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二楼的书房位于放置一整面收藏品墙体的左手处，看起来十分压抑的黑色木门与其他白色的门风格相违背，像一张沉默不语的黑色大口，将一切或隐秘或疯狂的情绪统统吞没在这所房间内。

应晗的左手搭上刻有复杂花纹的门把手，将门推开一条小缝，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一墙密密麻麻的照片，他刚想将门全部推开，身后传来一声他的名字，他回头看向楼下坐在沙发上的廖司航，对方讪讪笑道：“我在茶几底下找到一支笔，不用麻烦你了，下来吧。”

他将这扇盛满心事的黑色木门带上，转身下了楼。

夏季的大雨依然不知疲倦地瓢泼而下，屋内沙发上却是愈发暧昧的温情氛围，应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廖司航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开始明明只是讨论演讲的事，后来却不知不觉地互相分享起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为这分暧昧增添甜蜜的味道。

当廖司航带着三分醉意的目光近距离看向他时，他的瞳孔都跟着震动起来，两人的脸颊越贴越近、越贴越近，甚至能看清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应晗脑中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行为，想要拉扯着他的头部向后退，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喵”

唇瓣还差几毫米就要贴紧的两人纷纷被一声猫叫惊醒，应晗立刻将脸转了过去，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羞红，沉睡的冬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发出一声疑问看着刚才差一点儿就接吻的两人，廖司航失笑着摸了摸冬儿的头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那个我该回家了。”应晗在瓢泼大雨中提出的无厘头话语，简直是在为当下的慌乱找了个最不恰当的借口。

廖司航难以抑制失笑的表情，索性应晗也不敢看他，他便继续无奈了，“今晚留下来睡吧，你睡我房间，我睡客房，好吗？现在司机叔叔回家了，这附近也不好打车，你回家路上万一出点什么事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最后应晗还是躺在了廖司航的床上，闻着毛毯间的香气甜美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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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教室

“喵喵喵”

应晗的睡梦中融入进几声不协调的猫咪叫声，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拿过床头的手机点开屏幕，此时才清晨五点多，门外的猫叫声不带时间观念唤醒屋内的人，还伴随着指甲挠在木门上的刺耳声，他掀开被子向门口走去，打开门看到冬儿正蹲在门口仰头看他。

冬儿不满地叫了一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裤脚，转身翘着毛茸茸的尾巴向楼下走去。应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它的步伐一路走到客厅的猫碗前，空荡荡的猫碗里一粒猫粮都不剩，冬儿蹲坐在地上，用那双鸳鸯眼期盼地望向他。

应晗抬手挠了挠睡乱的头发，视线四处扫视了一圈，没在周围看到猫粮一类的食物，冬儿见他一副左看看右瞧瞧的茫然模样，再次发出不满的叫声，应晗弯腰将它抱在怀里，硬着头皮向客厅旁边的客房走去。

抬起敲门的手在触碰到门的一瞬间又停滞住，应晗内心挣扎了几秒，扣起食指敲了几下门，冬儿的叫声也适时响起，两种声音掺杂在一起颇有种恐怖片的诡异背景音乐，廖司航没过几秒就将门拉开。

夏日清晨的熹微光线透过客厅外的庭院照射进来，将穿着宽大白色T恤的少年温柔包裹起来，少年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伸出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带着歉意笑道：“抱歉，这么早就把你吵醒冬儿的碗里没有吃的了，但是我找不到猫粮在哪。”

“嗯？吃的？”廖司航偷偷用小拇指指甲在掌心处狠狠刺了一下，直勾勾盯在应晗脸上的视线不情不愿地挪到别处，他低头看到小脸正紧贴着应晗胸部的冬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啊，你说猫粮啊，猫粮在旁边的柜子里，我去拿。”

廖司航赶紧疾步走向柜子，把猫粮倒进碗里，饿了一晚上的冬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应晗站在客厅的阳光里再次打了个哈欠，朦胧的视线恢复清明时，廖司航正用身体侧对着他，回头问道：“要不你再上楼睡一会？时间还早。”

应晗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我不睡了，你再睡一会儿吧，等下早饭我来做。”

“行，那我先回房间了。”

廖司航背对着应晗，挪着螃蟹一样的横步别别扭扭地向卧室走去，这下引得应晗更加好奇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廖司航挪到卧室门口转身准备关门时，应晗忽然看到一团肿胀的巨物出现在廖司航的胯间，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身子转向庭院，这才反应过来廖司航为什么要背对着他走路。

那团体积不小的性器像是烙印在脑海中的画面似的，无论是在洗澡还是在做饭都时时浮现在应晗的眼前，他无数次红着脸想要将这个画面挥去，却在之后的不经意间再次回想起来。

而廖司航从进了卧室后就一直没出来，他在里面做什么事已经不需要应晗再进行更深层次的臆想。

吃早饭时廖司航已经换上了清爽的衣装，应晗穿着昨天那身已经洗过烘干的行头，有些心虚着不敢看他，只顾着低头吃面条。

廖司航看着应晗墨黑蓬松的发顶，想使坏的心思暂时被他压抑在心底，两人一顿早饭吃得格外沉默，昨晚的畅聊像是爱丽丝逃出的梦境一般，两人好像再次恢复到从前那样尴尬又暧昧的氛围。

两人的课表都有第一节早课，到达学校后应晗再次为昨天的一切而道谢，廖司航却保留着早饭的意见没有说出口，他看着应晗转身离开的背影，那份始终若即若离的不安感再次将他的心脏紧紧缠绕起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直到视线内应晗的背影消失在1号教学楼内，他才转身向2号教学楼走去。

应晗听了一上午的课程，中午回去又忙着写作业，直到下午才打开手机看消息，他们两个宿舍的八人小群在中午时已经上传了一份初版PPT，廖司航也接着找他约演讲练习的时间，他赶忙研究了一番PPT，随后给廖司航回了消息。

这次的作业非同小可，大家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准备，找的资料非常有考究，而且文字的表达比较晦涩，应晗在演讲时需要将这些晦涩的文字转变成流利的口语，他不禁有些犯难，给廖司航回了消息后又仔仔细细地研究着作业的内容。

消息过了二十分钟才有答复，廖司航回复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刚才在上课”，应晗盯着对话框最顶端的“对方正在讲话”，廖司航很快又发来了第二条消息，是条语音。

他点开语音将手机听筒放到耳边，悦耳的嗓音从话筒中传来：“那麻烦你半小时之后来老楼3栋201教室吧，系里临时有个会议，二十分钟就可以结束了。”

应晗在语音结束的那一刻抬手揉了揉发红的耳廓，这些好听的声音顺着他的耳道直直钻进心窝里，使他浑身都变得酥酥麻麻的。

老楼是这所学校的旧建筑，三栋楼连接在一起，里面楼层是环形结构的，教室繁多，不熟悉路的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迷失方向，而他这学期也只有一节课，还是位于老楼的1栋101教室，他从来没在老楼溜达过。

应晗收拾好东西提前出发，在老楼转了两圈后，果不其然没有在3栋找到201教室。

距离两人约好的时间还剩下十分钟，应晗对着廖司航的电话号码犹豫着，食指在空气中点了好几次，才终于按向了那个号码。

“嘟嘟”声响了三下就被接通了，廖司航接通后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话筒中传来：“你已经到了吗？我正在过去的路上了。”

“没有，我还没到，啊不是，我已经到了，但是”

廖司航愣了一下，随即几声带着气的笑意传进了应晗的耳中：“是不是迷路了？”

“是的，抱歉我找不到教室。”

“没关系，那你先出来吧，在老楼的花坛前等我。”

应晗只好又原路返回，退出了像迷宫一样的老楼，他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张望着远处的人群，不一会就看到廖司航。

两人一起走进窗帘紧闭的201教室，廖司航在最后一排坐下，应晗先用自己的生涩语言讲了一遍作业内容，廖司航再为他用简单的话语将作业中的文字一一解读。

应晗坐在旁边认真听着，时不时把重要的知识点拿笔记录在本子上，蝴蝶羽翼般的纤长睫毛时不时上下跳跃着，不停地撩拨着廖司航的内心，教室内昏黄的光线呈现出老电影般的暧昧氛围，让他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两人之间一开始还是略显生疏的的距离，渐渐地因为对着同一张电脑屏幕而不断靠近，直到应晗抬手时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廖司航充满肌肉力量的手臂，他像触电一样赶紧收回自己的胳膊，将身子离远了一些距离。

廖司航将身体慢慢向应晗倾斜，双眼直视着应晗眼中的慌乱，幽幽道：“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应晗看着廖司航此时的表情，像极了一头正在锁定猎物位置的雄狮，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知该回些什么话。

廖司航的表情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他对应晗微微一笑：“开玩笑的，不要介意。”

应晗又紧张着点点头，刚才他真的有种廖司航会把自己吃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