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这些天,相信你们对自己的身体都有了不少了解,从今天开始,教你们点实用的,怎么利用格斗技巧,在最短时间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黎邃微微一怔,他恍然想起之前在温泉山庄遇到的那个持刀打手,那一次要不是他反应快把人引开,受到伤害的人极有可能会是陆商。倘若他那时就有左超的身手,后来也不至于害自己受伤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点陆商送他来这里的用意。

教官虽然平日里对他们苛刻,但却是非常用心的,日常训练中,不声不响地将他们的身体特点都一一记在了心里。黎邃注意到,他教给每个人的动作都有那么点不同,譬如司马焰瘦弱,他的动作就更轻盈,甚至有一个翻身踢腿的动作,这需要一定的柔韧度和灵活度,一般人还真做不来。这动作虽然简单,但非常实用,万一将来遇到绑匪,人放机灵点儿,至少挣脱逃命是没问题的,可堪称“逃命三招”。

然而黎邃也发现,这些动作都有一个共同点,多数是以技巧取胜,真正需要靠力气和平衡度的很少。仔细一想便知,力气和平衡度这种东西,个把月根本练不出来,教官教了也没用,另一方面,技巧的重要性不输力气,用得好了,可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轮到司马靖荣的时候,教官顿了顿,让他去搬路边的石头。

“搬石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打架的料,遇到危险直接就地捡石头砸敌人吧,捡大块的砸,反正你懒得动。”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司马靖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偏教官还一本正经,告诉他什么样的石头攻击力大,人体的薄弱部位在哪里,什么距离效果最佳,搞得他连发作都找不到机会。

司马焰不厚道地在一旁偷笑:“教官是对的,就他那怂样儿,就算教给他再精妙的技巧,遇到敌人的第一反应还是逃跑。”

黎邃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太有道理了,简直一语中的。

黎邃学到手的是一套散打,以“踢、打、摔”三项招法为基础,动作不算复杂,可根据情况组合使用,如果身高合适,必要时还可以用手肘去攻击对方的太阳穴。

教官看他练习了一遍,点了点头:“你资质不错,短时间内只能教你这么多,建议出去之后找地方系统地学一下。”

黎邃收回手,道了声谢。

不料教官盯着他胸前露出的一小截军牌,轻轻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练习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折叠刀从领口掉出来了,黎邃脸色一白,生怕他要没收,忙道:“来之前家人给的,保平安。”

教官用手上的竹条挑开一看,神色微变,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只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收好了。”

“是。”黎邃敬礼。

短短一个月,黎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不光耐力提升了一大截,身上的肌肉也隐约坚实了不少,刚开始绕山跑步时只觉得脚底板酸痛,难受得很,到后来已经能自如地控制呼吸和速度。

马上就是参加结业考试的时间了,来之前个个都不情愿,现在要走了,又都觉得特别不舍。司马靖荣甚至为刚来时拿野草幼苗骗人的事情感到内疚,和司马焰商量出去之后要买些什么东西送给教官赔罪。

“你们还讨论这些干什么,能顺利结业就谢天谢地了。”王维把毛巾洗干净,晾在绳子上。

“不就是寻宝吗?”司马靖荣拿着平板躺在床上,不以为意。

“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没那么简单的,”王维道,“两天一夜,要在野外扎营,我听说上一班的通过率不到10%,还有个人不小心把腿摔断了。”

司马焰转头:“真的假的?”

“骗你们做什么,明天早上教官也要说这些的,总之,什么都好,只要不跑出训练营范围就行,就算出了状况,发送求救信号,会有人来救的。”

话虽如此,黎邃却总觉得心中不太`安定。

夜深了,东彦大楼的办公室灯还未熄,陆商从堆叠的文件中抬起头来,转头问袁叔:“岳鹏飞的签约合同传过来了吗?”

“刚刚传来,我在审核,要看吗?”

“给我吧。”

陆商接过他递来的合同,扫了一眼,紧紧盯住那个名字不放了。

“一半的股份,这样一来,他就是牧盛最大的股东了,”袁叔道,“这么多钱全部交到他手上,你真的放心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陆商在合同上划了几笔,道:“没人比他更让我放心了,这几条再改改,把监事会的职务也去掉。”

袁叔像是有话要说,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只道:“后天签约仪式,你要亲自出席?”

陆商不答反问:“训练营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后天下午。”

“那就去吧,”陆商揉了揉眉心,想到黎邃那双一贯认真的眼睛,不由轻轻笑了,“签完了顺道去接他回来。”

早晨天还没亮,黎邃已经醒了,王维在床上窸窸窣窣地收东西,见他翻身,小声道:“吵到你了?还没到五点,可以再睡会儿。”

黎邃双手枕着头:“考试而已,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带着好,到底是野外,以防万一。”

黎邃盯着他:“是陆商让你跟着我的吗?”

王维双手一滞,尴尬地抬了抬眼镜:“你……都知道了?”

黎邃狡黠一笑:“现在知道了。”

居然算计他,王维哑然,顿时一阵不甘心,他老谋深算了一个月,没想到败在最后这两天。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自认伪装得不错,至少瞒着黎邃应该不成问题。

“猜的,”黎邃道,“你太警觉了,对军营也太熟悉,看着不像新手,而且你虎口的位置有茧,定力又异于常人。我以前听人说,狙击手为了一个目标会在原地一动不动待上好几天,而你居然站在树林里都能睡着……我猜你以前是个狙击手。”

王维听得眼睛都直了,心说这小子观察力了得,还真有两把刷子。想着反正要结束训练了,把身份说开反而方便直接保护他,于是坦诚道:“是,我曾经在军队服役过,后来视力受损不能再拿枪,就一直跟着左哥,我不在竹苑住,所以你没见过我,一个月前陆老板让左哥安排一个人进来,左哥就挑了我。”

“陆商交待你什么了?”黎邃问。

王维显得有些为难,这简直跟招供似的:“也没什么,就是每天汇报情况,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必要的时候给大小司马解解围。”

还真是陆商的做事风格,黎邃听得心底里像吃了蜜糖,嘴角都抑制不住笑意:“那我每天在这里做的事情,他都知道?”

“都知道。”王维点头,他神经迟钝,丝毫没注意到黎邃那深陷恋爱般的表情,只道:“等会儿要分组行动,两人一组,你就跟着我。”

黎邃兀自回味了一会儿蜜糖,反应过来:“嗯?那他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