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1)

椿?日?

条铁链,在手臂上绕过几圈,也朝沈懿行微点了下头示意,两人?握紧铁链一左一右各自飞身掠开,铁链瞬时?绷直,连带着将陆岳修的手臂强行拉开,正与他之前相安无事地被关在囚室中时?一样。

至此,战局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陆晓怜的手被铁链勒得青白,用力之下微微发颤,她问:“沈楼主,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他们?能这样牵制了陆岳修一时?,却并非长久之计。

看着一地狼藉,沈懿行眉头渐渐紧锁。不知道为什么,陆岳修这一轮发疯发得比之前都?要彻底,此刻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人?,沈懿行一眼望过去也不知道刑堂里的药师此刻是死是活,能迷晕陆岳修的迷药究竟在谁手里。

“迷药呢?谁手里有迷药,先把?人?迷晕了重新安置好再说?。”

有个弱弱的声音答道:“回楼主,我们?手里淬过迷药的飞镖都?投出去了,都?被贵客的掌风破成几半,现?在已经没有迷药了。”

沈懿行不满:“屠勇呢?还不去找他拿药。”

那个弱弱的声音继续答:“堂主从您那边回来后便,外出采药了。”

沈懿行后知后觉地想起,正是他自己?下的命令,让屠勇暂时?别管刑堂里的事,一心一意琢磨怎么保住贺承的命,屠勇外出采药确实无可厚非,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屠勇偏偏是这个时?候。

枕风楼的刑堂里存着各种毒各种药,药房的钥匙一直由堂主屠勇亲自保管。如今屠勇不在,取不到迷药,如何顺利将陆岳修重新安置好,便成了难题。

陆岳修的功力深厚,沈懿行与陆晓怜毕竟年轻,能牵制他一时?已是不易,实在支撑不了太久。

果然,不等沈懿行想出办法,陆岳修又占据了上风,掌力直灌进铁链之中,将铁链彼端的陆晓怜和沈懿行等人?一齐震开。

恰在此时?,方才被沈懿行丢在一旁的金波循着声音找来。

到处是倒地不起的伤者,金波一身红衣俏生生站在期间,异常醒目。

陆晓怜被陆岳修的内力震得气息散乱,一时?动弹不得,看金波像只?闯进兽群而不自知的羊羔,心里一沉:“金波,快离开这里!”

看着眼前的狼藉脑子发懵的金波听见陆晓怜的声音,眼前一亮:“晓怜姐姐!”

沈懿行沉声喝止:“危险!别过来!”

“危险?”金波眨了眨眼,伸着青葱一样细长白嫩的手指,指着不远处唯一一个和她一样笔直站着的陆岳修,“你们?是说?他吗?”

陆岳修双目充血,犹如盯着猎物的鹰隼般,死死盯着金波。

可金波浑然不觉,脚步轻快地朝他走过去。

四下一片死寂,怕惊动陆岳修,没有人?出声,只屏着呼吸盯着金波看。

只?见她步伐轻快地走到陆岳修面前,伸出手指,曲着手指,像抚摸小动物一般,用指背轻轻摩挲着陆岳修的眉心。刚刚大杀四方的陆岳修一动不动,在她的安抚下,两手轻轻垂落下去,眼中血红的杀意也渐渐消散,眼皮落下,身子软软倒伏下去。

金波伸手想将陆岳修扶住,可是小姑娘身子单弱,力气也小,支撑不住陆岳修的重量,像只?掉进水里的小鸡雏似的,边手忙脚乱地扑腾着,边叽叽喳喳地求助:“快来帮个忙,我扶不住他!”

于是呆若木鸡的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陆岳修扶进囚室里安置好。

没人?知道陆岳修什么时?候会醒来?醒来后又会不会再度发狂?关押着陆岳修的这间囚室,是随时?都?会张口?吞噬人?性命的地狱。将陆岳修扶到床榻上躺好,沈懿行一摆手,枕风楼弟子相互搀扶着竞相退出去,囚室里最终只?剩下沈懿行自己?,与贺承、陆晓怜、金波几人?。

饶是陆岳修神志不清之时?双手沾满了鲜血,他总归是陆晓怜的父亲,是她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人?人?避之不及,陆晓怜却不怕他,打了盆温水来,细细擦过陆岳修脸上手上的血迹,将他乱蓬蓬的须发梳理齐整。

算来,她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陆岳修了。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断断续续地从师叔庄荣那里得到父亲的消息。一封封书信里,陆岳修向?庄荣交代着来不及嘱托的各项事务,告诉他们?他在外一切都?好,无论书信长短,每一封信的末尾他都?会叮嘱一句,要陆晓怜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地等他回去。

因为那些不期然出现?在庄荣桌上的信笺,陆晓怜笃定地相信,陆岳修一切顺遂,唯一让他不能安心回青山城的,不过是还没能找到贺承。

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过去的一年时?光,像是被一方帘子遮挡住了,一直到此刻才不得不轰然掀开,于是被帘幕遮掩的满目疮痍顷刻撞到陆晓怜眼前来。

“陆姑娘,你来这里坐。”沈懿行替陆晓怜挪了张椅子过来,特意放在贺承身边,“歇会儿,正好也给金姑娘腾个地方。之前南门前辈来为陆掌门看诊,便猜测陆掌门是中了蛊,听说?金姑娘精通蛊术,不妨让她给陆掌门看看。”

“南门前辈来看过我爹?”

陆晓怜下意识开口?,旋即想起,他们?当初从百花谷出来,走到庐川城,贺承撺掇着所有人?瞒着她,带着南门迁不辞而别的事。想来,大概便是在那个时?候,贺承带着南门迁夫妇来到了枕风楼为陆岳修看过诊。

当事人?贺承此刻就?坐在距离陆晓怜半步之外的地方,她眼尾的余光可以看得到他,可她没有抬眼看他,更没有问起他为陆岳修请来南门迁的细节。

她心中沮丧,他不想说?的事,即便是她问了,也未必能听到真话。

沈懿行将两张椅子摆得很?近,所有人?都?觉得她与贺承应该离得很?近,应该亲密无间,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她一次次被贺承抛下,即便是为她的父亲治病这样的事,她也被他隔绝在外。

陆晓怜想,贺承其实并不需要她,甚至于他认为她的父亲也不需要她。

所有人?都?不需要她,相反的,她走的每一步却需要周全细致的保护。

可是,她明明不是一株不经风雨的蝴蝶兰,就?算长不成苍天高树,她也该是青山城漫山疯长的野草,坚韧顽强。

为什么贺承就?是不相信呢?

沈懿行八面玲珑,觉察到气氛不对,适时?将话题引到金波身上去:“金姑娘,可瞧出来陆掌门为什么会发狂了?”

“我要是没看错,应该是失心蛊。”金波有些迟疑,“而且好像是我养出来的。”

沈懿行与陆晓怜诧异地看向?金波,不约而同:“你养的?”

金波被他们?的声音吓得缩了缩脖子,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相比之下,坐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贺承似乎不甚惊诧,替金波挑明了身份:“若我没有猜测,你之前提到的师父,就?是南疆圣女桑秀,对不对?”

这回轮到金波目瞪口?呆:“贺大哥,这你都?能猜得到?”

贺承轻笑,看向?沈懿行:“我如今住的是之前司渊司左使?的房间吧?他当年入南疆前,收集了许多与南疆圣女相关的信息,不巧被我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