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娇饲 富贵金花 9134 字 1个月前

那枚锐箭几乎是冲着她来, 掀起一阵疾戾的寒风。

秦观月想要躲,却只感到两腿似灌了铅般沉重,她的背脊沁出冷汗, 只能像根木头般伫立在原地。

眼看那箭锋就要刺向她, 一只手倏然抓住她的衣袖,稳健的力道将她向后一扯,秦观月的后背撞上了宽阔的胸膛。

那枚箭擦着她的玉颈掠过,直直扎进柴门, 柴门颤了三下, 才归于平寂。

“月娘。”

秦观月尚沉溺在适才的惊恐中, 直到顾珩的声音才头顶响起,她才愣愣地转过脸望向他。

顾珩也没料到今日这番变故。他的确是着贺风在密宫安排了箭手,以防有生人闯入。也的确吩咐过箭手看好她。

但天地可鉴,他绝没有让他们将弓箭瞄准她。

好在今日他来得恰是时候, 若是晚了一刻。

顾珩抿了抿唇,不敢再往下想。

秦观月心中惊怒交惧,好像有满腔的话想要抱怨,但到最后, 只化成了眼底盈盈的一滴泪。

“丞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滴泪欲坠而不坠,只湿漉漉地在眼眶里打转,顾珩心神一颤。

秦观月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颈部的一阵刺痛,颤颤地伸手摸了摸,再将手指伸回眼前, 却看见指尖上沾了红艳艳的血。

顾珩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他看见秦观月纤薄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了颤。

秦观月只感到一阵眩晕, 双眼一黑便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

在昏睡不醒的日子里, 秦观月曾听见顾珩处置那名箭手和侍女的声音。

他一如往常般果断决绝, 不顾及他们声嘶力竭的求饶,只是毅然地命令了下去,就要了三条人命。

秦观月感到浑身发烫,像是坠落在一片深海里,四周都是寂静的黑暗,她想要开口说话,想要睁开双眼,却都是徒劳。

顾珩将朝务尽数带入密宫批阅,每日除了去燕帝处为其念诵道经,其余的时候都在清平观陪着秦观月左右。

秦观月发热不退,顾珩只得请了孙太医来替秦观月诊断。

孙太医是顾珩亲手拔擢上来的,医丞众人之间,顾珩也只对他放心。

孙太医提着药箱,低着头进了清平观,本以为是替丞相把脉,却不想被引入内室,看见帷帐后露出了一支纤白润嫩的手臂。

孙太医顿时额角冒了冷汗。

他跟了丞相十几年,还从未听说过丞相的屋子里会藏着女人。

孙太医不敢多问,只是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地替那女子把了脉。

他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这位娘子应是受惊过度,加上体质虚乏所致。”

“体质虚乏?”顾珩扫了一眼榻上虚弱的人。

自从她被囚在密宫,确是没有好好吃过几顿饭。每日只浅尝几口清粥就说没胃口,放下筷子再也不肯多吃。

顾珩摩挲着袖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太医临走前开了几副药,吩咐一定要给秦观月按时服下。

可秦观月并不领情,虽然还没清醒,但似乎能察觉这药味的苦,无论侍女如何小心喂药,她都皱着眉不愿意喝,药压根喂不进去。

其实在孙太医问诊的时候,秦观月就已经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了。

在那场噩梦里,陆起戎带兵闯入密宫,却被密宫宫檐上暗藏的箭卫暗算,千万支密箭刺穿了他的铠甲,鲜血流满了密宫。

她在梦中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叫,而顾珩只是在一旁负手望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的崩溃。

等她哭得没有力气,只能瘫坐在地上的时候,顾珩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望向自己。

梦里,顾珩的声音如往日一般冰冷,没有任何的情感。

他几乎轻蔑地对着她说:“我早已说过,只要他敢踏进密宫一步,他就会死。”

梦里的恐惧仍在眼前,秦观月不敢在此时睁开眼,她甚至永远不想醒来。

她本以为顾珩只是怕她逃走故意吓她,却不曾想他是真的在密宫布下了箭卫。

那支箭擦着她的脖颈掠过,差一点就会穿透她。

即便早已有侍女为她脖颈上的伤口敷了药,但那伤处传来的痛还是在时刻提醒着她的莽撞。

她不能再试图以卵击石,若是顾珩真的气急要杀了她,那娘亲该怎么办?

她要假意顺从顾珩,再找机会逃走。

那名小侍女跪在她的榻边,看着这药汁不断从秦观月嘴边流出来,急得都快要哭了,生怕丞相降罪她。

顾珩在一旁看着,眉头渐渐锁在一起,低叹了口气。

真是难伺候的娇贵人。

“给我吧。”

顾珩伸出手,小侍女感恩戴德地将药碗递到他手里,而后退到一旁小桌前站着,默不作声地盯着顾珩看。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顾珩走到榻边,淡淡扫了她一眼。

小侍女支支吾吾道:“奴想看看丞相有甚么好法子,以后也学着丞相的法子替娘子喂药。”

顾珩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必了,你下去吧,以后她的药由我来喂。”

小侍女心里有些疑惑,顾相为何不愿意让她学一学?伺候人的活,顾相这样金贵何必躬身自行。

难道是有甚么奇门法术在里头?

她嘀嘀咕咕地退了下去,想了一想,很快就想明白了。

顾相是道门奇才,想必是有什么喂药的道法在身上,这些隐秘的道法自然是不能叫外人看见的。

小侍女像是知道了什么新奇的秘密,离开时脚步都变得轻快许多。

——

冬意不出意外地降在了城阳王府。

书室内,一枚价值不菲的青玉麒麟被陆起戎掷落在地,带着主人的满腔怒气在地上滚了三滚,才堪堪停在了桌脚处。

“顾珩他是想反吗?”

陆起戎饱含怒气的声音如一记惊雷炸开,他扶着额,在室内来回踱步,面色因气愤而涨得通红。

今日,他本想出门,行至门口却发现门外站着三名佩刀侍卫。

三名侍卫不由分说地拦下了他。

自上次事败,张泰宁被顾珩处死,京察司便彻底归回顾珩手下。

而他可疑地看了一眼,发现这三名侍卫皆配京察司令牌,显然是受顾珩指使。

他旋即质问那三名侍卫为何不允他出门,谁知那三人竟然正气凛然地告诉他,京中近日有流匪作恶,他们不让王爷出门,全是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

何其可笑。

侍从站在书屋内,战战兢兢地捡起了那枚落在桌脚旁的青玉麒麟。

“王爷,丞相他趁着陛下病重,不仅囚了俪贵妃,竟然如今连您的身份地位也全然不放在眼中,他……”

侍从未说完的话,被陆起戎一记阴戾的眼神制止在嘴里。

提起秦观月的事,陆起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陆起戎重重坐回桌前,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笔架上的墨毫颤颤掉落在桌上。

好一个顾珩,先是堂而皇之地将贵妃困作私囚,如今连他这个王爷的面子也半点不给。

但只要燕帝一死,他便没了靠山。

陆起戎沉沉开口:“皇兄他如何了?”

侍从瞬间明白了陆起戎的意思,谄媚地走到陆起戎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陆起戎的脸上终于扫去了阴霾,转而换上了一抹很是满意的笑。

他意味深长地睇了那侍从一眼:“如今本王被顾珩看住,他们可要替本王好好地照看皇兄才好啊。”

——

顾珩端着药碗,掀开了垂在榻边的帷幔,坐在榻沿上。

秦观月难得安静地躺着,雪白润嫩的一截藕臂还搭在榻边。顾珩将她的手轻拿起,放回她的小腹上。

秦观月好像察觉到了,虽然还是双眼紧闭,眉尖却不自觉地蹙了蹙。

她的唇瓣上没有嫣红的胭脂,露出了最原始的模样。唇形圆润欲滴,泛着淡淡的粉色,像饱满的花瓣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含在口中。

而唇角洇开的淡淡棕色药渍,衬着她雪白的瓷肌,更是溢出些湮靡的意味。

顾珩指间握着那柄银勺,缓慢地搅着碗中棕色的汤药,不时碰撞出清泠的响声。

他舀起了一勺汤药,送进自己的口中,缓缓地含藏在其中。

顾珩俯下了身,微凉的唇瓣贴上她滚热的双唇,药汁在他的舌尖轻轻流过,缓缓地渡进了秦观月的口中。

榻上那昏睡已久的娇美人,微微动了动,很享受地挪蹭了身子,唇间不自觉溢出了几声令人面羞的喃吟。

顾珩愣在原地,左手那暗色的药碗微微一颤,温热的药汁透过碗壁,洒出了些许,落触在他的指尖。

他看见秦观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眼神朦胧地望着他。

四目交汇,两人的唇瓣还贴在一起,秦观月长密的漆睫眨了眨,似是想要询问什么。

明明顾珩没做什么,只是在给秦观月喂药,但不知为何,他却像是做了坏事,还被她逮了个正着般心虚。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神,想要起身从她柔软的唇瓣上移开,却被一双柔弱的手勾住了脖颈。

顾珩的眸光飘忽了一瞬,便看见秦观月洁白的玉颈微微一动,那被她含在口中的药,咕噜一声轻轻顺着滑了下去。

她苦恼地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那苦涩的味道,咽下药之后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勉强。

她的眸子里湿漉漉地泛着雾气,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埋怨地望着顾珩。

顾珩愣了一瞬。

那次他按住她的后颈,强迫她吞下时,她也是这样一副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神情。

“月娘。”

秦观月才刚醒来,只觉口舌干燥,突然遇见甘霖,她主动地抬头凑上去,小巧的舌尖在他的齿间游曳钩缠,一边哼哼唧唧地缠着他喊渴。

“还要……”

顾珩的眸色一暗,她阔别已久的主动不由得让顾珩多想。

秦观月尚在病中,或许是迷了神智,一时分不清他是谁。

顾珩一想到这儿,心间便没由来的恼火,一把攥住她勾在自己颈后的纤细手腕,握在掌中。

“月娘,你知道我是谁吗?”顾珩支撑起身子,与她退开了些距离,声音低哑。

甘霖骤然消失,秦观月怔了一瞬,染了些哭腔:“珩郎……”

她难得这样可怜地顺从,尤其是在顾珩将她囚在密宫之后。

她当然能认出面前的人是顾珩。但在一片朦胧间,她浑身发烫,神思迷糊,只觉得口舌干燥得想哭,而顾珩是唯一能解她渴的人。

他再不救她,她会死掉的。

“好渴……”她面色透红,眼神勾着靡离地望着他,小手又不安分地从他的手中挣脱,抚上了他的脖颈。

顾珩的喉结上下一滚,似有一把火燃起了不可诉的意欲。没有一个男子能拒绝这样的她,更何况,顾珩是尝过她的。

只是秦观月眼下还在病中,顾珩的忍耐虽然几乎到了极限,但不想乘人之危。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坐了起来,滚烫的指尖握住银勺,舀了一勺药汤,送到秦观月的唇边。

“喝吧。”

药汁顺着漫入嘴里,秦观月只是刚尝到药味,眉眼就皱在了一起。

她虚弱地抬起手,推开顾珩时却是异常的决绝。

“不要,好苦。”虽是拒绝,但听起来更像是嗔怪。

顾珩的眼底暗了下去,沉郁的眼神背后,藏着最后的警告:“月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秦观月的手攀上了顾珩的系带,轻轻一扯,将他拽向自己。

她软了语气,半是撒娇地凑向顾珩耳边:“我要珩郎喂我。”

顾珩感到仿似血气涌上灵台,不由得指尖一松,那还盛着半碗药汤的瓷碗应声溅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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