝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好太多。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宋影帝的友善，山中的拍摄就正式结束了。这也意味着他们要告别这大半个月的山中生活。
回程前晚，农家乐杀鸡宰羊，剧组好好吃了顿大餐，吃饱喝足，众人便早早回房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明日回归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
秦朗正收拾行李，房门忽然被敲响。
他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外面站着的宋墨，微微有些诧异：“宋老师，有事？”
宋墨轻咳一声：“也没什么，时间还早睡不着，就随便走走。”
秦朗点头，真诚建议：“那你真该买个行军床试试，那晚你睡得多好。”
宋墨：“……”莫名觉得有点腰酸背疼。
秦朗见他杵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打算，便道：“你要进来坐坐吗？”
宋墨进屋，环顾了下这间房子，目光落在地上的行李箱，问：“在收拾行李？”
秦朗：“嗯，就几身换洗衣服。”
宋墨又问：“邱总怎么不给你配助理？”
秦朗不甚在意道：“她是说让我带个助理，但我现在还没赚钱呢，再说了，管吃管住衣服也有人洗，确实没什么事是需要助理帮忙做的。”
他三下五除二就将箱子整理好，哗啦一声拉上拉链，随手放在墙边，手脚还真是麻利得不像话。
宋墨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你回去需要补拍的只有三场戏吧？”
秦朗点头：“嗯，都是文戏，挺简单的，导演说我们分开补拍，这样谁的时间都不浪费。我的戏顶多两天就够了，你的可能稍微多一点。”
司徒飞和汉王同框对手戏就三场，也确实很简单，只要新来的演员，别再闹什么幺蛾子，撑死了两天就能完成。
当然，他和宋墨错开补拍，也就意味着，从这里回去之后，他应该就见不到这位一线大咖了。
在同一个剧组，虽然对方是一线影帝，自己只是个新人，但也是正经同事。但离开了这个剧组，两人则一个天上飞，一个还在地上爬，顿时就有了天壤地步的大差距。
他摸摸头，笑道：“现在咱们就算杀青了，等下次见到宋老师，就得等电影上映做宣传的时候吧？”
宋墨不置可否，看了看他，冷不丁道：“你需要我的微信吗？”
“啊？你是说加微信吗？”秦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如果宋老师方便的话，我当然想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
宋墨将手机拿出来，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在秦朗举着手机扫码时，他又轻描淡写道：“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暔渢有合作机会，但也算是一个圈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秦朗：“？？”
我没听错吧？
他抬头惊愕地看向对方。
宋墨却依旧一副疏淡的表情，见对方扫了码，垂眸将人通过，道：“行，不打扰了，你休息吧。”
目送对方出门，看着门慢慢阖上，秦朗才终于反应过来。
宋影帝主动让自己加微信也就罢了，竟然还说需要帮忙可以找他。
以他对宋墨的了解，他很确定对方绝不是会和人说客套话的人。
思及此，秦朗低头看向手机。
宋影帝的微信就是大名，头像是一张不知是自己怕的，还是网上随手下载的风景照。他点进头像，备注标签全无，朋友圈更是空空荡荡，倒是挺符合行走冰山的人设。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有了影帝微信。
哪怕以后不用，是不是也可以对人吹牛逼了？
与此同时，回到房间的宋墨，随手将刚刚添加的微信点开，头像是是灌篮高手。
他撇撇嘴，果然是小年轻，还中二呢。
又点开对方朋友圈，几乎每天都发一两条，主要是剧组的餐食，除了一张定妆照，没发过其他自拍，是个钢铁直男的风格。
而最早一条是差不多两个月前，刚进剧组那会儿。
莫非那时才用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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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吃完饭，剧组跟农家乐和附近乡亲道别，车队轰隆隆出发返程。
因为是山区，虽然在地图上，只隔了三个城市，进了市内就走高速，但抵达A市，也已经快傍晚。
剧组要回酒店，林子信本是让程远送秦朗回家，不过被他客气婉拒，说自己打车就行，让在去影视城和自家方向的分岔路上将他放下。
他拎着行李箱下车，笑眯眯目送众车离开。
这厢林子信看着后视镜的青年，对助理程远感叹道：“小秦虽然没背景，但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脚踏实地，吃苦耐劳，迟早会出人头地的。”
“可不是么？之前在影视城，经常收工后坐公交的。我打赌刚刚他说打车，但肯定是去公交站牌坐公车。”
“挺好的，希望能一直保持这种好品格，别像有些年轻人，一红就飘了。”
等几辆车子离开，秦朗拖着行李箱朝前面的站牌走去，然后上了一辆公交车……后的劳斯莱斯。
“说了不用你们来接，本来剧组可以送我到家的，就算不送，我也可以打车或者坐公交。”
坐上车的秦朗，对着两个非要来迎接他的老弟弟说道。
秦子麒笑道：“大哥，你在山里一待就是大半个月，也没带个助理什么的，我们多担心你知道吗？”
子麟附和：“是啊，还不让我们去探班。前几天看到发洪水的消息，差点没吓死我们。”
秦朗左右瞟了瞟两个老弟弟，皮笑肉不笑哼了两声：“别说的你们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我在山里的事，只怕你们比我自己还清楚吧。说，眼线是谁？”
双胞胎面面相觑。
子麟摸摸鼻子道：“就知道瞒不住大哥你，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在剧组受欺负么？尤其是那个什么影帝，就找了个保安帮忙盯着。”
秦朗心道，原来是保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大哥是去工作，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再说了，宋影帝人挺好的，你们没看他转了我微博两次么，让我一分钱不花，就让了热搜。”
秦子麟撇撇嘴不以为然：“既然是影帝，那最擅长的肯定就是演戏，你可别被人卖了还傻傻数钱。”
秦朗乐不可支：“人家影帝卖我图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喜欢那人。”
秦朗摆摆手：“戏杀青后，我和人家根本就不会有交集，别瞎想了。”
子麟听到这话面色稍霁，道：“大哥你在山里这么久，辛苦坏了吧，二哥让王瑞准备了晚餐，给你接风洗尘。”
秦朗笑着点头：“还别说，农家乐的伙食，确实比不上影视城，我是得好好吃一顿。”
大哥总共才回来两个月，这一去就是大半月，双胞胎确实是挺想念的，一家四口吃了一顿远胜米其林大餐的晚餐后，三兄弟凑在沙发，亲亲热热地聊得不亦乐乎。
原本秦晓星也是要加入的，但很快被他爹赶去做作业，及至秦朗洗漱回房准备休息，小崽子才瞅准机会溜进大伯房间。
“大伯，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秦朗靠在床上，觑眼看着大侄子，笑道：“这大半个月你爸有没有揍你？”
秦晓星摇摇头：“每次他想动手，我就说要让你主持公道，他就不敢了。”
秦朗蹙蹙眉头：“当爹的是不该打孩子，但前提是孩子自己得懂事，你爸已经很辛苦，你就别再给他找事。”
秦晓星笑嘻嘻爬上床，凑到他身旁：“我很乖的，这次期中考试，不出意外能考第一。”
“真的？”秦朗双眼一亮。
秦晓星扬扬下巴，露出一脸得意：“我成绩本来就很好。”
“不错啊！”秦朗笑着在他脑袋揉了把。
“对了大伯，你上热搜我都看到了，我们全班都看到了，他们知道你是我大伯，都问我要签名照呢，你是不是要成大明星了啊？”
秦朗蹙眉看他：“你告诉同学我是你大伯？”
“那当然不是，我又不傻，对外宣称你是我小叔。”
秦朗点点头。
秦晓星又说：“我们班好几个女孩子，现在是你粉丝，看到宋墨发了你俩那裹床单的合照，还要来嗑你和宋墨的CP。”说着撇撇嘴，“真是不知道这些女孩子整天想什么，嗑两个男的，我就不一样，我嗑你和赵潇潇。”
秦朗现在已经知道嗑的意思，作为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的二十三岁光棍儿，听着大侄子给他拉郎配，只觉牙疼，木着脸道：“你爸送你去军事化管理学校，就是让你干这些的？”
秦晓星笑嘻嘻道：“也不能总学习吧？休闲的时候看看娱乐八卦挺有意思。”
秦朗道：“娱乐可以，但不准嗑我和赵潇潇。”
“啊？你不会要我嗑你和宋墨吧？”秦晓星故作惊讶，又露出一脸狡黠。
秦朗一眼就看出这小鬼的那点小九九，指指门口：“赶紧回去睡觉。”
秦晓星笑嘻嘻走到房门后，又贼兮兮转头，问道：“大伯，我有个女同学托我问你，说你和宋墨那晚是不是睡一张床？”
“没有。”秦朗摆摆手，“滚蛋!”
“得嘞！”
秦朗好笑地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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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拍开工是三天后，邱月趁着空档给他安排了几场采访。
这也是秦朗第一次接受采访。
记者们挖不到他的过往，又还没有作品上映，为了报道有亮点，问来问去，最终都免不了要追问，他和宋墨被洪水隔离的一夜。
秦朗蹭了宋墨两侧热度，其实已经有点不想再蹭，但那事又确实发过过，他每次只能照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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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川走进来，看到就是宋墨在窗前拉伸手臂。
“怎么样？你让安河给你买回来的行军床好睡吗？”
宋墨转过身，冷若冰霜的脸上，一看就散发着没睡好的怨气，他撇撇嘴道：“我已经让安河去扔掉了。”
回来第一夜，毫无意外的失眠了，吃了药才勉强睡着。隔日醒来，他想到那个让他一口气睡了八九个小时的洪水之夜，当即让安河去买了张一样的行军床回来。
然而接下来几晚，他躺在这窄小的行军床上，一次都没有成功入睡，最终只能回到自己的大床，才勉强睡着，搞得这几天腰酸背痛。
果然那晚睡得好，跟床没关系。
但跟床没关系，是跟什么有关系呢？
他一时又想不到。
因为宋影帝时常会做出一些让人出乎预料的事，所以让安河买行军床这事，顾川也没放在心上，听他语气，就知道肯定没用。
本想打趣一番，但没睡好的人，脾气肯定好不了，他决定放弃作死。想了想，点开手机微博，道：“你们剧组那个新人这两天采访，总提到你，这热度蹭得有点名明目张胆啊！”
秦朗那几篇采访，宋墨自然也看到过，他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人家就是客观描述当时发生的事，怎么就是蹭我热度了？”
“那也不能总提啊？”
“你怎么不说，为什么记者老问？”
顾川看了看他，认真道：“你不觉得是邱月那边，故意让她新人蹭你热度？”
宋墨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在沙发坐下，打开微信，点开和秦朗的对话框。
距离离开山里已经七天，微信依旧停留在「已经成为好友，可以聊天了」的画面。
他有点不耐烦地将手机熄屏，道：“他有我微信，真想蹭我热度抱我大腿，一天不得十条信息才显得有诚意。但人家杀青之后就没联系我，说明什么？说明别人压根就这个打算？”
“不是——”
宋墨摆摆手：“行了，要真想蹭就让他蹭，我损失不了一毛。”
“可是……”
“别可是了，明天我们就回C城了，你说的让我放松一下的综艺联系好没？”
顾川点点头：“嗯，橙台和红台各有一档不错的重点综艺，都邀请了我们，我正在接洽。”
宋墨：“行。”
等顾川出去后，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如今是仲秋，正逢一年最舒适的时节，今天秋高气爽，风轻云淡，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
下次来A市不知是什么时候？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阿墨，怎么样？最近工作辛苦吗？什么时候回来？”母亲的声音从听筒中穿来。
宋墨：“还行，昨天正式杀青，明天就回去。”
“好，那妈妈给准备好吃的。”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工作，可能暂时回不了家。”
他在C市有自己的房子，回不了的这个家自然是指母亲的家。
那边的女人沉默片刻，又笑说：“没事，工作要紧，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提前给妈妈说一声就行，妈妈好给你准备你爱吃的。”
宋墨漠然地听着母亲关心的话语，心中毫无波澜。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个感受不到爱意的情感冷漠者，但那晚他明显能感觉到一个甚至连熟悉都算不上的青年，带给自己的温暖和熨帖感。
他想了想道：“妈，我小时候在A市，我们是不是在一个四季里的小区住过？”
宋母道：“啊？四季里？我们那时候经常搬家，是不是在这个小区住过，妈妈不太记得了呢！”
宋墨又问：“妈，我小时候是不是有个小名叫小嘉？”
宋母笑说：“你小时候小名可多了，什么小宝小猴子小东东小嘉嘉，后来你不让叫了，才直接叫你名字。”说罢，那头似是迟疑片刻，才试探问，“阿墨，你是不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宋墨摇头：“那倒没有，就是这次回来，看到一些东西，明明没见过，却觉得有点眼熟，就想着是不是十岁之前见过。”
宋母道：“许多人十岁之前的事，本来也记不到几样，因为那个阶段对人生无足轻重。你都忘记这么多年，以前也没见你有过兴趣，以后别想了，免得浪费脑细胞。”
宋墨嗯了声：“我知道。”
挂上电话，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口气。
小时候，他确实没对这段空白的记忆，有过什么兴趣，每年让他难受的八月，他也一直以为是溺水后遗症，直到长大后，但他想克服这个毛病，却始终没能成功时，才开始怀疑，应该不是溺水那么简单。
可又一直没有任何头绪，自然是不了了之。
直到这次来A市，他莫名对一些从未见过的人和物感到熟悉，隐约觉得找到了一点苗头。
坐在沙发静默片刻后，他走到衣柜前，找出鸭舌帽戴上墨镜出了门。
他没带助理，自己叫了辆出租车，直奔上回去过一次的四季里小区。
与此同时，因为上个工作顺利完成，下个工作又还没开始的秦朗，在家待了两天，百无聊赖，等两个老弟弟上班，大侄子上学去后，吹着口哨，骑着自己的摩托车，从富人区的盛世华庭，开向了南区的秦家老房子。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哈；
我可真勤奋。
第34章
☪ 第三十四章
◇
二更
秦朗自从阴差阳错入这行之后, 确实做过很久的演员梦明星梦，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被大众认识。但毕竟之前都是当露不了脸的替身，对走红实在没什么概念。
前些日子的热搜, 对他来说, 就是网络而已, 跟现实好像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出门很随意，压根没想过还要学大明星那样武装自己。
骑车来到南区，他没有马上回老房子, 而是来了外面一家米粉店。这家店十八年前刚开了两年，他和双胞胎弟弟还有小嘉都很喜欢吃。
如今这店还在，顺理成章成了老字号，老板也从老子变成了儿子，儿子当然也造成了老子。
这会儿快到饭点，人已经不少，他赶紧进去占了个位子，点上一份大碗的牛肉粉, 又加了一碟牛肉臊子。
如今有钱了，加牛肉毫无负担。
一碗粉快吃完时，大概是附近学校中午下学，好几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说说笑笑走进来, 在他旁边两张空桌坐下。
刚坐下片刻, 与他隔了一个走廊的女孩，咦了一声，指着他激动道：“你……你是不是秦朗？”
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女孩也哇哇地叫起来：“啊啊啊！是秦朗是秦朗!”
正在喝汤的秦朗, 一脸懵逼, 这才意识到自己作为明星被人认出来了。
他放下大海碗, 那纸巾擦了擦嘴，又拂了拂头发，朝几个小女孩弯唇一笑：“你们好！”
“啊啊啊！好帅，本人比网上还帅！”几个女孩激动地大叫。
秦朗心说，过了十八年，追星女孩的风格还是一样。犹记得当初他带春花妹第一次去见林睿，春花妹也是这样捂嘴尖叫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女孩，手忙脚乱起身道：“哥哥，我们可以跟你合个影吗？”
秦朗大大方方道：“当然可以。”
几个女孩欢喜地凑过来，轮流跟他合拍。见他没有一点不耐烦，当即感动不已，信誓旦旦说会做他的死忠粉，一直追随他，祝他前程似锦，大红大紫。
秦朗被几个小姑娘逗笑：“哥哥也祝你们学业有成，金榜题名。”
还替几个女孩买了单。
小姑娘们高兴地快昏过去，非要送他出门，看着他坐上摩托车远去，才依依不舍地回到餐馆里，继续今天的午餐。
骑上车子慢悠悠行驶的秦朗，晒着秋日暖阳，吹着凉爽秋风，第一次体会到走红的感觉。
好像还真不错！
就在他优哉游哉，快要到四季里小区大门时，余光忽然瞥到路边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墨镜的男人，正被几个学生包围着。
跟宋墨在一个剧组待了快俩月，虽然没待出什么深厚友情，但熟悉肯定是称得上的，至少光看体型就能一眼认出对方。
这人可不就是宋影帝么？
他一个大明星，独自一人在大街上干什么？
让人围观么？
实际上，也确实被人围观了。
确切地说，是被人围堵了。
秦朗将摩托车停在路边，朝那边唤了声：“宋老师！”
宋墨闻声抬头，看到摩托车上戴着头盔的青年，眸光一缩，草草签完手中的名，对激动的小姑娘们摆摆手：“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说罢，绕开几人，迈开长腿快速走过来，跨上秦朗的摩托车后座，低声道：“快开车！”
粉丝已经激动地追上来!
“宋老师！”
“宋墨哥哥！”
“阿墨！”
“老公！”
……
秦朗头冒黑线，原来粉丝不仅在网上奔放，线下也一样啊。
看着小女孩们追过来，他一脚油门，车子瞬间轰出了几十米远。直到拐过前方街角，确定甩开了疯狂粉丝，才将车速稍稍减缓下来。
“宋老师，你去哪里？我送你。”
宋墨报了酒店名字。
“好嘞，你坐稳了，我要上主车道了。”
宋墨犹疑了下，扶住对方的腰。
年轻男孩的腰单薄而坚硬。
还能透过卫衣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秦朗车子开得很稳，像一条灵活的游鱼一样，在车流中轻松穿梭。
秋阳和煦，秋风舒爽，身前年轻人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宋墨耳畔的车水马龙，好像慢慢变得很遥远。
不知是秋风太舒适，还是阳光太温柔，抑或是秦朗的气息太好闻。他感觉到一股从未体会过安心和熨帖，简直想要醉倒其中。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鬼使神差一般，他轻轻靠在了秦朗肩上。
正在骑车的秦朗，感觉到身后男人热烘烘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先是愣了下，继而又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宋老师，你别是睡着了吧？”
宋墨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坐直身体。
摩托车不用担心堵车，加上秦朗车技一流，半小时不到，秦朗就顺利载着人，抵达酒店。
鉴于影帝的身份，他又特意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将车子停下。
宋墨其实对自己先前的行为有点尴尬的，但看到对方头盔下坦荡爽朗的脸，明白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这是一个连攻受是什么意思都不懂的纯直男。
只是，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样？
走神间，秦朗已经笑盈盈随口问：“对了宋老师，你刚刚怎么一个在那边？”
宋墨淡声道：“就随便转转，小时候好像在那边住过。”
秦朗：“小时候住没住过不记得了吗？”
“嗯，可能太小了，很多事都忘了。”他看了看对方，想到什么似的，问，“你呢？怎么在那边？”
“我家老房子在四季里小区，今天没事准备去看看。”
宋墨点头，想起那日开车，稀里糊涂开到四季里小区，又稀里糊涂走到一个单元楼，就是在那老房子里见到的秦朗。
也是那次，对方让他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他沉吟片刻，试探问道：“你家有没有什么长辈，跟你长得很像的？？”
秦朗摇头：“长辈么？那没有，我爸妈过世得早，就两个双胞胎弟……哥哥，他们比我大得倒是挺多，今年都三十六岁了，不过还不至于是长辈。”
宋墨那日在片场见过他所谓的哥哥，当然不是长辈，看起来比他也大不了几岁。若是自己十岁之前，顶多是少年，绝不会秦朗给自己的这种感觉。
而且那次见到他哥哥，确实没有任何感觉。
实在要说有的话，大概是并不怎么喜欢的感觉。
也许所谓的熟悉感，只是错觉吧。
或者……他忽然想到某部名著中的词——「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自己先打了个寒噤。
他欲盖弥彰般地清清嗓子：“今天麻烦你了。”
秦朗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宋墨弯了弯嘴角，抬手对他挥了挥，正要转身时，又抿抿唇道：“那个……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微信跟我说。”
秦朗愣了下，笑着点点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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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但秦朗想的却是，就算真遇到什么事，也不可能找人影帝帮忙啊，又不是什么深厚交情，他可没那么厚脸皮。
实际上，他并不觉得自己跟宋墨还会有什么交集，至少在自己真正走红之前，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也就很快将宋墨抛之脑后。
三天后，他被邱月召唤去了涅槃文化的办公室。
“下个工作敲定了！”邱月将一份合同往桌上一放，“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没问题签了字，两个星期后就开始录制。”
“什么工作？”秦朗好奇地拿过合同。
邱月：“橙台的一档真人秀综艺，今年下半年到年底重头综艺，重金打造，十个嘉宾，除了两个新人名额，其他都是大咖，好不容易才拿下的。不过也要归功你之前两次正面热度。”
“综艺啊！”秦朗点点头，他对综艺的概念就是玩儿，虽然他的目标是好好拍戏，但如果玩一玩就能走红，然后拿到好的影视资源，何乐而不为？
邱月：“嗯，旅游冒险类的综艺，可能有点……”
话还没说完，秦朗已经双眼冒光道：“旅游？您的意思是，免费旅游还有……酬劳？”说到这里时，他已经翻开合同看到酬劳那一栏，一期二十万，总共五期，也就是一百万。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我十五岁之后就从来没旅游过。”秦朗激动道，然后开始喜滋滋念着合同里的旅游项目，“寻找楼兰之旅，草原游牧体验，雨林追寻野象踪迹，海岛露营？实不相瞒，我连海都还没见过，更别提草原了。”
邱月：“……”她扶扶额，“那个小秦，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这不是单纯游山玩水，是冒险性质的。”
秦朗摆摆手：“管他什么性质，反正是旅游对吧？”
“对！”
“而且不用花钱，还有百万酬劳对吧？”
“对！”
“那有什么好考虑的，签名栏在哪里？我马上签。你赶紧把合同寄给人家，免得夜长梦多，对方反悔。”
邱月：“……”
看着对方爽快地签下大名，默默希望节目组对新人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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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著名经纪人顾川，带着一份合同和厚厚一叠资料，敲开了宋Boss位于C市中心某大平层豪宅。
“老板，根据你的需求，我最终给你选了橙台的旅游综艺。录制期两个月，足够你好好放松，换换脑子。”顾川笑眯眯将合同和资料奉上，“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两个星期后录制，其他人都已经敲定，现在就等着C位的你确定了。”
宋墨慢条斯理翻了翻合同，随口问：“酬劳多少？”
“带广告打包价八千万。”
宋墨扯了扯嘴角：“难怪现在是个人都往真人秀里钻，这钱确实好赚。”
顾川道：“也不能这样说，那是因为你的身价在这里，其他人可没有这个价。”
宋墨翻了翻合同，眉头忽然慢慢蹙起来：“四天三夜寻找楼兰之旅？”
“没错。”
“三天两夜深度体验草原游牧生活。”
“是的。”
“热带雨林追寻野象踪迹。”
“嗯啊。”
“无人海岛畅快露营。”
“没错。”
宋墨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自家经纪人：“这就是你说的旅游？”
顾川轻咳一声：“那个……”
宋墨打断他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些旅游项目实际上是穿越罗布泊无人区，去草原放羊牧马，热带雨林徒步暴走，荒岛求生。而且应该还设置了任务，对吧？这叫旅游？这叫受虐好吗？”
顾川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是觉得这节目有爆点，咱们第一次参加真人秀，得选个容易爆的。”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而且给得确实多。”
宋墨冷笑：“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说着放下合同，撩起眼皮道，“大川，我最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报复我？”
“哎呦喂老板，我窦娥冤啊！”
“那我让你给我找个综艺放松一下，你却要送我去受苦受难？”
顾川道：“好吧，节目组给得多有爆点是其一。我主要是觉得你生活太无趣，连女人都不碰，怕你常年下去憋出心理问题，就想着让你去找找刺激，释放一下。”
宋墨哂笑一声：“我好得很。”
“你要真好，常年睡眠障碍，每年八月必须闭关？”
宋墨脸色冷下来：“我的事你少管。”
“我也不想管，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点。”
“你让我开心的方法真是特别。”
“总得试一试。”
宋墨深呼吸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淡声道：“推了吧，我不去。”
“宋墨，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别人为了这个机会，脑袋都打破，总共十个人，已经签了九个，现在节目组就在等你点头，他们很有诚意。”
宋墨好笑道：“我说了，只是想换个脑子放松一下。”
顾川继续道：“你放心，节目组已经保证，不会让你受苦说累，你想旅游放松，完全没问题。这些地方风景都很不错。脏活累活肯定是让其他人，尤其是新人做。”
宋墨蹙了蹙眉，显然并不喜欢听到这种话。
“对了，”顾川想到什么似的，“我听说先前你剧组那个新人，也参加了这个节目。”
宋墨掀起眼皮：“秦朗？”
“对啊，邱月手下那新人。新人参加真人秀可以快速积累人气，拿到更好的影视资源。”
宋墨沉默下来，伸手道：“把笔给我。”
“啊？”
“签合同啊！”
顾川手忙脚乱将笔递给他，见他打开笔盖就要签名，忍不住道：“你……不再看一下？”
宋墨：“你做事我放心。”
顾川：“？？”
到底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的问题？
为什么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
老婆是钢铁直男怎么破？
第35章
☪ 第三十五章
◇
又见面了
秦朗要参加的这档综艺, 有个让人误会的名字，叫《完美的旅行》。
别人有没有误会不好说，但秦朗是一门心思认为这是拿钱去旅行, 接下来十来天等待录制的日子, 别提多兴奋, 光行李都准备了好几次。
节目组那边通知说有驾照带上驾照，他赶紧让弟弟帮忙安排了驾考，重新拿了个驾照。当年为了更好当替身, 可是苦练过车技的。
而秦家双胞胎帮大哥安排驾照的时候，专门让人查了这节目的性质，知道是要干什么后，差点没愁坏，甚至提前联系了空中救援机构，想着万一出个什么事，马上派直升机去救援。
十一月初，在两个老弟弟忧心忡忡的目光下, 秦朗背着新买的登山包，拿着节目组准备的机票，开开心心登上了开往敦煌的飞机。
这是秦朗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商务舱, 空姐漂亮服务周到, 餐食丰富可口，让他对这趟旅行更加充满了期待。
没想到活了二十三年，竟然有人花一百万请自己旅行。
堪比中了大奖。
三个小时后，飞机抵达敦煌机场。这回秦朗有了经验, 戴上了棒球帽和墨镜, 因为没坐过飞机, 只能跟着旅客往外走，快走到出口时，一眼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大牌子，以及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知道是节目组的安排。
虽然没有录制真人秀的经验，但他也知道这会儿已经开始录制了。赶紧悄悄整理下自己的仪容，朝人挥挥手走过去：“你们好！”
“秦朗你好！”工作员人笑眯眯道，“请跟我来！”
秦朗笑着点头，不忘对摄像机开心地挥挥手，是个兴奋等待出游的样子。
邱月交代过了，在真人秀里要努力表现，为自己争取更多镜头。
坐上一辆商务车，副驾驶座的编导，开始例行采访。
“我们现在是去玉门关集结，然后正式开始三天两夜的探险之旅。请问你对这次穿越罗布泊无人区，追寻楼兰古国，有没有什么紧张的？”
“紧张？”秦朗点头，“哦，是有一点。”
“是因为觉得害怕遇到危险所以紧张吗？”
秦朗望着外面从未见过的西北风光，笑眯眯摇头：“那倒不是，其实也不算紧张，就是有点兴奋。实不相瞒……”他对着镜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我十五岁之后，第一次出远门旅行，而且还是公费，所以就忍不住有点兴奋。”
工作人员：“是吗？那接下来三天要在沙漠戈壁中露营，可能还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和意外，你不担心吗？”
秦朗道：“不担心啊，节目肯定不会让我们出事的。”不然花这么多钱岂不是白花了？
工作人员：“……”片刻又问，“那你对即将跟你组队的嘉宾有什么期待吗？”
节目组嘉宾名单是保密的，目前还没有官宣，网传名单好几版，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当然无论那版跟秦朗都关系不大，毕竟他就是个新人，一个人都不认识。
他笑说：“不管跟谁最对，都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车里几个工作人员默默看着他兴高采烈的神色。
这倒霉孩子不会真以为是来玩的啊？
希望接下来几天，别被他们那变态导演虐哭。要知道这档节目的噱头就是让观众看平日光鲜亮丽的明星，如何被虐？
大咖他们不敢下狠手，新人自然就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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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嘉宾，从不同城市飞来，秦朗是第六个抵达集结地的。
作为一个才在这时代生活两个多月的人，对于已经到达的五个嘉宾，他一个都不认识。也不能说一个都不认识。
在他定睛一看后，还是认出了其中看着年纪最大的那位。名叫林风宇，十八年已经是很有名的电影演员，秦朗看过他不少电影，如今算起来估摸着得有五十岁，保养得倒是很不错，身体也十分健硕。
看周围人对他恭敬的神色，如今应该已经是大佬式的人物。
他想了想，先上前跟林风宇打招呼：“林老师您好，我是秦朗，我特别喜欢您的电影，没想到今天见到您真人了。”然后又一口气说了好几部他看过的片名。
这些片子都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现在的年轻人能如数家珍，实属难得。林风宇笑眯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道：“那真是看我电影长大的。”
秦朗嘿嘿地笑，其实看林风宇的电影时，自己已经快二十岁。
他之所以最先跟林风宇打招呼，一来是因为对方年长，二来是邱月说他跟出土文物一样，对圈内的人和事太不了解，专门交代他，如果第一次见面，叫不出其他嘉宾名字，就尽量糊弄过去，不要在镜头前表现出来，不然会显得他这个新人很没见识没礼貌。
和林风宇寒暄完毕，他才笑盈盈和其他人相互介绍，因为他是个新人，理所当然要介绍自己的名字，其他几人，除了两个，也都礼尚往来介绍了自己大名。
秦朗默默记下。那两个没说自己名字的，估计是国名度很高的大明星，所以想当然觉得不用自我介绍。
嗯，待会儿再想办法套一套。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抵达两人，是两个年轻人，借着他们对林风宇自己我介绍时，秦朗默默记下了他们的名字，还不忘悄悄百度一下。
他表现得很自然，没有人发现他其实谁都不认识。
等到倒数第二人从车里下来。
不知谁叫了一声：“是钟鸣！”
秦朗抬头朝穿着登山服戴着墨镜的男人看去。
这人倒是不用百度，他是真认识。
钟鸣三十二岁，是当红的一线小生，身高超过一米八，宽肩窄腿大长腿，比例优越，虽然戴着墨镜，也看得出有一张相当英俊的脸。
等走过来，他摘了墨镜，一一和人握手，十分的礼貌绅士。
轮到秦朗，钟鸣看着他笑了笑：“你好，钟鸣。”
“你好，秦朗！”
钟鸣勾了勾嘴角，点头：“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你的事迹，幸会。”
秦朗笑得一脸灿烂：“我也看过你好多电视剧，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幸会幸会。”
等钟鸣和其他人聊天，秦朗摸出手机，走到一旁，悄咪咪给邱月发了个信息：“邱总，你那位人渣前男友也在。”
那头很快回过来：“这混蛋玩意儿最会玩心机，和他保持距离，免得被他坑。”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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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总共十位嘉宾，如今还剩一个。
而这位神秘大咖，在一个多小时前，也已经坐上了剧组商务车。
“宋老师，这是您第一次参加综艺？请问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我们《完美的旅行》？”
宋墨蹙了下眉头：“我可以说是被骗了么？我告诉我经纪人，说想参加个旅游节目放松一下，没想到他给我报了这个。”说着又轻笑一声，“开玩笑的，其实原因很简单，我本身对冒险很感兴趣，只是入行早，没有机会尝试，这回正好有档期，就来了。”
“您对接下来三天两夜的旅行是期待呢还是紧张？”
“都有点吧，不过更多的还是期待。”
“那您对您的队友有什么期待吗？”
宋墨笑说：“没什么特别期待，一切看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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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九个人正在谈笑风生，最后一辆车终于姗姗来迟地抵达。
都是在这个圈子混的，太清楚压轴出场意味着什么？
现在九人里，有老资历老戏骨，有粉丝数庞大的流量爱豆，有当红一线小生，要说分量，几个人加起来，确实不轻。
但这节目前期宣传做足了噱头，玩足了神秘，显然他们几个还差了点。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像是宋墨！”
众人都微微一惊，包括秦朗。
其他人惊愕，是因为宋墨这个三金影帝，一直以来只专注拍戏，别说综艺，连采访都不多。竟然会破天荒来参加真人秀。
那确实可以让节目组故弄玄虚。
也说明这节目是花了大成本，为了这高成本也会好好制作宣传，绝不会允许扑街。
他们算是放了心。
而秦朗惊讶则是因为，这才多久，他竟然又和宋影帝合作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么？
不管怎样，想到接下来的旅途，终于有一个熟人（单方面的），实在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宋墨身穿运蓝色冲锋服，头戴棒帽，下车时便将墨镜摘下来，随手对摄像机挥了挥，直接朝这边几人走过来。
影帝就是影帝，气质跟普通明星完全不同，好像走到哪里走自带光环。
“宋老师！”还没走近，已经有两个年轻人激动地跑过去打招呼，显然是他的粉丝，还是狂热粉那种。
大概是因为对着摄像机，宋墨倒是颇有几分和蔼可亲的模样，完全摒弃了平日里冰山的作风。
反正他是影帝，最擅长的就是演戏，想要以什么模样面对镜头，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他淡笑着一一和人握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秦朗站在前面，他却越过他先跟别人寒暄，最后才又走到他跟前，将手往他面前一伸：“秦朗，又见面了。”
嗨，还挺客气！
明明半月前还坐过自己摩托车，甚至差点靠着自己睡着。
不过见对方眼中有笑意，秦朗也咧嘴一笑，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宋老师，没想到您也在！”
宋墨轻轻勾了下嘴角，点头：“嗯，我也没想到你在，还真是挺巧。”
“可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
第36章
☪ 第三十六章
◇
出发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完美的旅行》……”
导演举着喇叭讲话, 打断了最后的寒暄，几人并排站立。
“十位嘉宾已经到齐，我们追寻踪楼兰古国的三天两夜探险之旅, 马上就要开始。在此, 我先给大家简单说一下规则。我们会分成两个队伍, 今天即将抵达的是哈顺沙漠，古称莫贺延碛，是西域的起点, 玄奘西行走得最险要的一段。我们这段旅行的任务，就是重走玄奘之路，并找到所有去往楼兰古国的通关文牒。找到文牒率先抵达今营地的队伍，就是今天的胜利者。”
“两支队伍分别叫狼队和鹰队，由两位向导带领。这两位向导都是资深的沙漠探险家。”
“来！欢迎我们两位沙漠王周腾和袁野。”
两个身穿冲锋衣身背登山包的男人在导演的介绍下，走上前。都是三十左右的样子，一个戴着头巾，一个戴着毡帽, 皮肤黝黑，身材健硕，豪迈粗犷，一看就是资深户外玩家。
“各位嘉宾请听好, 现在请你们打开车上拿到的福袋, 取出里面的小公仔，如果是狼，就是狼队，如果是鹰, 就属于鹰队。”
真人秀嘛, 众人都假装紧张又期待地拿出福袋打开。
不过嘉宾确实没有提前拿到剧本, 并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队，跟谁在一起。要说期待也是有的，毕竟跟谁一组，很大程度决定镜头的多少。就不说新人，哪怕是流量大咖，肯定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唯一没有小九九的，大概就是只有秦朗。对他来说，节目组花一百万请自己旅游，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什么镜头不镜头的，无所谓。
当然，如果这话告诉邱月，大概要被她老人家臭骂一顿。
思及此，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然抽出福袋中的小公仔，赫然是一只鹰。
“你是不是想跟我一队？”
正好奇地看着，耳边传来宋墨低低的声音。
这是一句背着录像机的耳语，镜头里只看到他微微侧身，在秦朗耳畔低语了一句什么。但秦朗听得很清楚。
他微微错愕抬头，看向身旁的宋影帝，还没回答，只听对方又点点头低声道：“行，我知道了。”
秦朗：“？？”你知道什么？
宋墨抬头扫了眼其他人。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看彼此是哪个队。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到两个年轻人对着彼此的公仔仿佛很遗憾。他想了想，这两人好像是好几年前一个选秀节目出来的，现在都在影视圈发展，还演过一部双男主网剧，网上经常能刷到粉丝剪的两人视频，看模样，两人应该关系很好。这会儿大概是因为没分在一个队，有点失望。
他走过去，笑问：“你俩是想一个队吗？”
看到影帝主动来询问，两人连连点头。
宋墨笑道：“那我跟你们换。”
“真的吗？宋老师你太好了！”
宋墨挑挑眉，笑着将手中的狼换成鹰。
而跟着他的镜头，也锁住了这一幕。
嘉宾没有剧本，但导演组有。队伍是按着咖位和流量认真分配的，但宋墨作为超一线，咖位断层，分在哪队反倒没什么差别。
导演看到他自行跟人换了队伍，也就没阻止。
到时还能多个话题，皆大欢喜。
在别人看来，宋墨是善解人意，帮两个好基友调到一队，只有秦朗知道，宋影帝这是为了自己换的啊。
理论上，他似乎确实应该渴望与宋墨组队。
于私，两人认识，虽然最初印象一般，但有了共度一夜的经历，关系到底有点不一样，谈不上朋友，那也绝对算个熟人。能跟认识的人组队，他一个新人当然会自在很多。
于公，邱月还指望着他能靠这节目打开知名度，叮嘱过很多次让他机灵点多为自己争取镜头。对方是影帝，是这个真人秀节目最大的腕儿，跟在他身边，不怕没镜头。没错，又可以蹭对方热度。
但这只是理论，老天明鉴，他刚刚光顾着开心，可真没想这么多。
看着对方去而复返，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他露出兴奋的表情：“宋老师，我们一队了呢！”
宋墨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用这么激动。”
秦朗摸摸鼻子：“……”好吧，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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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队五个人，除了宋墨，剩下三人分明是男团爱豆程雨，实力派演员李行知，青年演员朱聪聪。
加上向导袁野总共六人，分坐在两辆车内。
毫无意外的，秦朗和宋墨坐在同一辆车，同行的还有袁野。
上车后，坐在副驾驶座的袁向导，拿出眼罩和颈枕，笑着提醒：“到莫贺延碛得到下午，徒步到营地，要几个小时，咱们得好好保存体力，现在能睡则睡。”
秦朗笑道：“野哥，你睡吧，我暂时不困。”
开玩笑，他可是旅游来的。他查过了，沿途很多风景，怎么能睡过去？
身旁的宋墨看了眼他，嘴角不着痕迹往下撇了下，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么自来熟？刚认识就叫人哥了？
想着，他对袁野轻笑了笑：“嗯，我也不困，听说路挺颠簸的，估计也睡不着。”
秦朗想起她说自己认床这事，估计在车里是睡不着。
袁野闻言点点头：“前面还好，过了魔鬼城，就很多盐碱路，确实很颠簸，我们经常走这条线路已经习惯，你们没走过的，估计是受不了。”
常在沙漠行走的男人，有种粗犷野蛮的气质，袁野还留着一点浅浅的络腮胡，更显得男人味十足，虽然比不上这些明星俊美，但别有一番魅力。
毕竟是做节目，路线早就安排好，所谓向导其实就是节目组为了嘉宾做任务安排的NPC。袁野看了眼两人，一个影帝一个新人。
按着节目组的安排，他的任务就是让大咖们能轻松漂亮地完成任务，至于那些辛苦狼狈的任务，就故意引导给新人。他不是这行的人，但也知道什么叫潜规则。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显然对此一无所知的秦朗。
可怜的小伙子!
他戴上眼罩，靠在椅背睡去。
秦朗确实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迎接什么倒霉催的事，一直兴奋趴在窗边，欣赏沿路风景，还拿了相机不停拍摄。这相机是子麟公司的产品，据说是定制款，功能一流。
因为太过沉迷祖国西北大好风光，他也没在意身旁的宋墨。不知过了多久，肩膀忽然一沉。
转头一看，原来是宋影帝，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秦朗抬手看了眼腕表，从玉门关出发，总共过了不到二十分钟。
对宋影帝认床这件事，他不得不表示很怀疑。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写动，明天多更一点
第37章
☪ 第三十七章
◇
沙漠行
此后, 除了十二点多，车队在服务站停下来吃午餐时，宋墨不情不愿醒了一回, 全程一路昏睡, 哪怕遇到路途颠簸, 也只顺势换个姿势。
睡得那叫一个香，以至于原本兴奋看风光的秦朗，也被他香甜的睡眠传染。午饭之后再上车, 欣赏了一会儿沿途广袤戈壁风光，也渐渐觉得困意来袭，不知不觉靠在椅背睡了过去。
“到了！”
两人几乎是在袁向导的声音中一齐睁开眼。
而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彼此靠在一起的脑袋。
宋墨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立马坐直身体，云淡风轻地拂了下前额微微散乱的碎发，淡淡看他一眼，又伸手揉了揉肩膀, 道：“睡得不错啊！”
秦朗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的小动作，明明是他一直靠着自己睡得昏天黑地，怎么好像变成自己靠着他了？
还揉肩膀？
这算不算倒打一耙？
他抓了抓头发，嘿嘿一笑：“宋老师睡得也不错。”
宋墨神色莫测看了他一眼, 又默默低头看了眼腕表, 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蹙。
怎么睡了怎么久？
正想着，副驾驶的袁野回头笑道：“宋老师睡得不错啊，这么颠簸的路都没醒过来。”
宋墨讪讪一笑，想到什么似的, 道：“都是年轻人, 袁向导叫我名字就好。”
“好啊, 我比你虚长几岁，你跟小秦一样叫我哥就行。”袁野笑着点点头。他查过对方资料，其实才二十八岁，只不过出道早成就高，他们那圈子又习惯用这种尊称，他也就跟着工作人员一块叫了，其实还挺别扭的，估计对方自己也不喜欢。
宋墨弯了弯唇，又看了眼秦朗，道：“现在不是在剧组，咱们都是队友，你也不用叫我老师。”
秦朗想起同队的朱聪聪程雨都叫他「墨哥」，于是点头道：“嗯好的，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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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鹰队六人会合。
袁野给众人介绍道：“这里就是古代的莫贺延碛，又名沙河，书有记载，目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当年玄奘大师当年穿越这一段沙漠，可谓是九死一生。西游记沙僧所在的流沙河就是以此为原型。我们惊险刺激的旅程马上开始，大家准备好了吗？”
说是沙漠，其实更多是戈壁，茫茫旷野，一望无垠。
十一月中旬，风沙虽然比不得春夏两季，但也不小。人一落地，就感觉到四面八方的风，卷着沙尘过来。
爱豆出身的程雨，当即哇哇大叫：“天啦，我英俊美丽的脸庞，不会被风沙毁掉吧！”
朱聪聪更是佯装被袁野的话吓到，作势要遁逃，哭嚎道：“我不想录啦！我要回家！”
真人秀的主语其实是秀，如何在在节目中脱颖而出，吸引观众目光，制造话题，都是各凭本事，说白了也是靠演技。从之前出场，其实每个人就都已经开始他们的表演。
现下这两人，自然也是在表演。
秦朗没参加过真人秀，但先前邱月对他进行过上岗前紧急培训，教他如何在镜头中表现。此刻看着这俩戏精，不由得甘拜下风。
他又看了看另外两人，李行知在队里年纪最大，属于实力派演员，倒是挺稳重，是顺其自然的模样。
至于某影帝……看我干吗？
秦朗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下意识摸了把。
然而宋墨已经轻飘飘将目光移开。
“行，准备好就出发。我们的主要任务除了重走玄奘之路，还要找到节目组留给我们的通关文牒，大家注意留意沿途的信息。”袁野领着几人边走边道，“这一段都是盐碱路，大家要格外小心，摔一跤可不得了。”
他话音刚落，朱聪聪就再次戏精上身，踉跄了好几步。
要说这也盐碱路确实不好走，风化的地面坚硬凹凸不平，轮胎都能轻易划破，但也没到走不稳路的地步，人跟拍PD扛着机器还稳稳当当呢。
程雨也不甘示弱，他知道回头播出来，至少第一期，节目组一定给宋墨镜头最多，便瞅准机会，就往宋墨身旁凑。
原本宋墨跟秦朗并行，他一插进来，就将两人隔开。朱聪聪原本也是想往宋墨身边凑的，但见已经有人占位，自己再凑过去，在镜头里太明显，而且他已经仔细观察过，宋墨虽然没有传闻中那样高冷，但也似乎话不多，估计没什么综艺感。
李行知又太严肃，一直跟在向导身边，讨教人文地理方面的问题，实在无趣得很，他干脆和秦朗走一块。
两个人年纪相仿，应该能聊到一块。
“秦朗，我们俩谁大？我九六年的。”
秦朗：“我七……九七年。”
“那我比你大一岁，咱们这队就你年纪最小。”
秦朗心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我其实比八零年的李行知还早出生一年。
他看了看朱聪聪，长得很帅气，还带着点少年感，是当下流行的小鲜肉长相。他没看过对方的剧，但总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犹疑问：“你长得好像以前一个剧里的哪吒。”
朱聪聪双眼一亮：“你看过我演的哪吒？”
秦朗也惊讶：“真是你？”
朱聪聪点头：“是我是我就是我！你竟然看过，那可是快二十年前的电视剧。”
程雨笑着插话道：“聪聪是童星出身，我是看着他电视长大。”
前面的李行知也回过头接话：“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看着他在电视里长大的。”
几人大笑，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因为话题主角是自己，朱聪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继续道：“我演哪吒时才五岁，自己都不记得了。”
秦朗道：“我记得，我有个邻家弟弟特别喜欢你演的哪吒了，那时候好几个电视台陆续播放，他天天拉着我陪他看。”
这个弟弟自然是宋行嘉，因为也才是不到一年前的事，他记得很清楚。此刻，看到电视里那个光屁股穿肚兜的小哪吒，摇身一变成了帅气青年，不免有些不可思议。
哪吒已经成大人，喜欢看哪吒的小嘉呢？
应该也长成一个帅小伙了吧？
朱聪聪当即自来熟地伸手与他勾肩搭背，笑道：“咱们这也算缘分啊！”
秦朗也笑：“嗯，回头要是见到我那个小弟弟，我要告诉他，我认识他偶像。”
年轻人这一来我往，就颇有点一见如故。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你那个邻家弟弟，不会就是跟我一样怕蟑螂的那个吧？”
说这话的便是宋影帝了。
影帝开口说话，大家注意力自然都集中到他身上，只是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不过秦朗却是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当初在山里遇到蟑螂，他提过一嘴自己有个邻家弟弟跟对方一样怕蟑螂。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
希望不是记仇。
他笑着点点头，有些惊讶道：“没错，就是那个邻居弟弟。”
宋墨道：“那可真巧，我小时候也挺喜欢聪聪演的哪吒。”
秦朗本想说还有更巧的，我弟也姓宋，跟你一般大，甚至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只是话到嘴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才二十三岁，弟弟怎么可能跟对方一样大？
朱聪聪一听影帝小时候竟然喜欢过自己演的戏，可高兴坏了：“墨哥你也看过我演的哪吒？”
“嗯，十来岁的时候看过，就记得成天不穿裤组，露着个白花花的屁股蛋。”
众人哄笑。
谁说影帝没有综艺感的？
朱聪聪佯装被闹了个大红脸，摆摆手道：“哎，黑历史啊！”
正说得热闹，宋墨身旁的程雨，似乎是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踉跄两下，忽然扑倒在地。
因为是手掌先着地，倒是摔得不算狼狈。但显然是摔疼了，痛呼了两声才慢慢站起身。
摊开手一看，果然见掌心被坚硬的盐碱地划破了好几道小口子。
几个人忙上前看情况，跟拍PD也赶紧对着他手一顿猛拍。
这节目主打的就是看明星受苦受累狼狈不堪，程雨这算是开门红。
袁野拿出棉签碘伏给他消毒，又提醒道：“大家在盐碱地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摔跤，有手套的戴上手套。”
程雨吃痛地倒吸冷气，仿佛受了很重的伤一般。
可见这只怕也也他在真人秀为自己安排的剧本。
朱聪聪见状，哎呦几声，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又挽住秦朗的手臂：“小秦，我们互相搀着走，是不是安全一点？”
一个个的，戏都好多。
秦朗怀疑自己第一期不知道会有几个镜头？
他还没说话，只听宋墨道：“理论上只会影响平衡。”
袁野颇以为然点点头：“嗯，大家还是自己走自己的，免得一摔摔俩，适当保持一点距离，更稳妥。不过不用担心，这里是戈壁沙漠交界处，过了这一段盐碱路就是沙地，会好很多。”
几人重整上路，终于走过了这一段。
李行知忽然道：“那块石头上有记号，是不是意味着有通关文牒？”
果然看到前面一块石头上，被人刻着一行字，看起来像异域文字，不过秦朗怀疑是节目组自创的。
朱聪聪和程雨赶紧上前，围着石头转了两圈。
“什么都没有啊！”
袁野手中拿着一张羊皮地图，他假模假样看了看，道：“既然有记号，肯定就在这附近。节目组给我的地图，有三个提示方向。”他左右看了看，佯装思忖片刻，“小秦聪聪去左边，宋墨和程雨去右边，我和李哥去前面。”
他话音刚落，朱聪聪已经拉着秦朗兴奋地往左边跑去。
宋墨皱了皱眉，也转身。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
第38章
☪ 第三十八章
◇
流沙
朱聪聪作为一个有着二十年表演经验的年轻老戏骨, 如今只剩他跟秦朗单独在一起，基本上就是他的个人Showtime，看到一块石头也要弯下身装模作样检查, 走几步就刨刨沙子, 寻找神秘的通关文牒, 时而一惊一乍，各种情绪交织还伴有起承转合。
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能临场发挥这么多戏的？
秦朗真心佩服这个戏精,
甘拜下风。
看来演艺圈这条路，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他临场编不出这么多戏，只能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完成任务。
当然，秦朗还挺喜欢自己这队友的，有了一次被孙同抢戏的经历，他明白这圈子里，为了多争几个镜头，能有多夸张。
朱聪聪这么戏精, 自然是为了在镜头前表现。但他有个很大的优点，大多数时候并不会一个人表演，常常会拉着秦朗一起，哪怕拉着对方当工具人, 至少也是让他和自己出现在同一个镜头。
这也坚定了秦朗不跟他争抢风头, 专心做任务的决心。
不过话说回来。
风这么大？节目组要是把通关文牒放在路上，早不知吹去了哪里？
很显然朱聪聪做得都是无用功，而且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走了一圈，朱聪聪有点不耐烦了, 张牙舞爪开始抱怨：“到底有没有啊？别白白浪费我们精力啊, 还要赶路呢！”
秦朗也有点狐疑, 茫茫旷野，一目了然，那玩意儿到底能藏在哪里？
正思忖着，在一旁蹦蹦跳跳的朱聪聪，忽然「啊」了一声，身子一矮，整个人往旁边滑下去。
秦朗下意识去拉他。
然而刚拉住对方的手，脚下也是一软，身体抑制不住滑进松软的沙堆中。
恰好这时，又刮起大风。
这似乎是个沙坑，松软的沙土，随着两人重量，很快淹没到他们的小腿。因为这坑像是有坡度，没反应过来的两人，便顺着流动的沙，飞快往下陷落。
朱聪聪吓得大惊失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抱住正想办法站稳的秦朗，哇哇大叫：“流沙！是流沙！我在电视里看过，人陷进去了就出不来！救命！快来人救我们！”
他这回显然不是在演，而是真的被吓到，求救的声音都带了颤音。秦朗明也感觉到手臂被他攥得生疼。
而在听到「流沙」这两字时，他也吓了一跳。
先前袁向导就说了，这一片古称沙河，也是沙和尚所在的流沙河。
流沙是什么？
他看过《龙门客栈》，大反派最后就是陷入流沙中嗝屁。
但他们这是录节目，节目组肯定一早就考察好路线，受点小伤很正常，但不至于让他们遇到这种危险。
然而此刻身体越陷越深，眼见要淹至大腿，他也不去确定是节目组安排，还是真的出了意外。
朱聪聪已经吓得完全失控，抱着他哭爹喊娘形象全无，他的帽子头巾也已经被对方薅掉。
“你先冷静点！别乱动！”
然而朱聪聪显然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依旧在大喊「救命」。
两个跟拍PD还在兢兢业业拍摄，显然是不想放过这么精彩的画面。
在沙堪堪没到大腿时，秦朗感觉踩到了硬地，身体停止了下陷。他伸手拍了拍紧紧抱着自己的朱聪聪，道：“好了好了！”
朱聪聪终于也觉察没再下陷，但还是惊魂未定，哆哆嗦嗦道：“怎么办？”
秦朗将双手从背包中解放出来：“把包放开，摊开双手后仰，将腿慢慢抽出来。”
朱聪聪是真吓得不清，简直有点忘了是在录节目，这会儿对方的话就成了金科玉律，小心翼翼按着对方的口令动作。
秦朗摊开手躺倒在沙上，又像是划水一样，慢慢在沙上滑动，摸到沙坑边缘的硬处，一把抓住，反手用力，身体一个后翻转，干脆利落地从沙坑翻了上去，连跟拍PD都低低叫了声「好」。
他坐在地上舒了口气，见朱聪聪还像个大虫子一样在沙上蠕动，伸手揪住对方后衣领，直接将人拎了上来。
劫后重生的朱聪聪，晕头转向愣了片刻，忽然整个人扑倒在秦朗身上，鬼哭狼嚎道：“差点没吓死我！小秦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爱死你了！”
其他两队人刚刚一听到朱聪聪歇斯底里的呼救声，就哗啦啦赶了过来。这会儿刚走近，看到的便是地上抱成一团的两人。
两人浑身都是沙子，看着十分狼狈，可想而知刚刚经历了什么。
秦朗好不容易将朱聪聪推开，坐起身吐了两口沙，脱掉鞋子，又往沙坑里跳进去。
朱聪聪大惊失色，睁大眼睛叫道：“小秦，你干什么？你快上来！别想不开！”
秦朗：“……”他慢慢让自己滑进沙中，道，“放心吧，这不是流沙，就是个沙坑。”
而且是人工制造。
他在里面艰难地动了动脚，触摸道一个硬物，再次后仰滑动，只是这回双脚再出来时，两脚之间赫然夹了个小木匣子。
朱聪聪双眼一亮，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欣喜道：“是通关文牒！”
秦朗翻上地面，将木匣子递到对方手中，自己则抖着身上的沙，慢条斯理地穿上鞋子。
朱聪聪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张通关文牒。他兴高采烈地朝赶过来的队友扬了扬：“拿到了，你们怎么样？”
程雨道：“我们也拿到了。”
朱聪聪道：“你们怎么拿到的？”
程雨：“就藏在一个小土坑，刨两下就出来了。”
朱聪聪：“……”他看着面前这个将近一米深的大沙坑，一脸悲愤。
他当然知道跟着影帝会有诸多便利，不过也明白，作为嘉宾中咖位偏后的艺人，吃点苦头不算坏事，回头有看点有话题。
只不过，想到刚刚那狼狈的画面，自己多年来的英俊形象，算是毁于一旦。
毁就毁吧，反正小时候在电视里光屁股的事都干过。
想着，又看了眼秦朗，暗道，这个弟弟真是不错，冷静聪明还身手矫捷，自己这是选对了人。
袁野也是这样想的。
原本节目组设置这个陷阱，就是想吓吓人，拍下嘉宾恐惧慌张的模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刚老远听到凄惨的呼救声，就知道这俩人被吓得有多厉害。
只不过，没想到这新人竟然在没有剧本的情况，这么快发现埋在坑底的木匣子，还如此干净利落地取出来。自己这个原本被安排在他们一筹莫展时提供帮助的NPC，倒是没派上用场。
他笑道：“总共六份通关文牒，我们已经拿到一半，还剩下三份，我们继续加油。”
重新上路，朱聪聪完全已经跟秦朗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小秦，叫得别提多亲热。
当然，秦朗也是礼尚往来，一口一个聪聪，两人还分食一块巧克力。
宋墨看得牙疼。
走走停停，又是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就在众人开始疲惫不堪时，程雨忽然往前一指：“标记！”
可不是么？
只见一块风蚀的岩石上，赫然画了先前一样的文字。
这一带是丹霞地貌，风沙将岩石雕刻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其中好几块大的岩石，像是从沙海中拔地而起的小山包，最高的有六七米，上面隐约可见人为痕迹，大约是探险者攀登过。
袁野道：“应该就在这一块了，照旧分头行动。”
宋墨瞥到朱聪聪推着秦朗的肩膀，一副蓄势待发的兴奋模样，轻咳一声：“时间不早了，我们别再两两一队，每个人负责一块，提高效率。”
宋墨发了话，众人当然没意见。
朱聪聪依依不舍地和秦朗告别，临走还不忘道：“小秦，我要是找到了跟你去会合。”
“嗯行。”
宋墨看在眼中，不以为意地扯了下嘴角。
这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约莫有一个操场的面积。六个人一散，有岩石遮挡，也就很难再看到彼此了。
过了没几分钟。
李行知的声音响起：“找到了！”
又过了稍许，只听程雨惊喜道：“墨哥也找到了，只剩下最后一份。”
但显然最后一份没那么好找，一圈人会合时，各自摇摇头。
袁野佯装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可能在石头上。”
朱聪聪看了看周围的石头：“啊？那怎么爬得上去啊？野哥，这里也就只有你行吧。”
袁野笑说：“我可以上去，但节目组规定，要是由我单独完成的话，我们全队要被罚时半小时。”
朱聪聪狡黠道：“也就是说，我们其他人做个攀爬的样子，也不算你一个人完成对吧？”
袁野道：“是吧。”
这风蚀岩石外面看着不平，实则光滑异常，也只有他这种资深攀岩高手，才能勉强上去。节目组原本也就是给嘉宾设置的一个难题，让他们试着爬一爬，露出点滑稽样子就行，没指望有人能做到。
几人还在说着，忽然发觉有个人不在了，转头一看，只见秦朗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旁边一出石头山包前，他看了看上面的痕迹，头也不回大声道：“痕迹很新，看来我们最后一张通关文牒就在上面。”
“小秦，你干吗呢？”朱聪聪大声问道。
秦朗道：“罚时半小时的话，我们肯定就要比狼队慢，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做吧。”说着，他将背包丢在一旁，脱了外套，搓了搓手，“我试试。”
宋墨蹙眉，道：“别逞能，这不是拍戏，五六米高徒手攀登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很危险。”
秦朗没攀登过这种岩石，但以前做替身，爬墙爬楼爬水管，那是常有的事，也不是次次都吊威亚。
“我有分寸的。”他随口回了句，开始攀登。
两分钟后。
目瞪口呆的朱聪聪，看着快要爬到山顶的秦朗：“小秦是蜘蛛人吗？”
不仅是朱聪聪，其他人也微微愕然。
所以这个人在当演员之前是干什么的？
片刻后，秦朗已经顺利登顶，拿到上面的木匣子，从里面掏出通关文牒，迎着风朝下面挥了挥：“拿到啦！”
众人的目光和PD镜头，齐齐对上站在山石上神采飞扬的青年。
至少这一刻，他是焦点。
宋墨嘴角弯了弯，看到对方从上面慢慢滑下来，率先朝人走过去，也不知为何，忽然就有点想上前却迎接他。
而这件事他好像曾经做过很多次。
只不过等秦朗落地，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身后几人已经哗啦啦跑上前，越过他将秦朗簇拥着抱起。
被挤开的宋影帝：“……”
就有点想骂脏话。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影帝啥也不是
第39章
☪ 第三十九章
◇
夜晚
秦朗两次顺利拿到最难的通关文牒, 让鹰队率先抵达营地。
西北黑得晚，这会儿已经邻近六点，天还亮着, 徒步跋涉了三四个小时, 哪怕是走走停停, 一行人也累得够呛，原本光鲜帅气的大明星们，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这时也没人在意形象, 随便就找个地方躺下摊着，一动不想再动。
紧随抵达的狼队，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队里那个新人爱豆，面色惨白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想来是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折磨。
这样一比，同为新人的秦朗就要好太多。
甚至在这么多人里，他是精气神最好的, 好像真的只是经过了一天虽然累但很快乐的旅行。
但丧心病狂的导演，并没打算放过他们，拿着大喇叭道：“鹰队的队员们，恭喜你们获得今天的胜利。现在, 请大家自行搭好帐篷, 等待开饭。”
“不是，为什么还要自己搭帐篷啊？”
“我们已经徒步了四个小时，导演你做个人吧？”
导演继续道：“谁先搭好帐篷，谁将获得一份土豆炖牛肉自热锅。”
几个人嗷嗷叫着不情不愿坐起来, 身残志坚地开始干活。
秦朗也累, 但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是成年后第一次旅游，不仅不用钱还拿了一百万，再准确点是五十万，因为公司要分去一半。
但对于他来说，也已经是天文数字，就不说在2002年时，他一个月几千块已经算高收入，就说现在，普通上班族也就万八千，他一个新人录节目就能赚五十万。
都不敢想宋墨那种超一线影帝，参加这节目的酬劳是多少？
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怕酸。
作为一个照顾三个弟弟，赚钱家务一把抓的大哥，搭帐篷这种小事儿，对秦朗来说是信手拈来。
别人还在琢磨，他已经三下五除二搭好，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等着放饭。一旁的朱聪聪哼哼唧唧叫道：“小秦小秦，你快帮帮我！”
不知是要致力于在真人秀里立笨蛋帅哥人设，还是本身就是个笨蛋。这家伙手忙脚乱一通，连个杆儿都没拼好。
秦朗其实还挺喜欢他的，虽然自己比他还小一点（？），但可能是做惯了哥哥，对方依赖自己，便自然而然去照顾对方。
他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去帮忙，却见宋墨走过来，道：“哪里不会，我教你。”
朱聪聪见影帝主动来帮忙，一时受宠若惊，赶紧打起精神笑眯眯道：“谢谢墨哥。”
宋墨说教还真是认真教，每一个步骤详细讲解，成功让朱聪聪靠自己搭好了帐篷，罢了还笑着竖起大拇指表扬道：“真棒啊！”
被影帝夸奖的朱聪聪，尾巴都要翘起来。
传说宋影帝不好接近，没想到真人这么平易近人。
而一旁的秦朗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先前戏杀青那会儿，两人因为洪水共度一夜后，对方在自己面前的高冷态度有了大转变，但也绝非现在这种和善可亲。
他看了眼周围的摄像机。
所以这就是影帝在真人秀中的人设？
别说，演得还挺自然，不愧是影帝。
他正忖度着，宋墨已经越过朱聪聪走到他跟前，道：“除了土豆炖牛肉还想吃什么？我去跟导演申请。”
秦朗到底没忍住，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鬼鬼祟祟道：“宋老师，这是你的人设？需要我怎么配合？”
宋墨：“……”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神色认真的青年，表情一垮，转身走了。
秦朗撇撇嘴，这才是影帝的风格嘛！
毕竟是录节目，晚餐虽然没开火，但尚可，面包牛奶还有自热锅。在茫茫沙漠徒步半天之后，能吃上这么一顿，实在是满足得很。
至少秦朗相当满足。
旅游真是快乐啊！
无人区腹地，上网信号自然是没有的，天一黑，一天劳累下来的嘉宾们，各自早早钻进帐篷睡去。秦朗虽然兴奋，但想着明天还要继续赶路，也钻进睡袋，在呼啸的风中睡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道低低的声音吵醒。
秦朗睁开眼睛，听出是朱聪聪，起身将帐篷拉链打开：“干吗呢？”
朱聪聪撅着屁股钻进半个身子，小声道：“小秦，你陪我去上个厕所呗，我一个人有点怕。”
节目组几十个人，值班守夜的就好几个保安，但毕竟是在无人区的旷野，哪怕离开营地几米，也让人有种不安全感。
秦朗嗯了一声，正要找衣服，外面又响起一道低沉声音：“我正好要去，我跟你一起。”
是宋墨的声音。
朱聪聪咦了一声，从秦朗帐篷钻出来：“墨哥你要去吗？太好了，小秦你不用穿衣服出来了。”
“哦。”秦朗揉揉头发，钻回睡袋。
但瞌睡被打断，一时就有点睡不着。秦朗听着外面的风声，在睡袋中翻了几个身，隐约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应该是朱聪聪回来了。
他透过帐篷，隐约看到外面月色下一道黑影，回到旁边的帐篷。
“聪聪，你怎么一个人？墨哥呢？”
大概是因为外面太冷，朱聪聪哆哆嗦嗦道：“墨哥说他看会儿星星。”
“啊？”
“太冷了，得零下七八度吧，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秦朗被朱聪聪的话提醒，爬起来将帐篷拉链打开，昂头看了眼天空。
今天是月中，一轮圆月挂在天空。都说月明星稀，但有澄澈无垠的沙漠苍穹，不仅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星辰也并未被月辉掩盖，一条银河熠熠发光。
还真是美不胜收。
他将衣服穿上，拿上那台秦家老三为他准备的高清便携相机，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跟守夜的保安挥挥手招呼，环顾了下四周，看到不远处一块风蚀岩石上的身影，抬手将冲锋衣的帽子戴上，挡去夜晚寒风，朝那人走去。
也不知脚步声被风声掩盖，还是宋墨欣赏夜空太出神，及至他爬上石头，对方才后知后觉转头，看到是他，俊眉在月色下微微一蹙，道：“你怎么来了？”
秦朗扬扬手中的相机：“拍星空。”
宋墨轻笑了声：“零下七八度，还刮大风，你可真有闲情逸致。”
秦朗道：“我这不是跟你学的么？聪聪说你在看星星，我才想到这出。”说着昂头看着天空，“还真是很美呢！”
宋墨失笑：“我那是睡不着。”
秦朗咦了一声：“认床啊？”
“嗯。”
秦朗随口道：“你白天在车上不是睡得挺好么？”
“谁知道呢！”他不动声色看了眼正在摆弄相机的青年，道，“我看你还挺开心的，不觉得累啊？”
秦朗咔咔按了两下快门，道：“人家想来玩这一趟，少说得花个万八千，我这不仅不要钱，还有钱拿？多好的事！”顿了下，又漫不经心补充一句，“再说了，干什么不累？”
以前上学打工跑几个剧组，跳楼挨揍累死累活，能领两百块就已经相当可观。现在这样的生活，可真是从前想都想不到的。
宋墨想了想，又状似随口问：“你没签邱月前，一直做替身？”
“可不是么？做了快四年呢。”
宋墨皱眉：“以你的条件，在影视城不至于这么久才被人发掘。”
秦朗转头看他一眼，笑道：“条件好的人多得是，影视城里随便抓一个都是帅哥美女，出头的有几个？你这种科班出身少年成名的大明星，哪里会理解。”
宋墨嗤了声，冷飕飕道：“你随便去抓一个像你这样的，我马上签。”
秦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影帝这是在夸自己，笑道：“宋老师，你这么夸我我都有点好意思了。”
宋墨没看出他哪里不好意思，扯了下嘴角道：“说了不用叫我宋老师。”
“好吧墨哥。”秦朗放下相机，搓了搓手，“你录节目时平易近人的设挺好不错的。”
宋墨：“所以我在你眼中平时很不好接近？”
秦朗自认已经跟对方算得上熟稔，如今孤男寡男两人，也就没什么好虚假客气，便大喇喇如实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觉得，你不知道之前在剧组，人家都说你是行走的冰山。”说罢，又补充一句，“而且我们开始不熟的时候，对我还格外冰，我都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你。”
宋墨自然还记得一开始自己对他的心理，他这样的身份，难免对人警惕，因为下意识抗拒那种没来由的熟悉感，便故意拒人千里。
现在想来，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
他摸摸鼻子，轻咳一声：“我拍戏时是比较严肃，至于你……你也说了不熟的时候，我对不熟的人，是习惯保持一点距离。”
“明白的。”秦朗挥挥手，“大明星么！比普通人警惕一点很正常。”
宋墨一时无言，沉默片刻，才又硬邦邦道：“你对我可能有点误会，我本来就很平易近人，并不是录节目故意表演。”
秦朗眨眨眼睛。
说实话，虽然宋墨现在看着是不错，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并不是一个真正好脾气的人。他确实在试图去扮演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不管是不是为了节目人设。
宋墨蹙眉：“你不相信？”
不知为何，秦朗有种对方仿佛要恼羞成怒的错觉，他赶紧点点头：“相信相信。”
宋墨冷哼了声，又说：“明天你尽量跟着我。”
秦朗：“为什么？”
宋墨：“节目组对我比较优待，你跟着我能少受点苦头。”
秦朗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潜规则，也很清楚自己作为一个小咖位的新人，就是要被节目组拿来受苦受累的。
只是……
他抬头不解地问道：“可是宋老师，你为什么要特意帮我？”
宋墨道：“熟人之间理应照应。”
秦朗：“……”
宋墨又说：“当然，也是为了证明我确实平易近人。”
第40章
☪ 第四十章
◇
组队
十一月份的西北, 天亮得晚，八点多才晨光熹微。
此时的摄像机则早已架起来，拍下一个个刚从帐篷爬出来的明星。
大概是白天太累, 昨晚众人睡得还不错。除了宋墨。
秦朗刚钻出帐篷, 便听到朱聪聪一声夸张的轻呼：“墨哥, 你失眠了？”
他顺着声音，往影帝瞅去。
可不是么？
影帝那双以「眼技」闻名的好看眉眼，分明是挂了两团黑眼圈。
昨晚秦朗出去后, 因为夜风太大，两人很快回了帐篷，那时也不过刚过凌晨。他是足足睡了八个小时。
看来，影帝果然跟他说的，认床。
“是睡得不太好。”只见宋墨点头应道，然后淡定地拿出墨镜戴上，还不忘对不远处的摄像机抬手打了个招呼。
姿势潇洒帅气。
秦朗心下感叹，巨星就是巨星, 失眠也不影响气质。
今天的目的地是进入罗布泊腹地，探访楼兰古城。
在营地吃过早餐，十几辆车子便轰隆隆继续在沙海前行。
秦朗依旧是和袁野宋墨坐一辆车。
上车没过多久，原本在兴奋欣赏大漠风光的秦朗, 忽然觉肩膀一沉。
转头一看, 只见宋墨，又跟昨天上午一样，靠在自己身上睡了过去。
为了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他还将对方墨镜拿下来瞧了眼。
那双微微发青的眼睛, 安静地阖着, 呼吸也变得深沉, 确实是睡着了。
秦朗怕吵醒他，不好乱动。听着对方深沉的呼吸，他忍不住想到，宋影帝大概是认床不认车，今晚可以建议他睡车上。
几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开进目的地，意味着今天的拍摄进入重点。
宋墨也悠然转醒，对自己再次睡着的事，明显充满了不解，对上秦朗的目光，轻咳一声：“昨晚没睡好。”
秦朗点头表示理解。
一行人下车。
导演拿着大喇叭高喊道：“各位嘉宾，前方就是楼兰古城遗址，昨天我们已经成功拿到进入楼兰国的通关文牒，今天的任务是按着通关文牒背面所提示的线索，在附近收集楼兰古国相关古物，总共五样，谁先收集完成，即可优先进入楼兰古城。”
他话音刚落，嘉宾们便佯装很不给面子地抗议。
“为什么有了通关文牒，还要收集什么古物啊？”
“导演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们？”
“我昨天徒步四个小时，腿都肿了，我要罢工！”
导演清清嗓子：“现在开始，谁先完成任务，今天晚上抵达罗布村寨后，可以享用大床房。”
他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一哄而散，哪里是腿肿的样子。
秦朗被朱聪聪拖了跑了几步，才想起昨晚宋影帝对自己的好心叮嘱。回头一看，果然见着宋墨不紧不慢走在后面，虽然戴着墨镜，但他可以确定对方正看着自己，并且颇有不满。
他想了想，拉住朱聪聪，小声道：“我们等大家一起，先对对文牒上的线索，免得做无用功。”
“对对对。”朱聪聪忙不迭点头，回头朝跟上来的几人挥挥手，“几位哥哥！你们快点！”
几人走上来，李行知笑呵呵道：“年轻人精力就是好，睡一晚又生龙活虎了。”
袁野看了眼另一队人马，道：“狼队挺快的，已经开始行动了，大家把文牒拿出来看看线索。”
几个人将文牒翻到背面，是相同的一幅画，画中是一个一个楼兰美女在跳舞，旁边坐在几个汉人打扮的古人，面前摆着案牍，案牍上放着杯盘等物。
袁野道：“我们要找到的应该就是这画中的物件。”
线索倒是很简单，李行知仔细看着这幅画，道：“有酒器、小刀、简牍、美女身上挂着玉器，只有四样，还有一样呢？”
朱聪聪哎呀一声：“之前不是有出土过楼兰美女么？楼兰美女是不是也算一样？”
程雨啐道：“想得美？”
众人也笑。
秦朗凑近卡片仔细看了看，指着画中案牍上的一个小黑点：“这个是不是铜钱？”
几人点头：“好像是呢。”
宋墨道：“楼兰是古时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丝绸之路要道，当时汉地铜钱在这一带流通很广。”
袁野笑说：“做过功课啊，行，大家调好手台，分开寻找，节约时间。”
朱聪聪咋咋呼呼道：“我不要一个人！”
袁野点头：“那就还是两人一组。”
朱聪聪一句「我要跟小秦一起」还没说出来，宋墨已经先开口道：“录节目得有点新意，今天我们抽签分组。”
说罢，他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三张小卡片和一支签字笔。
众人：“？？”
所以这就是影帝的敬业？录综艺竟然还提前自己准备小环节。
宋墨道“我随便写三人的名字，由没写到的三人抽签。”
他写得确实很随便，就写了个李朱秦三个姓，便将小卡片折好，放在手中道：“来，程雨野哥，我们三人抽。”
说罢他便伸了手，率先抽出一张。
秦朗跟谁一组是无所谓的，但没忘记昨晚影帝对自己的交代，现下看到对方来这一出，不得不多想——虽然好像有点自作多情。
程雨最先打开卡片，笑道：“我抽到一只朱！”
朱聪聪佯装要踹他：“你说谁是猪？”
程雨将卡片怼到他面前，戏谑道：“本来就是一个朱，你要怪就怪墨哥。”
李行知也打开了卡片：“我还是跟袁向导。”
宋墨轻描淡写哦了声：“那我跟小秦，不用看了。”
秦朗狐疑地看向他，因为对方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和表情，但明显看到他对自己勾了下嘴角，是个有点得意的小动作。
抽完签，六人便分头行动。
秦朗看了眼身后的两个跟拍PD，凑到宋墨耳畔，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宋老师……”
后面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宋墨打断：“说了，别叫我宋老师。”
秦朗：“墨哥，你是故意抽我的吗？”
宋墨转头，隔着墨镜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我是会作弊的人么？”
“哦……那我运气真不错。”原来真的事自作多情，秦朗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笑道，“说起来，我和墨哥好像挺有缘分的。”
宋墨不置可否地唔了声，过了片刻，忽然不冷不丁冒出一句：“不是说了，让你跟着我么？”
秦朗看着自己为了搜寻线索，不知不觉与他隔开的两米距离，默默退回来，小声道：“其实没事的，毕竟是录节目。”
顶多是吃点苦头，也不可能真有什么危险。
而他对吃苦这件事向来不太在意。
宋墨将墨镜拿下来。
因为在车上睡了一个好觉，他的黑眼圈其实已经不明显。他看着对方，不紧不慢道：“以我对导演的了解，他为了节目效果，什么都干得出来！”
秦朗指了指身后的摄像机，提醒他有机器拍着，这样吐槽导演，导演会知道的。
宋墨干脆转头，对着镜头又说了一遍：“以我对导演的了解，他为了节目效果，什么都干得出来。”
秦朗：“……”
影帝就是任性，完全不怕被导演穿小鞋。
不过听了他这笃定的一句吐槽，也不免对导演产生了怀疑，莫非真会为了节目效果，敢把人往死里整？
思及此，他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朝宋墨凑近了两步。
虽然他不怕吃苦，但毕竟是来旅行的，白白受伤不划算。
而跟着宋墨，无疑是跟着一张护身符。
而这张护身符的效果很快显现，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块埋在砂砾中的玉环。
所谓古物当然不是真的古董，节目组提前藏好的道具罢了。
秦朗摸着这玉石，笑道：“墨，你说这要真是楼兰时期的古董玉那该多好。”
宋墨随口道：“怎么？要真是古董，你还能私藏起来？”
秦朗：“那倒不是，但可以上交国家，领取奖赏啊！”
宋墨愣了下轻笑一声，指了指右手边：“赶紧再找吧，我刚看到狼队过去了两人，估计那边有东西。”
秦朗点点头跟上他，果不其然，走了没多远，便看到钟鸣和那个叫曾子文的流量爱豆坐在地上喝水歇息。
见两人走过来，对方挥挥手。
钟鸣笑问：“宋墨，你们队收获如何？”
宋墨漫不经心回道：“还早着呢！”
秦朗默默瞧了眼钟鸣，因为邱月的关系，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而且邱月还交代过，这家伙太有心机，离他远点为妙。
眼见宋墨是打算在他们旁边坐着休息，他拉了把对方道：“墨哥，前面有几棵胡杨树，我们去看看。”
宋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瞧了眼，点头：“行。”
说着跟两人挥挥手，和秦朗并肩继续往前走去。
这是一小片胡杨林，沙漠卫士胡杨树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这里十几棵粗大的胡杨树，早不知死去多少年，姿势奇形怪状，但依旧伫立在旷野中，堪称是沙漠里一道亮丽风景。
秦朗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不忘自己的任务：“墨哥，我估计这树上藏着什么，我们分头仔细搜索。”
宋墨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愿意，转头环顾了下四周，确定这只是一片普通的杨树林，导演应该弄不出来幺蛾子，才点点头：“行，你别走远了。”
秦朗：“……”为什么这人总搞得导演组要谋害自己似的。
这就是他所谓的平易近人吗？
秦朗不理解，也不打算去理解，他拿出相机，一面记录下这瑰丽的奇景，一面仔细去检查树上有没有猫腻。
检查了几棵树，一无所获。
然后，就被一棵横卧在地上的胡杨所吸引，爬树的经验让他蠢蠢欲动想爬一爬，但明白这些树跟古董一样，攀爬无异于破坏。
于是他只是上前好奇地轻轻抚摸。
“秦朗！”一道声音在声后响起。
秦朗闻言回头，却见是钟鸣似笑非笑朝自己走过来，边走边继续道：“发现什么了吗？这么专心？”
秦朗客气一笑，摇摇头道：“没呢，我就是看这棵树长得挺有意思。”
钟鸣点点头，伸手往后指了指：“好像宋墨那边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是吗？我去看看。”
秦朗也不愿和这人独处，说罢就朝宋墨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蓦地转身，只见钟鸣趴在刚刚那棵树上，从树干缝隙里抠出一样东西。
他将东西拿在手上看了看，转身对上微微蹙眉的秦朗，抬手扬了扬，笑道：“谢了！”
原来是一枚古钱币。
秦朗当即反应过来，这人刚刚应该是怀疑这树上有东西，故意将自己支开。
邱月说得错了，这家伙真是个狡猾的玩意儿。
当然，毕竟这只是游戏，他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于是耸耸肩笑道：“不用谢。”
钟鸣笑盈盈走过来，从他身边越过时，微微顿了下脚步，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道：“邱月真是越来越贪鲜了！”
说罢，便轻飘飘离去。
秦朗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这是说他是邱月养的小鲜肉？
春花妹以前到底看上了个什么玩意儿？
本来被抢个古钱币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侮辱自己和朋友的话，却着实让他心情变得不那么美好。
以至于跟宋墨会合时，脸色都有点不好。
宋墨看出他不对劲：“怎么了？”
秦朗：“没什么，就是那边本来有枚古钱币，被钟鸣截胡了。”
宋墨不甚在意道：“截了就截，我们再找就是。”
秦朗不置可否，敷衍地笑了笑。
宋墨看出他的不对劲，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了解秦朗，对方绝不是小心眼输不起的性子，但现下明显是因为钟鸣而不悦。
秦朗转头看了眼不远处钟鸣离开的背影，道：“墨哥，我们跟着他们吧？”
他不是小心眼，但不代表没心眼儿。
给人添堵谁不会？
作者有话说：
大哥：给人添堵谁不会？
影帝：嗯，我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