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到底将她当做什么呢?
一起杀出?琴剑山庄,一起硬闯百花谷,他还?是?将她当做一朵经受不住一点风雨的花吗?还?是?说,他永远不会相信,她能与他并肩?
叶芷蔚看着陆晓怜,揶揄道:“还?没?消气呀?那行啊,我?请元经哥安排几个厉害的人值守,你师兄一会来了,就打出?去。”
“那多不好。”
“不是?没?消气吗?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
陆晓怜知道叶芷蔚在取笑她,轻哼一声?:“那不是?,我?是?为你着想。你看啊,要他上门接人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他真来了,你又拦着不让进,别人怎么看你,是?不是??”
叶芷蔚轻轻拧了拧陆晓怜的脸颊:“哎呦,还?有?比我?们陆姑娘嘴更硬的人吗?”
两人互相取笑玩闹着了一会,外面有?人敲门:“叶姑娘,少阁主请您过去一趟。”
叶芷蔚走前还?不忘捉弄陆晓怜:“元经哥找我?,不会是?你师兄来了吧?对了,我?们陆姑娘还?生气呢,可不能轻易就让他把人接走了。我?去唱红脸,先替你骂他一顿,你收拾收拾,晚点再出?来。”
陆晓怜抿着嘴不说话,眉梢眼角却已经不能自制地?微微扬起。
陆晓怜是?来探望叶芷蔚的那天被他们劝着留宿下来的。
那日?她本想把喝醉的钟晓和?金波送回客栈,第二日?在收拾些日?常要用的东西再来找叶芷蔚,可孟元经说,不必这样麻烦地?来回跑,他会派人送钟晓和?金波回去,她直接住下便是?,逐月阁里什么都有?,实在缺什么,他再派人去买。
那日?酒席散场时,夜也是?深了,孟元经安排得妥帖周到,她便这样住下了。
她那时什么也没?有?带,今日?自然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带走的,只?对着镜子细细整理?了头?发和?衣裳,转头?就兴冲冲地?要往外跑。
拉开房门,外面果然站着人。
陆晓怜认得,是?孟元经安排给叶芷蔚的那位侍女小港。这几日?她日?日?与叶芷蔚待在一起,跟她身边的人也熟络起来,想是?叶芷蔚细致,特意留了陆晓怜认识的人在这里,等着给她引路。
陆晓怜问:“芷蔚姐姐让你在这里等我?的吗?是?我?师兄来了吗?”
小港规规矩矩地?向陆晓怜福了福身:“陆姑娘跟我?来。”
另一边,贺承和?钟晓确实已经登门,此刻正在逐月阁待客的迎远堂坐着。
他们辰时刚过便到了,逐月阁待客倒也周到,把人迎进来,茶水点心一样不缺地上着,可两人生生等了一个时辰,想见的人一个也没见到。
钟晓悄悄转头?看他师兄,只?觉得贺承的脸色比昨日到西江城时还?要差些。这也是?难怪,快马加鞭地?赶了几天路,没?能睡个囫囵觉,就来逐月阁里干巴巴地枯坐着等人,寻常人都受不了,何况贺承之前受过要命的重伤,刚刚才被南门迁和?潘妩暂时压制住伤势。
“师兄,喝点热茶。”他把茶杯往贺承手边推了推,没?话找话,“元经哥可能有?事要忙,我?们再等等。”
贺承看了眼他的傻师弟:“即便孟元经有?事,叶芷蔚也忙吗?再退一步,即便他们两人当真都有?事,晓怜呢?晓怜难道在逐月阁也有?事要忙?”
“那,那逐月阁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不让我?们轻易带晓怜走的意思。”
“啊?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贺承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走一步是?一步吧。”
添过五轮茶水后,孟元经终于?舍得露面。
孟元经与陆兴剑年纪相仿,贺承带着陆晓怜、孟元纬他们满山遍野疯玩的时候,他已经被孟岗带着出?入江湖上的各种聚会,是?以他们虽然认识,却不能算熟识,甚至因为孟元经寡言端肃,贺承和?陆晓怜小时候还?有?些怕他。
“元经哥。”贺承和?钟晓一同起身,向孟元经抱拳一揖。
孟元经微微颔首,在主位坐下:“抱歉,久等了。”他嘴上说着抱歉,言语之间却无甚愧疚之意,不等贺承他们应话,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小纬突然有?些发热,我?放心不下,守在他院子里,直到热度退了才过来,你们应该不会见怪吧?”
孟元经状似无意地?说着与弟弟孟元纬相关的琐事,目光却直直盯着贺承。
显然,孟元纬究竟是?不是?真的发热了,是?不是?真的已经退了热,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贺承听?到孟元纬名字时的反应。
贺承平静道:“入秋了,天气凉,他有?伤在身,是?要多加小心。”
“小纬的伤,恐怕没?人比你更清楚吧。”
这是?实话,虽然孟元经语气不善,可贺承无从反驳。
孟元经又说:“我?得人点拨,才想到这个守株待兔的办法,用陆怜引你现?身。你难得来一趟逐月阁,不去看看小纬吗?或者说,你敢去看看小纬吗?”
听?了这话,贺承和?钟晓心中都是?一沉
将陆晓怜留在逐月阁果然有?孟元经参与其中。
但古怪的是?,孟岗一向信奉君子端方?,教出?来的孟元经、孟元纬兄弟二人行事也是?光明磊落,这事确实不像是?孟元经的作风,究竟是?什么人“点拨”了孟元经?
贺承没?有?正面回应,只?说:“我?们请了百花谷的南门迁前辈和?潘妩前辈出?山,二位前辈此时尚在别处休整,至多半月,便会来西江城……”
“你确实是?不敢去看小纬,对吗?”孟元经打断贺承,将问题又抛出?来一回。
贺承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孟元经继续咄咄逼人地?追着问:“小纬确实是?被你所伤,对吗?”
贺承依然久久没?有?回应。
房间里静得令人不敢呼吸,钟晓悄悄偏过头?,拿眼角余光看贺承。
贺承黑长浓密的眼睫低垂着,盖住眼中的情绪,没?人看得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可他的脸不知不觉间褪尽了血色,白成一片霜雪,他挺直了脊背稳稳地?坐在那里,可看在钟晓眼里,却觉得他无助极了,脆弱极了,像是?一片孱弱的雪花,冷风一吹就碎,暖风一烘就化。
孟元经依然在逼他:“去看看小纬吧,然后你再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告诉我?,那一晚在青山城无涯洞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承的睫毛颤了一下,低声?说:“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吗?”孟元经的神色有?些古怪,像是?不忍心,又像是?松了口气,“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你用凌云剑划在小纬身上的每一道伤,我?都要在陆晓怜身上讨回来,也希望你不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