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您面前我们哪敢自称帅哥啊――”
趁众人插科打诨的空档,宋泽恰好见陈桓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于是扯嗓了吼了声,“呦,陈总也来了啊,这儿。”
顿时所有人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齐刷刷往陈桓身上打。他刚停好车上来,准备给刘子衿发消息,结果就莫名其妙被行了个注目礼。
陈桓见刘子衿被他们一群人围在中间,于是走过去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礼貌地和大家打了声招呼,“抱歉,来晚了。”
徐明哲这会儿在敬酒,一众人自然认为是他邀请的陈桓,也就没太在意,继续之前火热的氛围该吃吃该喝喝。
直到新人转了一圈回到主席上了,徐明哲已经喝得有些上头,被新娘搀扶着坐下。
“刘――子――衿,你可算来了,让小弟好等。”徐明哲喝多了开始摇头晃脑,举起酒杯轻轻地凑上前碰了碰刘子衿的,“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
“新郎官晚上还得洞房花烛夜,别喝过头了。”刘子衿哭笑不得,连忙抵住他越趴越低,快要磕到桌角的脑袋。
“就是,能不能给咱嫂子一个美好的回忆。”宋泽跟着起哄。
徐明哲自顾自嘬了一小口,砸砸嘴道:“小酒小酒,几口小酒而已。嗳,子衿,咱的特殊嘉宾呢?你对象……”
说到这儿他费力地抬头看了刘子衿一眼,视线顺着他身边摸索过去,忽然发现个原本自己没邀请却出现在这儿的人。
顿时有些惊讶地睁大双眼,声音听上去都清醒了点,“陈桓!?”
他这句话在外人听来可不是“你对象陈桓”嘛。
一众人瞬间噤声儿没敢说话,虽然徐明哲那句“陈桓”用的疑问语气,但这不巧好表明了东道主根本不知道他要来吗。
刘子衿哪里听不出来这句话是巧合,但他耸耸肩很无所谓地笑着应下,“成,这下用不着我介绍了。”
在座的都是高中一块儿上过网吧逃过课的真兄弟,铁瓷儿,刘子衿根本没必要瞒着他们,反而现在说开了,日后还能减掉不少麻烦。
别说他们哥几个儿了,陈桓也压根儿没想到,反应过来后有些颤抖地握住刘子衿垂在桌子下的手,用力攥紧了。
把手榴弹的拉环拉开,“我们是在一起了。”
嘭――
一桌子大男人没一个敢吭声的,林子墨冲宋泽挤眉弄眼:“啥啊啥啊啥啊呜呜。”
后者回他一个眼神,“不知道不知道啊我靠!”
要说勇士还得是徐明哲,这哥们儿借着酒疯忽然抓起刘子衿的手,毫无悬念地看见了他无名指上明晃晃的戒指,于是开始鬼哭狼嚎,“呜呜呜呜太丢人了他妈的,老子今天才戴上戒指。”
说着把自己的手从左往右显摆了一圈,“在半个月前竟然敢嘲笑刘大哥是单身狗?是我太没眼力见,没好好关心咱们子衿竟然早和人喜结良缘了,呜呜呜呜……”
大家伙被他马戏团小丑似的表演逗笑了,原本在座的也不是思想多落后迂腐的人,只不过是绝对没想到刘子衿这种大直男竟然会交男朋友,还是高中一块儿看凰片的男朋友。
于是众人顺着徐明哲的话头,纷纷加入到声讨刘子衿的行列中,美其名曰“一场酒结两对新人”随后开始疯狂开始灌酒。
还没等刘子衿喝几杯呢,家属陈总不乐意了,别说他忙了一整个白天没吃上几口饭,就这一杯接一杯不带停的,陈桓实在担心这么喝下去半路就得去医院。
于是在宋泽敬酒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递出自己的酒杯挡在刘子衿的前面,“他胃不好,我替他喝。”
兄弟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谁挡酒的,宋泽手臂停在半空中愣了会儿,随即打趣他两道:“行行行,这意思是一家派出个代表是吧?”
刘子衿也不逞英雄,乖乖收回酒杯,呛他,“怎么着,想把你老婆喊来挡酒?”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宋泽怕老婆怕得不行,连忙把酒干了示意大家,“有话好说啊。”
酒过三巡后,估计除了新郎官外,被灌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陈桓了。所幸他酒量不错,不至于脚下发飘,车是不能开了,反正家也不远,刘子衿想着不如慢慢走回去帮陈桓醒醒酒。
老家冬天不下雪的时候就是干冷,寒气丝丝钻进鼻子,呼气时又抽干水分,导致刘子衿这种鼻炎患者一到冬天就异常难受。
陈桓就算喝了这么多酒,还是本能地记得帮刘子衿裹好围巾帽子,还特意把围巾立高了点,这样好让他口鼻埋在里面,不至于过分干燥。摆弄完顺带着牵住他的手,一块儿揣进自己上衣兜里。
陈桓穿着羽绒服,口袋软乎乎的,很暖和。
刘子衿被他这一套动作看服了,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把陈桓的头发,“陈总酒量了得啊,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陈桓摇摇头,专心搓着刘子衿的手想让他暖和一点。
原先出门的时候天气还不错,夜空湛蓝干净的,结果还没等他俩走出几步路,天空中忽然飘来了那么几片雪花,很小很轻,被风卷着迟迟不肯落下。
步行转过一个三岔路口后,右侧出现了矮小的围墙和铁做的栏杆,在路灯的照射下依稀能透过围栏间的缝隙看见里面的篮球架还有操场。
刘子衿越看越觉着熟悉,于是问陈桓,“咱高中是不是在这附近啊?”
“嗯,就是这儿。”陈桓伸手指了指,“那儿就是高三下暴雨积水后,你光着膀子用拖鞋在里面打水漂的操场。”
虽然刘子衿很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高中的他能干出来的事儿,索性自暴自弃地回忆起自己的中二岁月来,“别光告我状啊,你和徐明哲不也在呢吗?”
陈桓被他小孩子似的打不过就拉你下水的语气惹笑了,不觉带了点哄人的意味,“是是是,的确是在。”
刘子衿怎么会没听出来,正打算追究,忽然又想到高中干的傻事儿,于是连忙兴冲冲地和陈桓说,“你记得咱有一次偷偷点肯德基送到这后门吗?”
和刘子衿有关的事儿,陈桓哪能忘,“当然记得,晚自习下课之后我们还特意在班里待了十分钟,才偷偷摸摸来后门拿外卖……”
“没想到刚好给值周老师抓个正着,”刘子衿接过他的话头,“结果边跑可乐边洒,洒了一路,徐明哲那小子背后全湿了哈哈哈哈。”
想来那时候猴子一样窜在最前面的徐明哲,现在都已经成家立业为人夫了,刘子衿很想悲秋伤怀一下,但回忆起从前,贯穿整个高中时代的全是徐明哲那二百五的黑历史。
“嗳,那你还记不记得高三有一次听写,英语老师说咱班有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surprise?”
陈桓用捂暖和的手贴了贴刘子衿的脸,“也记得,你还信誓旦旦和我说一定是徐明哲抄你的所以进步飞快,结果是他听写本上真的写了个大大的surprise。”
“而且surprise还拼错了哈哈哈,”刘子衿笑得快直不起腰来,“第二次听写他竟然拼了个对的交上去,哎呦,咱英语老师脾气是真好。”
记忆中十七八岁的刘子衿、陈桓、徐明哲、林子墨……忽然鲜活了起来,仿佛就是昨天,他们还在篮球场上和隔壁班男生打友谊赛打到挥汗如雨,在班里因为没把矿泉水瓶投进垃圾桶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