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沐浴后的男人气息将她包围,楚楚微微敛息,太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李楚楚敏感地感知到危险,她有些着慌。她怕错过救姨娘的机会,可她忘了自已更怕他。就在她思绪紊乱,不知如何开口时,李轸却退开一步,给她留出些许喘息的空间。???

“这几日在家里怎么样?”他随意找了个话题,仿佛在闲聊。

李楚楚吐出一口气,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伤疤上,那些伤疤近距离看更加狰狞可怖。

她回:“还好。”

“都干了些什么?”若不是两人此时姿态暧昧,这就当真是一场友好的谈话了。

“看书、练字、养花。”跟着他的话头走,李楚楚更放松了一点。

李轸想起之前见到李纤纤眼眶通红,她也脸色发白的场景,随手牵起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间,问道:“方才我回来时,你跟李纤纤在母亲屋里做什么?”

李楚楚斟酌片刻,小心答道:“母亲想将姨娘接回来,在府里盖座祠堂给她住。我不想她回来。”至于什么原因,李楚楚下意识不想解释给李轸听,毕竟是长辈之间的龃龉,她这个做小辈的是不可以私下评论的。

“可以。”他回答得很是干脆利落,没有经过丝毫思考,仿佛这在他眼里不过一点小事。

“真的?”李楚楚眼睛里爆发出欣喜,她几乎不相信自已的耳朵。看她笑了,李轸心情更好了些,指尖顺着李楚楚的头发,抚上她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白皙的脸颊。他微微低头,略一挑眉:“可是阿楚,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李轸平素总是不苟言笑,一张俊脸板得冷冷的。此刻这一生动的表情仿佛点亮了他的清俊,眉眼看着都鲜活了起来,只是那双带笑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怀好意的恶劣。

被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一盯,李楚楚身子一僵,似乎在心里权衡利弊。她不说话,他便静静地等着,仿佛已然笃定结果会让他满意。

李轸将李楚楚的手拉起来,摩挲先前被烫伤的地方,那里还留着浅淡的印子。他随后自言自语起来:“这双手得好好养着,若是有一双老虎皮手套更好。”

李楚楚倏然看向他,怀疑他知道了什么,迎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冷静地说:“可是我没有。”

李轸笑了,这一笑比方才还要生动明媚,说出口的话也缠绵万分:“没关系,哥哥给你。”

这个称呼似乎刺激到她,李楚楚眉间转瞬即逝的阴霾,逃不过李轸凌厉的眼睛。他收回释放的温润,冷淡地问:“想好了吗?”

李楚楚慢腾腾地将手搭在李轸肩上,踮起脚尖,轻轻啄在他嘴角。这个吻实在轻而梦幻,美好一触即离,不给人更多感受的机会。

李轸的喉骨上下一滑,呼吸变得炙热起来,他低声道:“再来一次。”

李楚楚也不犹豫,大方地又印上一吻,随后被他扣在怀里,噙住呼吸。她被迫踮起脚应着,时间久了,脚尖有点麻木。李楚楚的脸憋得通红,嘴里“呜呜”了两声,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

李轸揽着李楚楚纤细的腰肢,将人带到屏风后,挥手扫掉长案上的书本。李楚楚低着头,想抗拒,可又不敢。???

李轸想到之前看到她和林安生站在一起的场景,胸口那股无名火顿时死灰复燃。出门跑了几日,本以为内心的疯狂早已冷却,却在此刻,土崩瓦解。

李轸的脸色阴沉了一瞬,他喘了口气,而后抬头,说:“阿楚,我高兴了,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李楚楚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痴迷的模样,她就像是一只迷途的山鹿,早已在野狼狩猎的范围里却不自知。

李轸揽着人上了床,半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李楚楚双手撑在李轸的身上,她本来就极抵触与他的这种关系,两人僵持着,半晌没动弹。李轸紧紧地盯着李楚楚的脸,将她表现出来的厌恶瞧得一清二楚。他的心被扎了一下,不是很痛,却快速蔓延全身,令他如坠冰窖。

既然无论如何她都会恨他,又何必维持虚假的平和?李轸面上的期待逐渐凝固,翻身死死地抱住李楚楚。

最近一连下了四五日雨,窗前的芭蕉被打得没有丝毫精神。如月抱着手臂搓了搓,关上了窗户。

她回头看了一眼遮得严严实实的床幔,有心活跃气氛,笑道:“暑天虽是来了,这几场雨下得倒像是回了春。前儿我娘进府,说是乡下地里正缺水,可巧雨就来了,老天爷还是识人性的。”

没有丝毫回应,仿佛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如月慢慢走到床前,小声道:“姑娘,姑娘?好歹起来吃点东西,饿坏了自已多不值当。方才三姑娘房里的秋月妹妹还来问好呢。”如月分明看见里头的人动了,偏生不回复她。

良久,李楚楚声音微哑地说:“我不饿,你告诉三姑娘,我就是伤了风,过两日就好。”

如月将床幔捞起来用金钩挂上,扶着李楚楚靠床坐起来。李楚楚果然咳了两声,脸色苍白,精神不佳。李楚楚本来就瘦,连着折腾了几日,身上穿着的衣裳越发显得空荡荡的。

如月的视线从李楚楚尚未褪去红痕的脖子上滑过,将毯子展开披在她身上。门外传来两声轻叩,戚嬷嬷半张脸探进来,冲着如月使了个眼色。

李楚楚从床头摸出来一本书,闲闲地翻着,又似乎在认真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如月悄悄溜出门,将戚嬷嬷拉到一边:“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大爷有吩咐?”

戚嬷嬷神色淡淡,她原本对家里这两个庶女无感,谁知李轸与李楚楚之间的关系那样匪夷所思。她舍不得责怪自已一手拉扯大的李轸,自然对李楚楚更没什么好感。若不是顾忌李轸的名声,她哪里会帮着遮掩?两人闹了别扭更合她的意。若两人就此断开,也是好事一桩。她不敢在李轸面前表现,此时就不大顾忌了:“大爷什么时候不记挂着?闹够了也就算了,仗着大爷宠爱没了分寸可不行。”

如月脸色一变,说来她也算是李轸的人。当初被派到李楚楚身边,名为服侍,实为监视,甚至为了方便李轸过来,多次不顾李楚楚的意愿。

她瞧得出来,姑娘也算是个性子软和的,只是不能接受与李轸的这段关系罢了。大爷为人霸道,说一不二,姑娘不愿意的时候,他说什么也要达到自已的目的,有时候姑娘身上那些印子她看着都不忍。事已至此,戚嬷嬷也算上了年纪,怎么还看不出大爷非姑娘不可?

这些风凉话实在惹人生气,如月忍气吞声,对此爱搭不理。戚嬷嬷抱怨完,这才想起来自已的任务,将食盒递上:“喏,这是大爷亲自去外头买的,知道姑娘没胃口,都是她喜欢的。你也是贴身丫鬟,好歹劝着些”

话没说完,如月越过她跨出去,行了一礼,低声唤了一声:“爷。”

戚嬷嬷忙转过身,有些惶恐,心里估摸着大爷来多久了,可听到了什么。一听李轸叫她先回去,戚嬷嬷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李轸玄衣裹身,清透沉稳,他站在廊外,撑了一把伞。如月迎上去,李轸压低声音问道:“怎样?”

如月摇摇头:“不大好,不怎么吃东西,咳嗽很厉害,身上也不见好……”

说起这个,如月也有些气上来。那日姑娘被大爷抱着送回来,只一眼,险些没把她吓死。李楚楚模样凄惨,满身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几日不见好,瞧着就瘆人。

李楚楚还不叫她近身,如月也跟着干着急:“姑娘犟得很,她那副模样,我也不敢硬帮她上药。”如月刻意在话里添了几分抱怨,她悄悄抬头看向李轸,见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有些失望。

李轸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只是负在身后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他的嘴角绷得直直的,说:“送进去,让她吃点。”

恰巧这时李楚楚在里头咳嗽了几声,接着问:“如月,谁来了?”

“前头上夜的,叫关好门户,说是雨大,就不要出门走动了。”如月一面答应着,一面提着食盒进了屋。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李轸在窗外没听清,好像是李楚楚问她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如月扯了谎。屋里安静了一会儿,他随即便听到李楚楚说:“我不吃,拿开。”

如月劝了半晌,屋内再没了动静。李轸等了一会儿,直接推开门进屋,他有好几日不见李楚楚了,忍不住将目光投在她身上。她果然瘦得厉害,被子仿佛空了一般,但那双眼睛依旧明明亮亮的,射向他时仿佛燃起两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