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玄姬的身影消失在殿院中,弗彻才道:“看?来九重天近日不太平,固神丹我为你去取,阮阮在帝宫里再待一日可好?”
风阮拒绝道:“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己去即可。”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她自石凳上?起身,一只大手毫无预兆地握住她的手腕。
风阮反射性打出一道白光,想?将?弗彻的手?指震开。
弗彻忍着钻心的疼痛并?未撒手?,直到走到她的对面才将手指松开。
他低眸凝视着少女清冷的面容,自怀中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笺,声音低沉略微沙哑,“阮阮,那夜你救我出皇宫,递给我一个包袱,你在信中写‘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他顿了一顿,朱砂情印月夜清辉下愈发灼目,眸中的爱怜深沉如渺海,似乎可以轻易将?人溺毙,“那时我才知道你的情意不比我对你的少半分。我也知我之前伤你太深,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补偿......帝位孤寂,你可愿做我的帝后??”
少女拿过他手?中泛黄的信笺,想?起那年,她在与即墨随的大婚前夜,在微黄的烛光下脸颊发热写下这句类似告白的话,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已经记不大清,只记得心头悸动,那是少女情怀,是她孤注一掷的爱意。
只不过统统给了一个骗子。
“戏可逢场灯可尽,”风阮手指轻握在这张信笺上?,抬眸看?着弗彻,“帝君,我应该不止一次地对你说?过,我初时爱上的是那个琴师,是那个戏子。”
“还有,你今夜是想用葡萄酒、梨花树唤起我对你的那些记忆是吗?”
“初见的葡萄酒,与现在的滋味并不相同。至于这棵梨花树......你以为那三年被你囚禁的时光中,我是喜欢梨花树才每日里坐到树下的吗?不妨告诉你,旻天城的一切于我而言皆是噩梦。而你,尤甚。”
弗彻眼神重重黯了下去,将?眸中的受伤掩下,嗓音哑得很厉害,“阮阮,这世间有千百条路可以走,在我们之间,总归会有一条路是殊途同归的。”
少女眉眼淡淡,不为所?动,“纵使?路有千万,可我不想与你有任何交集。”
离恨天幕之下,她冷得像是一方自寒潭中拾起来的凝玉,毫无暖意。
原来眉眼如画也可以眉眼如刀,而这锋利的刀锋剑芒,是他当年亲手?递上?去的。
手中的信笺被夜风吹过发出一阵簌簌声,风阮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簪花小字,那些年的艰难竭蹶一一在眼前掠过,“帝君,过去的事情于我而言,空有余恨。数条性命横亘在你我二人之间,我不可能忘记他们同你在一起。”
弗彻喉咙滚了滚,眼眸染上?了一丝薄红,“若是我能将?全部罪孽偿还,你可愿给你我二人一个机会?”
风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何对我执念如此之深?我没那么大度,单论风灵......她永远都?回?不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既然帝君执念如此深重......”
风阮手?指化出白光,在弗彻寸寸破碎的眸光中,将?手中信笺瞬间化为劫灰。
齑粉飘洒一地,混着满地的梨花,竟是连拼凑都拼凑不起来。
弗彻俯下身,白发微微垂荡,双眸彻底红了起来,甚至泛起血丝,他没动用法力,手?指有些颤抖,一点一点将地上碎末收拢,缓缓放到掌心。
这是他在心口存放了一万多年的信笺,他甚至有点庆幸,没将?同心结拿给她。
男人将碎粉一点点捏紧,自地上?缓缓站起,高大的身影微笼着少女,从二人影子上?看?,竟像是亲密无间。
他凑近她的脸颊,清凉薄荷香气荡漾在风阮鼻尖,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眸光里跳跃着金色的火焰,夹杂着未知的隐隐黑雾,嗓音已经哑到极致,“阮阮,你当真绝情至此么?”
星月夜光芒明亮,银霜般洒在少女清冷眉眼上?,她说?的干脆利落,“前世因,今世果,我们自此最?好永无交集。”
男人闻言收紧了手中齑粉,低低哂笑起来。
是以缘木求鱼,只会无疾而终吗?
不,他不信命,就算是孽缘又如何,逆了这天他也能修成正缘。
针锋相对
风阮刚回到神域, 便看到单析在神殿大门外焦急等待的身影。
见神主回来,单析急忙上前道:“神主,您快去不老树那?里, 翁缪和清守两位长老又开始下棋了!”
风飞飞闻言惊呼道:“什么!他们二?人?上次下棋险些拆了神域, 怎么又到一块去了!”
单析边走边道:“似是今日辰时, 翁缪长老的酒窖里少?了两坛桃子酒, 清守长老那?里多了两坛, 应该是哪位仙侍不小心搞错了。清守长老便亲自将多出来的两坛桃子酒送过去,两人?又‘一见如故’,在树下摆了棋盘, 一直下到了现在。”
清守和翁缪万年前便是一对相爱相杀的棋友,两人?在棋道上都难逢敌手, 又好不容易高山流水遇知音,只是性子不大相融。
翁缪向来是气人?的一把?好手, 清守长老已经是难得的好脾气,有时候也会被翁缪气到七窍生?烟。
上次两人?下了三天三夜棋, 不知翁缪哪句话将清守jsg惹得眉毛胡子都要飞起来,实在没忍住,便同?他打了一架。
两人?仙法不相上下,那?时差点把?扎根数万年的不老树都掀翻。
只不过风阮那?时神魂未归,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口角之争。
她来到不老树下, 见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姿态平和地坐在翠绿的树冠之下, 黑白棋盘上两人你来我往,偶有踌躇停顿, 看起来甚是祥和。
翁缪眼睛没抬一下, 看着棋盘道:“神主,捉到风飞飞了?”
风飞飞仗着有他娘亲在, 一点也不怵他,“翁缪爷爷,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娘亲明明是去英雄救美!”
清守闻言笑着看向风阮,“看来神主此?行经历不少。两千年不出神域,今日去了趟九重天,感觉如何?”
风阮倒了一杯桃子酒,随意坐到石凳上饮了一口,“不怎么样?仙界不太平,还是神域自在。”
翁缪下棋的手停滞了下,这?才转过身来看她,“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太平法?”
风阮转身对着翁缪道:“小老头可知若是星辰有异......闪动频率过快,出现了这?种现象是为何?”
翁缪看了清守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色。
翁缪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吟道:“三十三重中唯有一层出现了如此?异象的话......定是有人?在暗中操作星辰之力,若想扭转或者借用星辰之力的话,又需要上古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