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牙齿习惯性咬住下唇,将女生的心意一字一句认真读完,又拿出了信封中的电影票查看上面的信息。
想来这是刚才两人分开后,杨沁雪又出了一次校门,去附近的电影院打印了电影票后又匆匆赶回来,终于在宿舍关门之前送出了自己的心意。
应晗的榆木脑袋上终于开出一朵懵懂的小花,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杨沁雪对自己的感情原来是男女之间的情愫,并不是普通朋友间的想法,而自己从前对她的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如今看来恐怕也不会被理解成单纯的做法。
应晗不禁觉得有些愧疚起来,他对杨沁雪只有真心朋友的想法,而天生的自卑心理像座山一样沉重地压在他的背上,让他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来到大学以后他结识了太多在自己身边各自优秀的人,比如廖司航、任锦皓、杨沁雪,他们就像银河里发光的恒星一样,在自身的领域永远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而他仅仅凭着名字里的一个字,成为地球上一束普普通通的光源,既没有温暖,也没有耀眼,任何会发光的生命体甚至是灯具都能够做到拥有光源的条件,身无长物的他无法成为其中的例外。
这样的他,就算是真心抱有喜欢杨沁雪的想法,灰扑扑的光源又怎么能配得上一颗耀眼的恒星呢?
应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将电影票单独放进明天回家要背的斜挎包中,将信纸放回信封后塞进书架的缝隙里。
当初本想着报考A大后不住校,但因为家在东边,学校在南边,所以显得不太现实,应晗只好上课时住校,周五下午便会坐地铁回家去住。
新的学期课表有所变动,周五上完第一节课后就能开启周末的闲暇时光,应晗昨晚就决定今天上午下课就走,结果想起自己忘了带作业,又返回了宿舍当中。
他将课本装进包里后,看到书架上有一本没看完的小说,他把书抽出来就匆匆走了,没有留意到那封装着情书的信封也被带了出来,信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将里面的信纸甩了出来,两张纸一起落在了任锦皓的座位底下。
任锦皓上完厕所出来时才发现地上这封情书,他赶紧把信纸装回信封中,原封不动地放到应晗桌上,突然他想起昨晚的对话里还有一张电影票,但是他的视线扫过地上和信封中,都没有看到那张电影票,想来大概是应晗已经将它带走了。
八卦小组组长任锦皓很快将这个消息散播给还没回来的肖睿铭和孟远,并且琢磨着等应晗周一回来后怎么管他要喜糖吃。
宿舍门被咚咚敲了两下,任锦皓过去开门,廖司航站在门口刚想挂起那抹魅惑人心的狐狸笑,却没有看到平日里坐在椅子上追剧的应晗,他立刻就换了副索然无味的表情,淡淡问道:“你们宿舍那个不太爱说话的小朋友呢?”
“哦,他啊,”一提起应晗,任锦皓可就来劲了,他搓着手,一脸贼兮兮的表情说道:“昨天晚上有个女生跟他表白来着,说周天要约他出去看电影,他今天上完课就回家了,估计是为后天的约会做准备吧。”
廖司航听完任锦皓的话,表情瞬间从平淡变得阴沉起来,颇有风雨欲来的阵仗,他紧皱着眉毛,镜片遮挡下的目光中迸射出阴鸷的火花。
“谁?什么时候?杨沁雪吗?”
廖司航的眼神迅速扫过应晗的桌子,发现上面躺着一个粉色的信封,这抹粉色像一支尖锐的木杆狠狠插进他的眼中,上面高举着胜利者来之不易的红旗。
任锦皓没有察觉到廖司航情绪的变化,他坐在凳子上换鞋,低头闷声道:“就昨晚快关宿舍门的时候,你不愧是我兄弟啊,猜得也太准了吧,就是杨沁雪本人!嘿,你还别说他俩长得还挺配的。”
廖司航滚烫的视线死死盯着任锦皓,恨不得要把他的脑袋给烧出一个窟窿来,任锦皓换好鞋后对着应晗的桌子抬了抬下巴:“喏,杨沁雪写的情书还在那里呢。”
信封被一只大手猛地抓了起来,廖司航紧咬着一口白牙,目眦欲裂地将情书从信封当中抽出来,逐个将上面的文字看了个遍,红血丝在悄无声息中霸占了他的白眼球,女生饱含情谊的字就像一颗颗燃烧的火花不断蹦跳进他的眼中,烫得他快要失去理智。
任锦皓一下子就傻眼了,没想到廖司航会偷看杨沁雪写给应晗的情书,他疑惑道:“兄弟,偷看别人的情书不太好吧?”
“你懂个屁!”
廖司航不顾形象大声吼了任锦皓一句,他把情书泄愤一样狠狠摔在应晗的桌子上,胸腔因为愤怒而不断上下起伏着,他整个人都像变了脾性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任锦皓整个人都处于蒙圈的状态,这是他俩当发小这么多年以来廖司航头一次吼他,印象里这个男人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从来没发过火,这下怎么突然就疯了?
任锦皓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廖司航也是音乐社的社员,他瞥了一眼廖司航乌云密布的脸,吞了口唾液小心翼翼道:“难不成你也你也喜欢杨沁雪?你在暗恋杨沁雪?你进音乐社就是为了杨沁雪??别这样啊兄弟,你们仨要是搞三角恋我夹在中间多难受啊,我”
“你赶紧闭上你那张嘴吧。”
廖司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狠狠瞪了任锦皓一眼,抓起情书就走了,留下任锦皓一个人在宿舍里凌乱着。
应晗回到家后打扫了一下午的卫生,将一些不用的废品收拾好后卖掉,晚上他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手指叩在门上的敲门声,起初他以为是邻居家的门被敲便没有在意,但清晰的敲门声不断传来,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家的门被敲了。
应晗走到门口,趴在猫眼上一看,是个身穿外卖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敲门,因为男人低着头他看不到对方的样貌。
长久以来的独居生活让他变得格外警惕,他迟疑了一会,门依然被不断敲着,仿佛对方深信房子内有人一样。
“谁呀?”
“你好,是同城闪送,麻烦开门签收。”
应晗愣了一下,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可是我没有买东西啊,你是不是送错了?”
“这上面的发件人写着杨沁雪小姐,地址是没有错的。”
应晗一听是杨沁雪,心想难不成是她心血来潮给自己买了什么东西?
他按下门把手推开了防盗门,同一时间只开了一条小缝的门上突然“啪”的一声扒住一只大手,应晗的瞳孔瞬间紧缩,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拉开,一块手帕迅速捂住了他的口鼻,他还没有大喊出口,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仅仅挣扎了几下,便软软地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搂着应晗走进门,拿起门关上的钥匙将门反锁,晕倒后的应晗在他怀里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男人摘下棒球帽,露出了脸上痴迷的神态,他将脸深深地埋进应晗的颈窝里,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宝贝,我最爱的宝宝,终于是我的了。”
屋外不知是谁家的小孩突然爆发出一阵啼哭声,衬得屋内的气氛更加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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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阿佛洛狄忒 上
应晗梦见自己在空无一人的游乐园里喝了个酩酊大醉,接着又迈起漂浮的脚步去乘坐旋转木马,这种游乐设置虽不至于刺激到犯恶心的地步,但上下起伏的动作以及周围旋转变化的霓虹灯场景令醉酒的他产生轻微眩晕的感觉。
他在这样半梦半醒的幻境中沉浮着,周围突然发出镜子摔碎时的清脆响声,紧接着幻境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拳击打成四分五裂的碎片,碎片哗啦落地后,一张被黑气笼罩的脸猝然在出现在视线内,吓得他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意识从混沌当中清醒过来。
晕倒前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顷刻间盈满一整个大脑,应晗刚想抬手摘掉眼前蒙着的黑布,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分别绑了起来,绑住他手腕的粗绳可移动的距离十分有限,他奋力挣扎了几下也没能挣脱开,身体蹭在床单上光溜溜的触感让他感觉到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痴笑,那抹宛如从地狱深处传来的男声缓缓道:“老婆,你醒了?别白费力气了,等会儿还有更需要力气的时候呢。”
应晗猛地抬头望去,视线只能在黑布的遮掩下勉强能认出坐在床头的是个体格壮健的男人,优美的肌肉线条充满强劲的爆发力,哪怕他现在挣脱开束缚与男人殊死搏斗,也只能落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前两次被陌生男人猥亵的记忆争先恐后浮出水面,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颤声开口道:“是你”
“对呀,是我,老婆真聪明。”男人甚至十分愉悦地拍了拍掌,来庆祝无力反抗的小猫咪有一个反应及时的大脑。
应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近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鼻腔酸涩的痒意阵阵袭来,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在劫难逃的现实。
过去与这个男人发生过的种种画面冲破记忆的匣子重见天日,里面展现着男人疯狂爱意的同时又夹杂着他那不知羞耻的淫荡,他想在内心为自己辩解点什么,但是崩溃的情绪在一瞬间将他的本来建设好的强大内心卸成土崩瓦解的状态,泪水也在不知不觉间跌落眼眶,洇湿了布料。
他还曾经天真地认为这个痴狂的傻男人对他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仗着男人对他的那点怜悯恃宠而骄,殊不知自己每次的放纵都是在一寸寸松开悬在脖子上的枷锁,等到他的默许达到巅峰值时,男人的枷锁也毫不留情的落了下来,将他紧紧囚禁在牢笼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