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子清不在意地应道，“谢谢。”

-

薛子清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明舟已经不见了。

助理有点惶恐又有点担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薛总……”

“嗯，舟舟走了？”

“因为您让我跟明舟小姐说，看完以后要是不想留下来等的话，可以先回去。”助理小心翼翼地试探，“明舟小姐想回去，所以……我就让林护送她回去了。”

薛子清的手指在沙发上摩挲了两下，仿佛在感受，又像是试图从上面感受到先前坐在这里的人留下的体温。

但是人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沙发的褶皱恢复了原样，连一点残留的温度也没给她留下。

薛子清望着茶几上那堆重新整理好的资料，想象它们每本都被明舟看过，每一页都留下了明舟手指触碰的痕迹，或许是一点折痕，或许是没那么笔直平整的纸张，然后又一一合上。

助理见薛子清在看那堆资料，不敢确定她现在是什么想法，想拿走，这个节骨眼又怕做错决定，于是征求薛子清的意见，“您看这些资料……”

“收起来吧。”薛子清默了默，“装好拿回国，放我办公室。”

助理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不能随便丢弃，也绝不能外流，用完应该就是丢碎纸机的下场，没想到薛子清选择了留下来。

助理明智地没有露出丝毫质疑薛子清决定的样子，毕恭毕敬地把资料盒分类放进资料箱里，提好后跟在薛子清身后走出了休息室。

“她们走了有多久了。”

助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一个小时零四十六分。”

也就是说明舟看这些资料花了一个小时多一点。

“林那边怎么说。”薛子清一般公事外出身边都会有用熟了的保镖跟随，林就是其中之一。

“林半个小时前汇报说，明舟小姐回了酒店觉得无聊，拉着她去逛街了……”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

薛子清看着手机上毫无动静的微信，舌尖顶了下腮，显然不太高兴，但又没法说什么。

“那舟舟看了资料以后有说什么吗。”

“呃。”助理思索了一下，勉强列出一项，“大概是感叹了一句您的个人资产。”

薛子清脚步一顿，“只说了这个？”

助理不知道该不该说，在薛子清询问的目光下，她一咬牙，豁出去了：“说您的个人资产，能当板砖使了，适合拿来砸、砸人。”

其实原句是拿来砸狗，助理是打死也不敢说。

然而，就在助理忐忑着薛子清会不会因此而生气时，薛子清居然只是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

她猜到明舟说的原话不是这个，应该对她而言不怎么客气。

“是，更适合拿来砸我。”

气没关系，至少还愿意骂她。

……您要这么想，好像也确实差不多。

助理在心里怂怂地回道。

“对了，林刚才又说，明舟小姐开了直播，您要关注一下吗。”

薛子清拿出手机，果然有飞狗弹出来的消息，提醒她她关注的主播开播了。

薛子清关注的主播只有明舟一个，特别关注、浏览过的直播间记录里也永远只会显示同一个ID。

直播里的明舟正在逛附近的广场，向观众展示她刚买的冰淇淋。

薛子清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走出总统府，坐上车。

她要先去意国的分部和制药厂一趟，还有几个重要会议需要开。

舍不得关直播，薛子清于是用平板登录了微信，登上【Xue】的账号。

【Xue】：怎么这时候开播了？

“让林带她多玩一会儿，先不回酒店。”

薛子清没说的是，她怕明舟一回酒店，看见护照就心生离开的念头。

她当然能把人拦下来，但那是火上浇油啊。

可人就这么走了的话，薛子清看着开往分部的车，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做一个抛弃工作的人。

那样明舟肯定会觉得她很没用吧，明明之前还称赞过她，说她工作认真，能力一定很强……

薛子清膝盖上放着正在观看直播间的手机，但输好的弹幕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

她现在分明披着【Xue】的账号，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直播里和明舟互动。

作为一个从明舟直播初期就一直关心着她的贴心朋友，只要稍微用点方法，还能从明舟嘴里套到一些信息，为自己如今的境况提供助力。

但薛子清就是不敢。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因为在泥塘里打滚被主人关在门外的狗，去水里把自己洗干净了，又在太阳底下小心地晒干了毛发，确保自己和以前一样蓬松又柔软，却还是徘徊在门外，垂着头沮丧犹豫。

只敢偷偷扒着窗户，望一望主人偶尔会出现的身影，对方一看过来，就受到惊吓地躲起来，害怕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厌恶和反感。

所以胆小到连弹幕也不敢发，只能沉默地闷着头送了一堆礼物，就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