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钟晓的师父庄荣习武成痴,因为惜才对贺承偏爱有加,对自己的弟子反倒没多少耐心。特别是钟晓和贺启这种天资有限的,那?些年,不知道被他们师父骂过罚过多少回。

有几回,钟晓以为师父气得要把自己和贺启扫地出门了,后来都是贺承带来几样小玩意儿,嬉皮笑脸地哄他们的师父高兴,然后把他们学不明?白的东西拆开了揉碎了,手把手地带着练了好几遍,才让他们的师父勉强相信,这两?个人还?不是无药可救。

若要钟晓在贺承与陆晓怜之间选边站队,他必定是向着贺承的。

不明?真相的钟晓看不得陆晓怜和“沈烛”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也算情有可原。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钟晓的话觉得羞臊,陆晓怜莹白的脸颊上飞起一团红晕。

她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唇想?了一会?。是否向钟晓说明?真相,如何向钟晓说明?真相,她可以再同贺承商量,可无论如何,钟晓闹这么一出,早就惊动了另外三个人,此刻绝不是向他说明?“沈烛”身份的好时机。

陆晓怜无奈,低声斥道:“你别嚎了,我之后会?找机会?跟你解释。”

钟晓冷哼:“你别跟我解释,你去跟贺师兄解释吧。”

陆晓怜又好气又好笑,朝他吐了下舌头:“师兄才没你这样小气。”

压制住钟晓的怒火,陆晓怜忙不迭地回头看贺承。

许是刚刚起得太急,他此刻心慌得厉害,一手由陆晓怜搀着,一手紧紧抵在心口,低垂着眼睫,气息凌乱,呼吸费力。因为脸上还?戴着一层胶皮面具,即便?是近在咫尺的陆晓怜也看不出他此刻的气色究竟糟到?了什?么地步,只能依稀可以看到?他嘴唇泛白,连唇角都在微微发颤。

陆晓怜心疼极了,又狠狠挖了钟晓一眼,赶紧扶着贺承坐下:“很难受吗?快坐下歇会?,小齐大夫已经过来了。”

贺承霜白的唇动了动,声音低微:“没事,大概是饿了,缓缓就好。”

“饿了?”

贺承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强打?着精神逗她,可怜道:“病人都是需要大鱼大肉滋养的,昨晚就喝了碗蘑菇汤,不饿才怪。”

属于“沈烛”的那?张面孔上嵌着的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正含笑盯着她。

若说顶着“沈烛”的名字,贺承有所顾忌,还?能强撑出八九分正经,如今被陆晓怜戳破了伪装,在她面前?越发肆无忌惮地当?起“贺承”来。

陆晓怜笑着捏捏他冰凉的手:“委屈沈兄了,等出去,找最好的酒楼给你补上。”

“就拿酒楼应付我吗?”贺承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别人家?姑娘都是要为心上人洗手作羹汤的。”

陆晓怜挑眉:“我敢作,你敢吃吗?”

贺承来不及应话,便听见一串脚步声越来越近。

钟晓扭头,只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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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齐越听见动静走了过来,连毒伤初愈的赵戎津,也由金波扶着,跟着后面。于是,钟晓终于有理?由驱赶寸步不离守着贺承的陆晓怜:“小齐大夫来了,师姐,你不要妨碍小齐大夫给他看病。”

事关贺承的伤病,陆晓怜从善如流地站到一边,等着齐越给贺承诊脉。

可齐越来时,贺承却不急着伸出手,反而将手探入怀中,摸出那?株阴阳相思草来。那?株脆弱的草药被体温烘炙一夜,叶片上的银白色叶脉消失不见,只有翠色依旧不减,六片叶片各自蜷起,两?两?成对,虬结成指节大小的三个小团子。

贺承将草药递给齐越:“这株草可能入药了?”

齐越点头,朝贺承和陆晓怜抱拳一礼:“书上说,草叶凝株,药便?成了。多谢二位。”他接过贺承手里的草药,细看了片刻,反复确认过,才将嫩茎上挂着的三个翠色小团子摘下来,托在掌心里举到?赵戎津面前?:“吃了。”

赵戎津依言吃了药丸,齐越悬了一夜的心才落下来。他抬手搭上贺承腕上寸关,静下心来为他诊脉,觉得指下的脉息越发虚细沉滞,几乎快要摸不到?跳动,分明?是气血亏虚已极。

怎会?如此?

分明?昨夜他也为他诊过脉,那?时他的脉象虽不算有力,却至少坚实平稳,只是因为寒邪入体尚未拔除,还?有几分滑涩虚浮。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会?在一夜之间气血溃败至此,大有这一两?日里便?要吹灯拔蜡的意思。

齐越若有所思,按着贺承手腕沉吟片刻,恍然抬头,紧紧盯住贺承:“昨日在七步岭,你是不是服了什?么药?”

陆晓怜心急:“服了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齐越摇头,“大抵是些将人筋骨里的精力元气都压榨出来的药,药效一过,便?如空心朽木,岌岌可危。沈公子昨日看着与常人无异,便?是靠着药物的效用,如今药效已过,只怕……”

昨日在七步岭上,九死一生?的险境中,贺承确实摸了颗药丸吞了下去。

当?初他拖着这身伤执意要经南州来百花谷,离开枕风楼时,枕风楼楼主?沈懿行不情不愿地把这颗药丸塞给他,除了反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外,好像是还?唠唠叨叨地说了什?么别的。

可惜贺承那?时一门心思想?着别的事情,沈懿行的话一句也没放在心上。

所以,究竟吃了什?么药?吃了药又会?有什?么后果?此刻的贺承一概不知。

陆晓怜声音发颤:“只怕什?么?”

“别管那?些虚的了。”贺承笑着闷咳,抢在齐越开口前?,“我想?去药泉看看。”

齐越迟疑:“其实如今药泉对你而言,已经……”

“来都来了。”贺承闷咳着打?断他,“还?是去看看吧。”

贺承去泡药泉是要宽衣解带的,金波毕竟是个姑娘,不便?跟着去,便?留在原地看东西。

钟晓原本?想?说服陆晓怜跟金波一起留下来的,可他一抬眼,看见她师姐一脸担忧地稳稳挽着“沈烛”的手臂,顿时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正如昨晚齐越说的,药泉在百花潭的北面,是北面的一个地势略高的小水潭。

一行人沿着百花潭走,不到?半刻钟,便?看见了齐越说的药泉。那?是一方位于石壁下的池子,大约有一丈见方,同百花潭一样,池子里的水也是温热的,袅袅飘着雾气。这方池子的位置略高于百花潭,以至于百花潭里的清水不会?流到?药泉中去,药泉的水是褐色的,四周弥散着药汤的苦味,像是有人将熬完的黢黢汤药倒入水池中一般。

钟晓看着这个小水潭,有些怀疑:“这便?是药泉?这便?能治病救人?”

齐越点头:“有一年隆冬,戎哥刚从百花谷出来,带着一身伤,去救一个掉进河面冰层裂缝里的孩子。带伤之身,受寒邪之害,性?命垂危,我来百花潭给他采药,顺便?用水囊背了药泉水回去。只是用药泉水给他擦身,甚至没来得及给他改方子熬药,他的高热便?退下去了,第二天风寒便?好了大半。”

这段往事,齐越只说了一半。

他没说,那?时赵戎津高烧多日不退,陷入昏厥,他为了早日到?达百花潭,抄近路上了七步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赵戎津从昏沉中醒来时,守在他床边、不停用药泉水给他擦身的齐越嘴唇乌黑,摸了摸他的额头的热度,一口气松下去,“哇”地呛出一大口黑血,倒在他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