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顺闭上眼睛,权当没有听见。

方才他吻过李代嘉,体内欲火稍有减缓,忍不住在脑中不断回味,李代嘉嘴唇的滋味儿,他舌尖的柔软颤动,以及口腔中清新沁凉的溪水味道……

这时萧千音终于醒了过来,见状吃了一惊,说道:“你们吵吵闹闹的做什么呢?”

秦守晏黑着脸说道:“问这么多做什么?睡你的大觉去吧!”

萧千音说道:“你叫我睡吗?那我偏不睡,我偏要睁着眼睛瞪着你!”

秦守晏嗤道:“无聊透顶。”

蒋仙亭则俯身握住李代嘉的手,说道:“嘉哥哥,你的嘴唇破掉了。好在我带了伤药,这就翻出来给你涂上。”目光中尽是关怀之色。

李代嘉柔声说道:“小亭,你年纪比我小,可我总是让你照顾我……”

蒋仙亭脸色一红,转身奔走。

赵搏扬也搀扶着李代嘉站起身来。

耶律顺睁开眼睛,问道:“你这就走了吗?”

李代嘉站在赵秦宋三人中间,心中勇气涨了千百倍还不止,低头看着耶律顺,说道:“你还有何贵干?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一大清早给你这毒蛇狠狠咬了一口,疼死我了。”

耶律顺说道:“我就是要你疼。”

李代嘉忍不住说道:“你就这么恨我吗?自从我认识了你,你可对我做尽了坏事恶事,如今咱们位置对换,我尽可以狠狠报复你,可我一直忍着,忍着,没有动过你半根头发丝儿啊。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耶律顺不愿意说出昨夜受四人欺辱之事,沉着脸色说道:“你不报复我,那是因为你要拿我当人质。你是汉人皇帝,我是契丹天子,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别说咬你一口了,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李代嘉怒道:“该是我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才对!”语气一顿,犹疑说道:“但我……但我不想吃你的血肉,你这人坏透了,你的肉想必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哼,我才不跟你废话这些,赵搏扬,我们走!”揽住赵搏扬的胳膊,气势汹汹走回火堆。

萧千音看了看李代嘉气呼呼的背影,又看了看耶律顺阴恻恻的眼神,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耶律顺皱眉说道:“草包女人发什么疯?”

萧千音笑得格外欢畅,若不是给人捆在石头上,只怕要笑弯了腰,说道:“哈哈,我是笑你这个比石头还硬的臭小子,竟然也动了春心!”

耶律顺微微一怔,旋即否认道:“疯妇胡言乱语!”

萧千音神色一派怡然自得,说道:“你尽管自欺欺人去吧。”

众人在山涧边稍作整顿,吃了些野果山泉,便继续上马赶路。

这一回众人精神抖擞,纵马连奔一天一夜,终于冲出野山密林,来到平原之中。

彼时朝阳初升,晴空万里,远方一座城池巍然矗立,正是阳关城!

众人不住欢呼,一鼓作气向前疾驰,待到午间,便来到城下。

秦守晏亮出令牌,守城卫兵见秦二公子得胜归来,不由欢声雷动,立即打开城门。

众人赶到将军府,翻身下马,才跨进大门,便见秦克阵已在门后守候。

原来守城卫兵发了烟火讯息,秦克阵已得到喜讯。

秦大将军这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神采奕奕,冲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出生入死救得孝亲王归来,都是我朝的大功臣!”眼神落在李代嘉身上,说道:“都怪我没能识破萧氏父女的奸计,叫你落到辽人手里吃苦,我对不住你。”说着便要跪地下拜!

李代嘉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起秦克阵,说道:“我已不是皇帝了,大将军不必对我行此大礼。其实辽人本来是要捉你的,与其叫你落入贼窟,还不如我这没用的亲王去走一遭呢。”

秦克阵站起身来,垂目看着李代嘉,低声说道:“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

李代嘉心中一动,抬头凝视秦克阵容颜。

还记得他们分别的时候,秦克阵头上还是白发为少,黑发为多,如今重逢,却是白发为多,黑发为少了。

秦克阵的面容依然年轻俊朗,但风霜之色已难褪去,可见这些日子来,他心中一定饱受自责折磨。

李代嘉心神激荡,展颜一笑,说道:“你见到我高不高兴?我是很高兴的。”

秦克阵的面容为黄金面具所遮挡,看不清是何表情,但他一对深邃虎目中分明流露出笑意,显然十分高兴。

秦守晏不动声色挤到他二人中间,说道:“大哥,我们去了一趟辽国猎宫,不但救回了嘉儿,还带回来一对制敌利器。”

秦克阵早已注意到众人牵来一对五花大绑的男女,但因萧千音蓬头垢面又低垂着头,一时间没认出来,便笑着问道:“这二人是什么来头?”

秦守晏得意洋洋,说道:“他俩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辽帝耶律顺和辽后萧千音罢了,再算上她肚里孩儿,咱们可是把皇帝一家都给捉来了。”

秦克阵这才认出萧千音,又惊又喜,连说三个“好”字,又问道:“你们是怎么逮住帝后的?”

秦守晏说道:“多亏了嘉儿临机应变。”于是将经过大略说了一遍。饶是他省去了中间许多变故激斗,但也十足惊心动魄。

秦克阵听罢,稍作沉吟,说道:“原来你们捉住了辽国帝后,怪不得辽国急匆匆派了使者过来。”

李代嘉奇道:“辽人脚步这么快吗?”

于是秦克阵稍作解释,原来李代嘉等人逃出猎宫之后,萧闻道不久就得知消息,连忙派出使者前来阳关城会谈。

辽国使者走的是官道,短短半天就赶到阳关城,竟是比李代嘉等人还要快了两天。

但秦克阵那时还不知李代嘉等人是否安全,所以不愿意接见辽国使臣,便安排他们住在城中驿站里,日夜看管监视。

秦克阵心里却也不住纳闷,不明白辽国为何如此焦急派出使臣。这时见到辽国帝后被俘,方才明白原委。

秦守晏说道:“反正我们绝不可能把帝后还给他们,不如赶紧接见使臣,下了战书,再把他们打发了便是。不然叫他们在城里多耽一天,还要浪费我们的粮食。”

秦克阵说道:“阿晏所言深得我心。你们连夜赶路,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里,本该让你们好好休息才对,但大事当前,大家伙儿还是得同我一起去接见辽国使臣,叫他们亲眼看见你们安全回来,亲眼看见辽国帝后落在咱们手里,也好断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这话虽是商量口气,但说话时神色凛然,不怒自威,哪里容人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