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平阳长公主暗暗咬牙,没想到就连她丈夫在外喝花酒的事都被姬兰玉听了去,可想而知这个死丫头暗地里笑话了她多少次?

说起平阳长公主的这个驸马,倒真是个浪荡货色,还没成亲之前身边就有一堆通房,就连娶了长公主之后都没有多少收敛。

也是平阳长公主自己愚蠢,她还未成亲之前姬兰玉就提醒过她驸马不是良人,可她偏偏听不进去。平阳长公主觉得驸马会为了自己改变,而姬兰玉一定是想毁了她的好姻缘才会劝她放弃,所以最后她还是执意嫁了过去。

结果成亲之后她夫君虽然没有明着纳妾,却也常常在外喝花酒,身边还有好几个与他不清不楚的妖艳通房,令平阳长公主暗恨不已。

平阳长公主毕竟是皇室女,她想要将夫君身边的女人打发走自然是轻而易举,可麻烦的就是夫君身边的女人层出不穷,打发了一个又冒出来一个,时间久了,她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男人在外面的事了。

在平阳长公主看来,驸马在外再风流,只要他不把妾室往家里带,就是给她留了颜面。家丑不可外扬,她不计较也是怕事情闹大,大家都丢脸。

“六妹妹,你要是这样说就太过任性了,男人在外风流本也是寻常,夫妻一体,我们总要顾全大局才是,若动不动就要和离,于我们皇室颜面也有损。”

姬兰玉见四姐姐说出这种话来,也是一时无言。

依她看来,平阳长公主如此“贤惠”,才是真的堕了皇室的颜面,让楚国公府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家以为皇室女子就可随意欺辱了。

说起来也是平阳长公主自己不争气,本身她作为皇家长公主就应该受到驸马一家的尊重,就连婆婆见了她都要向她行礼,若是她真有皇家人的一份傲气,驸马怎敢在外浪荡?

都是她自己一再退让,才让自己活成了这副窝囊样子。

平阳长公主见姬兰玉不说话了,还以为她被自己说服,继续说教道:“六妹妹,姐姐我还有一句话不吐不快。”

“你一个女子,怎好去外面的南风馆寻欢作乐?这件事情在京城里都传开了,百姓们知道你如此荒唐,丢的也是我们皇家人的脸。”

“你作为皇室女子,更应该为全天下女子作表率才好……”

此时两人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宫门口,姬兰玉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那姐姐认为我应该为天下女子作什么表率?难道是像姐姐一样,受了委屈也要替男人遮掩,这样自轻自贱、委曲求全吗?那我可做不到!”

“我是陛下的亲姐姐,父皇母后的亲女儿,即便我去了南风馆、养了面首,又有谁敢因此对我不敬?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遮遮掩掩、畏畏缩缩,那才是堕了我皇室人的颜面!”

平阳长公主愣住。

姬兰玉的随从已经将马和马车牵了过来,姬兰玉并没有上车,而是直接一个跨步直接上了马,端坐于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平阳长公主。

“我是大魏最高贵的长公主,我合该拥有这世上最好的男儿,若是我的夫君背叛了我,我便杀之、弃之,叫世人再也不敢轻看了我。”

说完这句话,姬兰玉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再没有回头看平阳长公主一眼。

平阳长公主看着她洒脱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将她脑海中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动摇了几分。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第17章 撩拨

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十分幽暗。姬兰玉刚走过听雨阁,就听见院里传来纷乱的琴声。

夜色中听三千的琴与白日完全不同,那琴声里少了白日的阔朗之感,反而裹上了一层浓重的情绪。

三千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姬兰玉忽然这样想道。

他明明能文能武,才华气质俱佳,何以就沦落到了牙行,成了一个任人买卖的面首?

姬兰玉起了探究的心思,抬步走入了听雨阁。

三千弹琴,确实是因为有心事。

这些天,姬兰玉总是与他在一起,两个人或是一起弹琴、练剑,或是坐在一块读书、练字,总是形影不离。

与姬兰玉在一起时,三千总是忍不住的欢喜,他会暂时忘记自己所背负的仇恨,心境平和而轻松。

但在夜深人静独处时,三千总是会陷入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情绪之中,在自责与自厌的心态下,他用那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了一刀又一刀。

可身体上的疼痛只能带给他短暂的清醒,却不能让他再不去想姬兰玉。

今日姬兰玉出了府,三千发现自己一整天都定不下心神,脑海里总是闪过那张明艳美丽的脸庞,秋水般含情的眸子,想起她浅笑嫣然的模样。

一日不见,他便开始思念她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原本三千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若是这样轻易就被旁人左右,他根本活不到现在。而遇到姬兰玉之后,他却屡屡受她影响,被她扰乱心神,在她面前会忍不住面红耳赤,她不在身边又会不由自主地思念。

就像是孽缘一般,姬兰玉与他竟然是如此的合拍,姬兰玉好像可以听懂他的琴声,配合着他的琴声起舞、练剑的时候,两个人的节奏与韵律是那样的一致,仿佛生来就是这样的默契。

可她是先帝的女儿,论起来也是他的仇人之一。对这么一个人感到在意和想念,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与软弱,他忍不住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与厌恶之中,恨不得将自己软弱的情感从心底里刨去,彻底摆脱来自姬兰玉的影响。

可他如何能做到呢?

这些事情越想越烦,三千想要静静心,就取出了自己的琴,将一腔心事寄托到了琴声中。

他不知道自己在弹什么,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拨弄琴弦,琴声嘈杂而纷乱,就像他那颗彷徨而摇摆不定的心。

琴声如心声,越弹越烦乱。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道清越的笛声,将三千的思绪从烦乱的琴声中挽救了回来。三千不由自主地将琴声放轻,附和着那道笛音编织成了一串悠扬的旋律。

那笛音先是轻快,后又激昂,一点一点带着琴音向上攀升,似乎组成了一支战场上激越的行进曲,裹挟着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热血沸腾。

一曲奏完,三千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自己胸口剧烈的心跳,浑然忘却了刚才烦乱的思绪。

他好像想起了沈家军还在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还小,不能去战场上搏杀,但他在家里耳濡目染,对于上阵杀敌这件事很是向往,所以他的哥哥就总是会偷偷将他带到军营里,让他围观将士们训练。

每当打了胜仗,军营里就会燃起篝火,彻夜狂欢。将士们对酒当歌,大谈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吹牛说要将北边的蛮族赶出千里之外,要给百姓们打出一个太平盛世,畅想着有朝一日封侯拜相,平步青云。

那时候的壮士热血好像还在昨天,可睁开眼,他们沈氏一族的灭门之祸却已是十年之前。昔年天真热忱的少年已经陷入了阴暗的污泥里,每一步都在撕扯着自己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可每当听到这样昂扬动人的乐曲,他还是会习惯性地眼含热泪,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