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兰玉发了?话,立刻就有一群下人将那黄夫子?拖了?下去,黄夫子?吓得屁滚尿流,不住地哭喊求饶,再没了?一开始那副自视甚高的傲慢。
姬兰玉站到战战兢兢的莺儿面前,劝解道:“你莫听他胡说,本宫能看出来,是他教的不好?,并?非你愚钝,事实上?,你开蒙的水准已?经强过许多人了?……”
莺儿眼中的泪终是忍不住滑落了?下来,她看着姬兰玉柔和的面庞,用力地点了?点头。
姬兰玉将黄夫子?赶了?出去,很快就又为莺儿请了?一个?夫子?,这次是一个?落第?秀才,长相老实,年纪不大,看上?去也?没有黄夫子?那种傲气。
新夫子?教课循规蹈矩,因为莺儿只是个?初学者,因而他布置的作业也?都是符合初学者能力范围的,讲解的时候也?是足够有耐心,很快便带着莺儿入了?门?。
姬兰玉见莺儿学得不错,转头又为其请了?个?教算术的夫子?,并?告诉莺儿只要学会了?算数,以后便能在她名?下的铺子?里当?掌柜,听得莺儿向往不已?。
在姬兰玉府中,莺儿一日一日变得活泼,慢慢摆脱了?姬明成带给她的阴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有一日,她的父母找上?了?门?。
莺儿的父母自从得知女儿得罪了?摄政王之后,便一次也?没找过莺儿,生怕被女儿给连累了?,遭了?摄政王的迁怒。
后来得知女儿被昭阳长公主给收留了?,日子?过得不错,甚至还能读书识字,他们便动了?心思,找上?门?来求女儿接济。
彼时莺儿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又在赌场输了?一大笔银子?,他父母还不上?这笔银子?,讨债的人便要断了?他一只胳膊,他父母苦劝了?许久,才说服那些讨债的人多缓几日。
为了?这个?,他们也?不得不来找女儿接济。
莺儿见了?父母一面,他们哭喊着求莺儿替哥哥还债的样子?分外熟悉,仿佛又回到了?他们想把女儿卖进花楼的那几日。
不知为什么,莺儿并?不能很好?地共情他们的悲伤与绝望,反正她已?是哑了?,便干脆站在原地,充当?一个?又聋又哑的哑巴。
其实莺儿的首饰盒里还有几样金饰,都是姬兰玉赏给她的,奖励她课业有所进步。若是她把那几样金饰给当?了?,或许能救哥哥一命,但她的心里却忽然产生了?一个?自私的念头,她想将那些金饰留着……
但她又觉得这样仿佛有些冷血,便在打发走父母之后回去请示了?长公主。
姬兰玉自然也?听说了?莺儿父母来找她的事,她望着懵懵懂懂的莺儿,问道:“最近你学了?那么多书,可有懂得其中的道理?”
“读书可不仅仅是为了?识文断字,也?不仅仅是为了?科举入仕,更多的,则是为了?明理。”
“从书中你能懂得待人接物的道理,将来遇到棘手的问题,你就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问你,你今日遇到你的父母求助,按照你从书中学到的道理,你该如何应对?”
莺儿过来是想向姬兰玉请教一个?解决方法的,却不想被姬兰玉反问了?一句。她似懂非懂,琢磨了?半天,犹豫着在纸上?写上?一个?“孝”字。
姬兰玉轻叹了?一口气,提起笔,在莺儿写的那个?字之前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愚”字。
莺儿若有所悟。
随后姬兰玉又写了?四个?字――以直报怨。
“他们给过你什么,你便还给他们什么,有来有往方是正道。”
“若他们只给过你木柴,你却还之以黄金,便是你愚蠢了?。”
莺儿想起从小父母给她的那些打骂,那时候她每天都吃不饱,却还要一早爬起来做全家人的饭,扛着沉重的水桶一桶一桶地灌满水缸……再稍大一些的时候,父母就立马将她给卖了?,换了?一笔银两。
前几年的养育之恩,她都用那笔银两还清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为自己赎了?身,回到家中,却又被逼着去为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哥哥还赌债,险些被卖进了?花楼中……
莺儿想到自己为了?还上?哥哥的赌债得罪了?摄政王,被弄成了?哑巴,哥哥却丝毫不知悔改,依旧去赌……她攥了?攥拳头,硬下了?心肠。
第?二日父母再上?门?求见,莺儿便直接躲在府里,不闻不问了?。
莺儿的父母来找了?几天,到底不敢在长公主府门?前闹事,只能灰溜溜地回去。
几日之后,他们果然没凑到银子?,莺儿的哥哥被断了?一条胳膊,父母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莺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什么惋惜,反而暗暗地想,这下哥哥总是不能去赌了?。
……
这头姬兰玉将被姬明成毒哑的莺儿安置妥当?,那头姬明成却与季云礼斗得如火如荼。
姬明成那日被季云礼强闯进门?,打断了?他与姬兰玉难得的独处,回去之后他自然记了?季云礼一笔,就想像以前那样暗中收拾他。
可这次季云礼已?经是早有防备,他花大银子?找了?许多护卫贴身守护,再加上?姬兰玉暗中吩咐守着他的那些影卫,直接隔绝了?姬明成算计他的路。
姬明成几次派人暗中收拾他都没有得手,倒也?没放在心上?。暗的不行?,那他就来明的。
姬明成直接在朝中吩咐了?几个?官员日日针对于他,包括他的一位上?峰,每日不是对他办的差事吹毛求疵,就是对他大声斥骂。这些明里暗里的针对让季云礼的日子?分外难过,就连他的那些同僚们都对他产生了?一些意见。
正当?姬明成想要加把劲,直接把他排挤去做又苦又累又没有前途的差事时,季云礼却突然被调离了?翰林院,直接安排到了?刑部,在刑部侍郎手下工作,而那位刑部侍郎,却是丞相那一派的人。
原来那日季云礼去拜访了?张平之后,张平便寻机会向丞相府中的一位谋士提起了?季云礼。
那位谋士消息灵通,早便知道季云礼就是昭阳长公主的前驸马,前两年的状元郎。
季云礼原本出身寒门?,虽然考中了?状元,但在京城里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人脉,除了?当?年一个?驸马身份吃香之外,他手上?的筹码并?不多,且他还已?经与长公主和离……
原本以季云礼这样的条件,还不足以得到丞相一派的重视。可那位谋士偏偏听说了?街上?百姓的传言,都道前几日季云礼与长公主手牵着手从茶楼中走出,疑似旧情复燃,或许过不了?多久就又能恢复驸马的身份……
不管旧情复燃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季云礼与长公主还有联系便是事实,丞相那边也?乐意结个?善缘,拉季云礼一把……于是,季云礼便搭上?了?丞相这条线。
不过,季云礼能得到丞相的赏识,那么快便被分到刑部去,自然不仅仅是靠长公主那层关?系――他为丞相献了?几条计策,用以制衡越来越强势的摄政王。
几日后丞相便上?了?一条奏折,建议皇帝效仿前朝的推恩令,将所有藩王的土地分给他们名?下的所有子?嗣继承,不再由嫡长子?单独继承。
只要这条指令实行?下去,姬明成名?下继承自老王爷的封地便会由他的庶兄弟分割走。虽说他的三位庶弟已?经有两位去世?,但毕竟还有一位在世?的,且那两位去世?的庶弟里还有一个?留下了?儿子?,那位儿子?也?可以继承走属于父亲的那一份土地……这样一来,姬明成在洮州的影响力便会被削弱,这直接影响着他的根基。
对于丞相的这封奏折,姬明成自然是不同意的,于是两派的官员在朝堂上?争执了?许久,关?于藩王的问题被一次又一次地提起讨论。
当?朝的其他藩王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但朝堂上?更多的是没有封地的普通官员,站在他们的角度,自然还是削藩更有利于朝政稳定,因此他们都是隐隐站在丞相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