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她正专注着自已手头,连身后来了人也没发觉,因此被人一把揽进怀里时,被吓了一跳。

“是我。”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怀抱,李楚楚轻吁口气,可嘴上偏偏和他作对:“是旁人倒罢了,是你才叫人害怕。”

“嗯?”李轸有些不满,含住嘴边嫩白的耳垂用虎牙尖磨了磨,“我又是什么恶人,还让你避如蛇蝎了?阿楚,好好说,想好了再说。”

耳朵烧红,暖色如滴入水中的红墨晕染开,李楚楚“哼”了一声,小声道:“人来人往的,给人看见了。”

“那没人的地方,你就依我了?”

李楚楚的脸也开始发烫,李轸搂着人,钻进馆里深处,继续发难:“阿楚还没回答我。”

这地儿虽时常没人来,但也令李楚楚胆战心惊。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将娇小的倩影笼罩得一丝不露。李楚楚恼了:“就是奸恶之人也有惧怕的时候。谁会像你?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李轸埋下头,抵在她额头上,低声笑道:“不对,你说得不对。”他顿了顿,声音含了一丝玩味,“谁说我不吃软的?”

李楚楚反应好一会儿,想拒绝时已然来不及。

直到时间过去许久,李楚楚闭上眼睛,靠在李轸身上,任由他打理妥当。

“我送你回去?”餍足的声音略显沉哑,格外诱人。

“前头在宴客,我还得过去。”此时李楚楚的喉头干得厉害。

“不去了,你也不喜欢。”他软软地蹭着她的鬓角,温存至极。

李楚楚摇摇头,礼不可废,她也不想把把柄递人手里找不自在,李轸便半扶半抱地将李楚楚送到外头。

如月早已候着,李楚楚理了理衣裳,扶了扶鬓发,横了李轸一眼,丢下他在后头闷闷地笑着,去了上院。

吃完饭,李夫人唤人将李轸请来,隆重地将周家母女介绍了一番,尤其表现出对周敏强烈的喜爱。她拉着周敏的手关怀备至,意有所指道:“也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敏敏这孩子不错,您若给了我家,便是我亲女儿,断断不能委屈她。”

周夫人喜上眉梢,李家虽有这个意思,却未遣媒人来,自家也不好上赶着提及此事,她只是淡淡地笑着不接话茬儿。

李轸坐在下首,修长的袍子包着精瘦的腰杆,凌厉的气势内敛,如巍巍雄山捉摸不定。他语调轻慢:“那母亲恐怕没那个福分,儿子觉得唯有妹妹那样世间难寻、独一无二的方能入眼。”

虽然觉得哥哥夸得人脸红,李湉湉却极受用,她欢呼一声,抱住李轸袖子,跟兄长亲热得不行。

李夫人霎时沉了脸色,顺着李轸的目光,阴阴瞪了李楚楚一眼。周夫人母女讪讪的,也闹不明白这小将军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婉言拒绝。

送走了客人,李夫人狠狠摔了几尊上好的绿玉杯。后听平嬷嬷说李纤纤求见,她本不想见,可想了想,又唤了她进来。

张姨娘等了李楚楚一日,得知她在李夫人处待客,只好暂且按捺着性子等着。晚些时候宴会散了,她忙出了门,在李楚楚院子门口堵住人。

如月本想上前去,让张姨娘明儿再来,李楚楚拦住了她。她也明白张姨娘为着什么来找她,横竖有一场气要生,躲不过去。

避开了人,张姨娘愤愤道:“你是如何想的,你可还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若成了二夫人,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也不指望你们姐妹给我挣多少尊荣,我自已可以争取来的。你赶紧去给大爷交代清楚,他答应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李楚楚揣着袖子,立在复廊下,晚秋的森凉气息升腾起来笼罩在周身,她的声音里也没一丝暖气:“姨娘说笑了,说是不靠我,若真没我,你这二夫人又有谁会在意?”

得知李楚楚拒绝提她当二夫人,张姨娘气得七窍生烟:“了不得,我十月怀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生了你出来就是给我添堵的?姑娘如今大了,不将我这亲娘放在眼里,早知你我生疏成这样,当初哪怕得罪夫人我也将你留在身边。只恨我没个好出身,也斗不过人家,可怜见的,竟亲生闺女也不待见了。”

张姨娘如今倚仗李楚楚的地方多着,不敢得罪她,只能挟着生育之恩,摆摆苦处,逼李楚楚不阻拦她罢了。

谁知她说了半日,嘴皮都说干了,李楚楚却不为所动。张姨娘真的急了:“咱们母女一体,我若地位高了,于你有利无害,你倒是怎么想的?”

李楚楚转过脸来,说道:“这件事姨娘不必再提,纵使成了二夫人,总有失势的一天。若我没了,你又能长远多久?”

张姨娘定定地看了李楚楚一会儿,不知怎么想的,抹过脸去便走了。如月看张姨娘脸色奇差无比,气哼哼冲出去,有些担忧。??

李楚楚道:“不必理会。”

李纤纤从李夫人院子出来,不知谈了什么,有些志得意满。张姨娘气急败坏,在屋里又骂又吵,拿着小丫鬟撒气。李纤纤气定神闲地开始煮茶,姿态悠闲,纤纤素手在深紫的茶具衬托下越发白净,将杯子推向长桌对面。

张姨娘一屁股坐下,将对李楚楚的不满发泄了一通:“你姐姐我是指望不上了,到底我没养过她,她的心自然不向着我。不替我打算便罢了,人家没说什么,倒是她推三阻四。”

“我早跟你说了,二姐性子软,怕得罪人,不会替咱们打算的。平常显不出来,有事了你就知道,如今又如何呢?”李纤纤嗤笑道,仿佛早知今日。

张姨娘捶胸顿足,越想越气,李纤纤拍拍她的手:“方才夫人答应我,我若替她办成一件事,便给我这个数。”她伸出掌心比了比。

“你如何能信她的话?还不如亲近你二姐。”张姨娘惊疑不定,她和李夫人斗了半辈子,没人比她更了解对方。那是个口蜜腹剑的人,手段狠厉,与李夫人讨什么不异于与虎谋皮。

李纤纤冷冷地笑着,慢条斯理地将煮沸的水提下炉子。她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她只知道,李楚楚分明得到了最好的,却总是摆出一副令人讨厌的虚伪样子。

张姨娘被李纤纤冷森森的眼神唬住了:“你莫胡来,那一位不是好相与的,你跟她求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小事,最怕的是把自已搭进去,让人家得了好处。”

“姨娘怕什么,你当夫人让我做什么?她如今最想的不过就是分开二姐和大哥。这个家里谁能违背大哥的意愿逼他做什么?二姐又叫他护得滴水不漏,除了倚仗咱们,她还能如何?”李纤纤凉凉地咧唇笑开。

经过李楚楚阻止她成为二夫人的事,张姨娘也认定李楚楚不怎么可靠。但张姨娘还是不放心:“那也不能折了你二姐,好歹是你亲姐妹。”

李纤纤垂下眼睛,盯着杯中被水冲击得旋转茶叶,仿佛盯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放心吧,她可是我亲姐姐,我自然不能亏待她。”

天气越来越干冷,纷纷扬扬落了几场雪,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得人脸上生疼。继邀请周家母女见过李轸后,李夫人陆续又请了周夫人几次。碍于李轸一直不松口,李夫人也不敢轻易许诺,周夫人得不到回应,渐渐就淡了心思。李夫人不死心,请了好些家夫人姑娘相看,李轸总不冷不热的,便是族长夫人带来的人也入不得他的眼。

圈子里早有人暗暗观望,总要瞧瞧到底什么样儿的天仙能入小将军的眼。不久便有不成体统的流言,说是李轸瞧上府里的一个丫鬟,宠爱有加,唯恐委屈她,不肯成家多出个当家主母来管她。

李夫人早已上上下下告诫过,不准下人传些有的没的,一旦在外头听到什么,抓到出处来,便要严惩当事人。

先前一个值夜的婆子,说是上灯后看见大爷似乎进了后院,在二姑娘门前不见了踪迹。她早上提了一嘴,晚上便和当闲差的男人、亲戚一道被撵了出去,也不知是被发卖了还是赶去了别的庄子。

李夫人仿佛叫李轸犟得没了脾气,她没机会拿李楚楚如何,便只当李楚楚不存在,平常能不见便不见。前儿姜家请了官媒送了聘礼来,李夫人高兴地招待来人,更没空理会她。

李纤纤也消停了,平常见到李楚楚就不冷不热地处着,话也不多。日子一下过得平静又踏实,好像人人都忘了她。可李楚楚却总觉得安不下心。

屋里炉子上滚着沸腾的水,空气里弥漫着暖甜的香味,丢下红笺,李楚楚揉了揉眉心。李轸随便披件外衣,从背后靠过来揽住她。

李楚楚没理会他,换了个姿势坐着,捞起簿子一页一页认真翻看。他手不老实,总喜欢轻轻摩挲她细软的腰肢。李楚楚道:“你瞧这个人如何?洁身自好,长得也算周正,二十岁中举,很不错了,日子好过,家财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