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后座发了一会儿呆,便对司机说:“去墓园。”
那司机看了我一眼,便从我身上收回了视线,发动了车,载着我往墓园的方向走。
等到达墓园的山脚下,我在一家花店前买了一束花,给了那老板钱后,我便抱着花上了山,走了没多久,我便在一座墓碑前停下,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弯身将那束花放在了他的面前,我低声唤了句:“爸爸。”
遗照上的人笑容慈祥,正满心欢喜的看着我。
我在他面前坐下,竟然意外的不想哭,只是很平静的和他对视着。
自从他去世后,我便再也没怎么来这看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那么一刻,特别想来见见他,可真见到,我却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我在那静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朝他笑着,对他说了第一句话:“您如果还活着,应该会责怪我吧,毕竟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任性时,总是不会顾及到富安,以及您。”我笑着说:“爸爸,对不起,希望您能原谅我。”
我身手去抚摸着他照片上他的脸,时间太久了,连他遗照都被风雨吹打的退了色,我手指在他脸上一寸一寸抚摸着,抚摸了许久,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是要下雨的预兆。
墓地太过阴森,一个人也没有,我有些害怕,便没再继续坐下去,裹紧着衣服,在墓碑前起身说:“我走了。”
我朝他微笑,便没再停留,低着头,便脚步匆匆下了山。
之后从墓园离开,我又在外面晃荡了一圈,一直晃荡到晚上十点,我站在马路上徘徊着,有些不知道自已该去哪儿。
我不想回家,也许我应该再去别的地方再转转,可我太累了,我累到再次坐在路边的一处石墩上,发呆的望着。
我感觉有谁在暗处看着我,我侧眸一看,便在不远处发现一辆车,那是许家的车,至于车内坐着什么人,我并不想知道。
我又从石墩上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公交站,正好有一辆公交停在我面前,301,正好是回家的那一趟,以前上学那会,我经常坐。
我浑浑噩噩的走了上去,然后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接着便望着车窗外发着呆。
许家那辆黑色的车,一直都安静的跟在公交车的后面。
车子行驶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在我该下的站停下后,我从车上下来,然后便回身往回家的路走着,走了差不多五分钟,到达家门口后,那辆车便停在了我身后,我回头看去。
陈青川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我朝他微笑着,接着他便朝我走了过来,停在了我面前。
他对我说:“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我说:“我没什么话要跟你说。”
我转身便朝大门内走去,陈青川站在我身后看着,许久,他也随着我进了屋。
阿姨正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吃饭,她一见到我便从厨房出来迎我说:“太太,您终于回来了。”然后又看向我身后跟着的陈青川,她又立马走过去唤了句:“先生。”
陈青川对阿姨说:“准备晚饭吧。”
我人已经进了餐厅,阿姨便立马说:“好,我现在便去把热着的饭菜端出来。”
陈青川点了点头,没跟阿姨多说,然后随着我一起进了餐厅。
我很正常,阿姨将饭菜端上来后,我便坐在那安静的吃着,陈青川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他见我不提起那件事,他也没有提起,便用筷子,往我碗内夹着我平时爱吃的菜说:“阿姨说你今天早上不太舒服,是不是感冒了?”
我没说话,沉默着。
陈青川又说:“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想必很累了,吃完饭,便洗完澡,早点上床休息。”
我依旧是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陈青川还是继续:“陈丽娜明天出院,要去陪她出院吗?”
死寂,餐厅内一片死寂。
阿姨站在那望着,望了好一会儿,可能觉得气氛不同寻常,便悄悄从餐厅退了出去。
等阿姨走后,我将碗内那碗饭吃完,便起身对陈青川说:“我吃好了。”转身出餐厅,便朝着楼上走去。
陈青川坐在餐桌边看着,他自已其实并没吃多少,一直在给我夹着,等我起身离开,他也放下手中的筷子。
到达楼上,我如往常一般洗完澡,然后从浴室出来,坐在床上看着电视。
可能是我妈给陈青川打电话,问我的情况,陈青川从阳台接完电话回来后,便站在床边看向我。
良久,他将手机放下,然后便也朝浴室走去。
我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断将电视台翻来覆去的换着,换台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时,我将床头柜上的东西一把扫在地下,然后搬起床头灯朝着洗手间的门狠狠砸去,我站在床上,喘着气,用力的喘着气,望着地下破碎的灯。
浴室的水声,在那声破碎声中戛然而止,里头也是一片寂静,也不知道寂静了多久,门被打开,陈青川穿着睡衣站在那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我什么话都没说,跌坐在床上,然后望着他。
阿姨在楼下听到巨大的东西摔碎声,她匆忙上了楼,然后将卧室门推开,然后看向我和陈青川。
陈青川对门口的阿姨说:“没事,您下去吧。”
阿姨看着床上坐着的我,又看向地下被砸碎的台灯,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伸出手将门给关上。
屋内又剩下我跟陈青川。
他朝我走了过来,我望着他,然后便说:“没事,手滑了一下而已。”
便将被子揭开,然后平静的在床上躺下。
陈青川站在床边看着我。
我手在抖,剧烈的抖动着,不过半晌,我闭上了双眸,将抖动的手紧贴着自已的心口。
陈青川最终便将地下破碎的台灯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