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馆里时常会接待一些贵客,所以屋内的装潢摆设都挺奢华。不过在姬兰玉看来,这样的房间还是显得高调有余,内涵不足了,颇有些俗气。
坐在金丝绣花的软榻上,姬兰玉对要来伺候的那些公子也少了几分期待。
随后进屋伺候的几个公子个个穿红戴绿,身姿倒是纤细修长,但走起路来那腰扭的……无需看他们的面容,姬兰玉就先没了兴致。
站在一旁的鸨妈见长公主兴致缺缺的样子,连忙摆手让那群穿红戴绿的公子退下,一挥手又召进来几个穿着素衣的公子。
这次的几人面容清爽了些,其中一人束着玉冠,面容很是俊朗,眉目之间甚至与季云礼有几分相像,就是气质略显阴柔些。
鸨妈暗自得意,这公子是她特意挑来的,就是见他与前驸马有几分相像,或许能得了长公主的欢心。
果然,长公主挑了这人留下伺候:“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玉容。”玉容的声音甚是悦耳,犹如丝竹之乐。
“会弹琴吗?”
“玉容略通一些乐理,既然长公主不嫌弃,玉容愿意献丑,博长公主一笑。”
姬兰玉点点头,玉容便款款移至琴边,抚身拨弄琴弦。
玉容的琴技差强人意,就是他弹琴的姿势甚是优美,显然是专门训练过的。
姬兰玉来了点儿兴致,拿过身旁侍卫的佩剑,和着琴音舞了一曲。
姬兰玉会跳舞,但更擅舞剑。笨重的刀剑在她手上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灵巧地随着她的动作刺入各个方向,带起一阵阵破风之声,舞动间潇洒又不失凌厉。
姬兰玉带来的侍卫侍女们见主子拔剑就舞也不奇怪,倒是坐着弹琴的玉容被她吓了一跳,看着满屋飞舞的雪白剑锋,再加上时不时传来的破风之声,他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长公主斩于剑下。
他今日是抱着伺候美人贵客的心思来的,谁料这贵客美是美,却是……凶残了一些。
心里一紧张,玉容手上的指法就凌乱了些,时不时发出一两个杂音。再加上姬兰玉把剑舞得越来越快,玉容的琴声渐渐就合不上她的动作了。
听到耳边不和谐的琴声,姬兰玉收了剑,有些失望:“你的琴还该多练练。”
姬兰玉记得自己与季云礼在一起时,他的琴声就总是能与自己的舞步相合得恰到好处。
而眼前这人……虽然在容貌上像了他几分,却全然没有他的风骨。
玉容羞愧低头:“奴家不才,让长公主见笑了。”
南风馆里的小倌完全比不上和离的前夫,姬兰玉的心里有些失望,但她也无心苛责于玉容。毕竟季云礼是万里挑一的状元郎,而玉容只是个小倌,要求玉容在气度上不输于季云礼,这无疑是天方夜谭。
“罢了。”姬兰玉起身往外走,“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柳叶,赏。”
……
长公主白日去了一趟南风馆,在里面待了个把时辰的事很快就小范围传开了,而最先收到这个消息的,就是时刻关注着长公主动向的摄政王府了。
第10章 试探
“什么?长公主去了南风馆?”
姬明成听见手下人报上来的消息,手上控制不住地一抖,将手中的茶杯掷了出去。
茶杯登时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到了跪在一旁的阿宸身上,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声音也颤抖起来。
阿宸跟在姬明成身边多年,为姬明成做了不少事情,算是他的心腹了,但阿宸却始终摸不透自家王爷这阴晴不定的脾性。尤其是遇到与长公主有关的事情时,姬明成更像是个一点就燃的炸药。
阿宸习惯性地结巴了一下:“是、是的……不过长公主在那里面的时间也不长,也、也就一个时辰左右……”
“哼,一个时辰?”姬明成猛的站起身,脸色阴沉,“为什么不早点报来!”
如果早点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姬兰玉这么做!
即使不能明目张胆地阻止,他也可以想办法给那家不知死活的南风馆添点乱子!
姬明成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胸腔内翻涌的怒火:“你找人去把那家南风馆给砸了,再私底下警告他们一下,让他们有所忌惮。”
“……是。”
姬兰玉太百无禁忌了。
姬明成本以为姬兰玉和离之后会消停一段时间,总有一阵子不会去议亲,不会去见其他男人,不会对着旁人笑。可她姬兰玉根本不管这三七二十一,刚和离就去逛南风馆,还没打算瞒着旁人,丝毫不顾及百姓的眼光。
世间多数女子总会在乎自己的名声,可姬兰玉不然,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在乎旁人的议论,一直都是那样坦然而骄傲。
这样的姬兰玉不好控制,有时会令姬明成感到头疼烦躁……可姬明成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即使姬兰玉做了不少令他恼火的事情,姬明成对她的爱意与思念都没有半分减少,反而越发迷恋她,想见她,想要得到她。
姬明成在书房里坐着冷静了半晌,心中的野火却越烧越旺,他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好。
自从两年前姬明成初次见到姬兰玉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无时无刻不想见他。
可他不能,那时他初初登上摄政王之位,根基尚浅,不可能事事肆无忌惮。且他爱慕姬兰玉的事情绝不能过多地暴露于人前,毕竟在名义上,他还是姬兰玉的堂兄。
若是暴露了身世,即使是他也会有大麻烦。
因此他只能像个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卑鄙地算计那些胆敢留在她身边的人,却从来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表露自己的情意。
为了隐藏这份本不该产生的感情,姬明成强忍着,不刻意去见姬兰玉,生怕掩藏不住他那份昭然若揭的恋慕之情。
两年里,他只能在一些大型宫宴上偷偷看她几次,根本无法缓解他心中的思念与妄想,只能任由这种感情越演越烈,将他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妒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