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1 / 1)

只是众人仍然惊骇于李长弘道出的这些楼彦所做的恶事,朝夕相处,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楼彦会做出这些事来。

陆元定喟然叹道:“我只是不明白,楼彦,你究竟为了什么?”

“师叔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论是逼害师娘,还是谋害我和郎烨,都关乎到师父,这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师父来的。”余惊秋正面对着楼彦,眼睑轻垂,神情悲悯,“说起来,楼彦,我真可怜你。”

这句话仿佛挑动了楼彦的神经,他脸色苍白,目露凶光,瞪向余惊秋,触及她脸上神情,只觉得那怜悯的目光着实刺目。那是自上而下,以傲然的目光来俯视,在他看来,这并非怜悯,而是歧视。

“你擅长伪装自己,以儒雅谦恭,慈爱温良博一贤名,虽然天资不足以修为冠绝武林,权柄不足以地位傲视群雄,至少还有个好名声。古往今来,多少人也就求一个名声。可你实际上是个奸诈卑鄙,冷酷无情的小人,你担不起这名声。你看看,你有恩的聂禅,与你断交,留下证据提防你,和你休戚与共的手下俞秀和李长弘,一个宁死,不愿再受你摆布,一个从未与你交心,更别说和你交易的赫连缺,在他眼中,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余惊秋徐徐而言,声音又轻又软,却说着诛心的话,“在外人眼中,认得你的说你是干元宗宗主,壮大了宗门,颇有建树,可众人心底都明白,你在任期间,弟子没一个比得上师父在任期间的弟子,如今你连宗主之位也失了,将你那副谦谦君子的面具揭下来,你还剩什么,楼彦,你一事无成,不及我师父远矣。”

楼彦扫了一眼屋中的长老,神情平静,沉默不言,想必都认同余惊秋的话。楼彦身上的杀气一点点溢出来,目光沉如黑夜。

余惊秋一步步向楼彦走近,笑道:“其实当初你要是想要这个宗主之位,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你只要说一声,不论是我,还是郎烨、狄喉、云瑶、楼镜,都会将这位置让给你。”

楼彦忽地抬眸,似恶狼一样盯着她,片刻后,失声笑了起来,他面部失控,声音嘶哑,整个人如痴如狂,“你让?我需要你让么!”

楼彦咬着一口白牙,用力到肌肉抽搐,“我哪里比不上他,他不过是武学天赋强些,但我智谋机敏胜他百倍,和他一样的面容身姿,人逢我说寡淡易忘,逢他说威猛无伦,世人只说楼玄之之弟,无人说楼彦之兄,就连行侠仗义,施了恩德,头一个想到的都是他!楼玄之!楼玄之!楼玄之!!!个个高看他一眼!将我视作他的影子!师父也是,对宗门的规划把控,我分明比他更得心应手,却因他修为比我高,就将宗主之位传他。”

“哈!”楼彦冷笑一声,“修为高又如何,武功独步武林又如何!焦岚、阳神、龙仇一个两个都败在我手中!”

楼彦眼中光芒异常明亮,盯着余惊秋,“他也比不过我,我不过略施手段,他就是剑法超群又如何,一样死在我手里。妻子,女儿,徒弟,地位!和我比?他输得一塌涂地!”

“楼彦,你终于承认是你害了师父,却设计栽赃给楼镜!”余惊秋按捺不住激悦的心,手都发软发颤。

楼彦杀害楼玄之这事是完全没了证据的,亲眼目睹的沈仲吟已死,当年那做假证的客栈老板被楼彦悄然解决,李长弘也未曾见过楼彦行凶场面。

她要楼彦认,要他亲口认!

陆元定反应过来话中信息,雷霆震怒,“楼彦,你畜牲!”

群情悚然!

余惊秋长长舒了口气,面上露出解脱般的微笑,“谢你为镜儿洗多年不白之冤。”

楼彦回味过来余惊秋的意图,怔了良久,脸色越发阴沉,忽地后退了一步,眼睛斜掠了一下身旁,冷笑道:“你和你师父一个德行。”

“余惊秋,你以为大局已定,你稳赢了么!”

一旁的弟子将剑贴近了杏花天众人的脖颈,锋利剑口将皮肉都割出了血来。

一名身处魁伟的男人扛着一物从外头进来。余惊秋抬眸看时,脸上失色。

那男人一手拿着剑架着,另一边肩膀上扛着一个少女,少女眼睛和口被白布蒙着,双手被缚,身体软软地往下垂着,不是从灯会上离去的月牙儿是谁。

第134章 混乱

“月牙儿!”余惊秋她在人情的缘分上薄得可怜,格外珍惜,楼彦以人质相威胁,是触了她的逆鳞,她原本不想怎么快解决了楼彦,现在却动了杀心,如踏着一层森然死气,她目光冷凝,“楼彦。”

陆元定道:“楼彦,你这是作茧自缚,你想扯旗反叛,也看看情理在不在你这一边,别说你成不了事,即便是你得了干元宗,哪个服你!束手就擒,不要一错再错,我们还能留你一份体面!”

楼彦撕破了脸,反而没有了顾忌,笑道:“反叛?现在说这还早呢,若她赢了,是我阴谋算计,戕害人命,若我赢了,是她勾连邪道,立心不纯。不过是各凭本事,成王败寇。是非功过,胜者定之!”

陆元定冷了脸,“你是执迷不悟,要一错到底了!”

吴青天忧心忡忡盯着被挟制的月牙儿,月牙儿瞧出他病症的端倪,不仅免他死于非命,更是起沉痾,让他逐渐好转,甚至能动武,他实在喜爱这个姑娘,不忍心她如花年纪遭此横祸,“楼彦,这小姑娘不是我们干元宗的人,说到底这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干元宗内的纷争,你何必搭上一个外人的性命!”

楼彦轻嗤一声,“放了她?这可是个好筹码呢。”

楼彦转脸向余惊秋问道:“余惊秋,你要她的命不要呢?”

“楼彦。”余惊秋的声音有不符合她脸色的平静,仿佛从极黑极暗的地方幽幽传来,“你要想好死,放了她。”

楼彦道:“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将三毒剑扔过来。”

余惊秋冷冷觑着他,没有动作。

楼彦轻哼一声,那挟持着月牙儿的男人手上力道深了两分,剑锋将月牙儿白皙的皮肉割破,殷红格外刺眼。

余惊秋瞳仁一缩,将三毒剑向楼彦扔了过去。

楼彦将剑接在手中,笑道:“权位如斯,一时被你拿走,稍加转圜,复归我手。”

楼彦余光一睨,沉声道:“封了你自己的穴道。”

余惊秋当真依言,手掌抬起,双指并拢,悬在穴位前方。

狄喉惊呼道:“师姐,别听他的,你若按他说的做了,他也不会放了月牙儿,倒是你失了与他抗衡的资本,无异于束手就擒。”

屋外的夜风刮得更狠,树影幢幢,摇曳着,似无数个鬼影晃动,沙沙声不绝于耳。

众人都格外紧张得盯着余惊秋和楼彦的动作。余惊秋顿了一下,忽然一笑,又将手放下了。

就在这一刻,楼彦眯起了眼睛。

一名位于余惊秋后方,离得极近的长老猝然挺剑,向余惊秋刺到,与楼彦方才动手时一般的套路。

陆元定几人思想僵化,先前和楼彦一起动手的有两位长老,下意识就以为楼彦的帮手也就只有这两位长老,一只防着那两人,谁知远不止两人不分好歹!

一时不察,这长老动手时,陆元定和狄喉竟都来不及出手阻挡。

在一时间,那长老出剑犹如一种讯号,原先沉寂着的长老中,数人忽然拔剑,袭击向身旁的长老,屋外侍立的弟子也纷纷拔剑向陆元定等人冲杀过来。

场面混乱一片,多少人猝不及防。

早已投靠了楼彦的长老只有少数,但一来吴青天病情未复,先前出手已是勉强,暂时动不得武了,陆元定要防着袭击,又要护着吴青天,腾不开手,未与楼彦同流合污这一派的人中少了两名得力干员,又有冲进来的大量精干弟子,楼彦的人手气势早已压盖过了他们。更何况“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谁能预料身边人动手,还未出手,不少长老就已被偷袭负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