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嘉侧耳听了半响,脸色一红,说道:“你又在吟这首《飞龙引》……那年在青竹书苑,你……你‘那个’了我之后,也吟了这首诗……”
秦守晏闻言一愣,忽然露出喜色,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叠声追问道:“原来你还记得?你还记得那时候我吟了什么诗?”
李代嘉忙把通红的脸颊埋到枕头里,闷闷说道:“怎么会不记得呢?天底下可没有第二个人会像你那样胆大包天,竟然在白煦老师的家里,先点了我穴道,又对我肆意妄为,事后还吟那样的诗……哼,青莲居士好端端一首诗,都被你给毁了!”
秦守晏喜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神色又渐渐黯淡,“唉,我和你才好没多少时间,就出了那样的事情。想这两年多来,你一定天天和那哑侍厮守在一起,我人在北方,只要一想到你们就……唉……”
他一句话竟然连着叹了两次气,可见心中对李代嘉的绵绵思念之情,和对赵搏扬的嫉妒之意。
李代嘉稍作犹豫,问道:“你还记得那时白老师让我们临摹《韭花帖》么?”
秦守晏道:“当然。他说我一意孤行不留余地,说你当断不断,优柔寡断,还说你这个也放不下,那个也舍不得……哈,现在想来,那老头子说的也不是全然无理。”
李代嘉用两只前臂撑起身子,好奇问道:“你怎么将白老师给我的评语也记得这么清楚?”
秦守晏低头看着李代嘉那俏丽的容颜,温柔笑道:“你的事,我向来放在心上。”
李代嘉双颊绯红,说道:“俗话说见字如见人。白老师说我写字优柔寡断,我做人也未尝不是如此……你以为我已经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吗?其实,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若是我说,我心里一点儿都没有你,那是谎话……只不过……只不过我的心里,除了你以外,总是还有别的人。”
这些话都是李代嘉心中真实所想,只是从未跟旁人吐露,尤其是赵搏扬,生怕他听了难受。
但情之所至,岂能自抑?
李代嘉向秦守晏吐露内心情愫之后,脸色更是涨得通红,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左右游移,就是不肯看向秦守晏。
却听秦守晏轻叹一声,低声说道:“我未尝不知你心里有我?否则我怎会一直想着你,缠着你?”
李代嘉低低“嗯”了一声,一颗心跳得飞快,忍不住捂住脸趴在秦守晏腿边,悄悄害羞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又露出愁容,抬头说道:“朝中局势演变到如此地步,李秦两家斗得天下大乱,杀孽何等深重?咱们父兄这一辈人所结下的仇怨,恐怕十年百年都无法消解……我……我真的不愿再想你了……”
秦守晏闭上眼睛,默默靠在床头。
半响,他才睁开眼眸说道:“我明白了,你不必再说了,睡吧。”
李代嘉点了点头,翻身睡在枕上。
迷迷糊糊之际,却隐约听到秦守晏正喃喃自语,说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么……呵,但我从来只做‘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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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这一日朝堂剧变,惊险层出,李代嘉身心早已疲累不堪,侧卧在秦守晏身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沉沉而眠。
秦守晏靠坐在一旁,低头凝望李代嘉的睡颜,见他发丝凌乱,眼睫轻颤,双颊白中透红,柔弱无骨的玉手交叠放在头边,睡梦之中,纤长的手指不时动弹一二,仿佛要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梦境,煞是可爱。
秦守晏一时思绪万千,心想,若是今夜永远都不会天亮,你就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我就会永远拥有你,那该有多好?
待李代嘉的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秦守晏的桃花眼中忽然闪过一道森寒冷光。
他掀开被子,双手扳住李代嘉的肩膀,轻轻令他翻了个身。
李代嘉身体平躺在龙床上,浑然不觉。
秦守晏则凌厉弹出左手双指,迅捷无伦地点中了李代嘉胸口的几处穴道。他认穴的功夫已臻化境,即便在黑暗之中,也能运指随心,分毫不差。
李代嘉睡梦中不过闷哼几声,穴道已被封住。
若是寻常人被点住这几处穴道,一定会立即倒地昏迷,但李代嘉已在梦中,只会睡得更沉而已。遑论秦守晏又是用左手点穴,只使出了两成力气。不出一个时辰,李代嘉的穴道便会自动解开,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曾被人点过穴。
只不过,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哪怕是天崩地裂也无法将李代嘉吵醒了。
秦守晏封住了李代嘉的穴道,这才放心去后宫走动。
他替李代嘉掖好了被子,翻身下床,走到宫外,抓住当值守夜的太监小林子,低声问道:“小皇帝的哑侍赵搏扬,是不是关在云月居里?”
小林子忙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秦二公子可是要将赵搏扬放出来?小的这就去传令!”
秦守晏冷笑一声,说道:“你在前面带路,我要去会一会他。”
小林子见秦守晏神色阴沉,似乎要对赵搏扬不利,心中当即泛起了嘀咕,不知该不该顺从。
却见秦守晏轻轻吹了一个口哨,数名秦家亲兵涌入殿内,人人披坚执锐,凶神恶煞,小林子哪里还敢迟疑?连忙点头哈腰在前引路,一行人匆匆来到云月居。
长夜漆黑,星月黯淡。
云月居外正有侍卫巡逻看守,却也拦不住秦守晏。一行人入了云月居,只见花草幽深,桂树如碧,朱红屋门半敞开来,屋里闪动着一条黑色人影。
那人影是一名青年侍卫,容颜憔悴,胡子拉碴,神色焦虑,正背着双手在房中来回踱步,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这人不是赵搏扬又是谁?
赵搏扬听到苑中传来脚步声,脚步一顿,惊喜地转过头来,却望见数名秦家亲兵团团涌入,一名华服公子昂然立在中间,朗声说道:“赵搏扬,你还记得我么?”
赵搏扬愣了愣,才认出此人是秦守晏。
怪了,秦守晏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难道说……
赵搏扬忽然明白了什么,喜色顿消,抬步缓缓走到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