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冬季,天气湿冷,最容易诱发疾病,就是在这个冬天,江骋的外公外婆双双去世了。江黎听江明和一些邻居的闲言碎语拼凑出来的事实是,老爷子突发脑溢血倒在院子里,老太太着急忙慌地去扶人,结果自己也跌了一跤。老爷子当下便走了,老太太在医院躺了两天也去了。
这一变故使得一直和外公外婆相依为命的江骋变成了一个人。
原本这件事虽然挺唏嘘的,但怎么也牵扯不上江黎,可乱就乱在江骋情绪崩溃,跑到江黎家撒泼。
那天江黎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周围有几个人或近或远地在看热闹,他走进去,看到形容憔悴的江骋和脸色难看的江明在对峙。
俩人看样子在争吵,看到江黎回来后,江骋扯着嘴角笑了,讽刺地对江明道:“也对,这才是你亲儿子,我就是个意外,是个垃圾!”
江明一张本就严肃的脸皱起来,变得难看极了,沉声骂道:“江骋你别发疯,你外公外婆后事都还没办完,你跑来这大喊大叫,算什么样子?!”
“你凭什么管我!”江骋失控地大喊,然后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道:“我长这么大你这个亲爹没管过我一天,现在又凭什么管我!”
他忽然又看向江黎,咧着嘴笑,面目狰狞,“你以为你这个好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你不如先管管他?”
闻言,江黎也黑了脸,沉声警告道:“江骋,你最好赶紧走。”
“哈,怕什么?怕他知道你是个同……呃!”江骋说到一半忽然被冲上来的江黎揪住领子按到墙上,江黎恶狠狠地盯着他,再次警告道:“你和江明有什么要争的我无所谓,但你最好别说些有的没的。”
“你他妈拽什么!”江骋失控地抓住江黎的领子挥过去一拳,把江黎的脸打得偏向一边,然后口不择言地大骂道:“我就看不惯你这副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妈的你算什么,被男人插屁股的男婊子,跟那个姓何的臭婊子一个逼样……”
他话没说完,被江黎一拳揍到颧骨上,话音戛然而止,两个人扭打到一起,都下的死手。江黎已经好几年没有和江骋打过严重的架,这次却是心头火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愤恨堵在他的心头,让他脑中只剩“让他闭嘴”这一个想法。
“别打了,给我住手!住手!”江明在一旁急得跳脚,却在拉架的时候被不知道是谁的拳头打到了,踉跄地倒地。
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像是要把对方挫骨扬灰一样,毫无章法地拼尽全力揍着对方,什么都已经听不进去。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江黎的脑中和耳中阵阵嗡鸣,在稍微恢复点理智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整个抱在怀里,手脚被箍住,脸上有一只大手在不断抚摸着他。
“……秦斯年。”江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全身都痛,嗓子也是哑的。
“嗯,我是秦斯年。江黎,我在这里。”秦斯年沉沉的声音从江黎的头顶传来,他的脸色很难看,看上去比江黎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还要吓人些,惨白的样子活像没了生气。
秦斯年一遍遍地抚摸着江黎的脸,江黎渐渐冷静下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江骋和江明不见了,屋子里一片狼藉,只有他和秦斯年坐在客厅中央。
“他们呢?”
“去医院了。”
“……”
安静的环境下,江黎慢慢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刚刚把江骋打个半死,直到江骋失去意识,他打累了的间隙被江明一把掀开,江明扛起昏迷的江骋出去了。接下来就是秦斯年出现。
江黎抬头看向秦斯年,面色灰败,眼神有些无助和慌张,“他说出去了。”
“没关系。”秦斯年和他额头相抵,不断安慰着他,“没关系,江黎。”
“你怎么办……周围的邻居全听见了。”江黎又埋下头去,想到事情闹大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秦斯年的父母也会知道。就算不介意秦斯年的性取向,可现在闹得这么难看,他们不可能不介意吧?秦斯年的对象是个男的就算了,还是这样的他,刚刚把同父异母的哥哥打了个半死。
怎么办,秦斯年要怎么办?他跟秦斯年在一起刚一个月……
秦斯年小心翼翼地掰着江黎的脸抬起来,发现江黎大睁着眼睛在流泪。
他瞳孔震颤着,凑上去亲了亲江黎的眼睛。
【作家想说的话:】
这章前后两极分化QWQ一点小挫折来了
话说写江骋骂人那里,我自己边写都边觉得不适,实在太脏、、、
关于几个人的反应,先是被角色牵着鼻子走,写完后我也考虑良久,希望大家看得不会觉得太突兀
第40章我只要他。
谣言的威力很可怕,接下来的几天里,江黎在家附近总是受到邻里的指指点点,平时不怎么碰面的邻居也渐渐眼熟起来,他一律当作没看见没听见,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不准秦斯年再送他回家,也不准他过来找自己。
那天江黎把江骋打进医院,他的拳头大部分落在了江骋的脸上,检查出来有轻微脑震荡,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江明给他付了医药费算是赔偿,回来之后对着江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倒是没问起江骋骂的那句是什么意思,估计是没仔细听。
经历了多重打击的江骋看上去凄惨无比,鼻青脸肿地站在出殡队伍最面前。他们家亲戚不多也不熟,寥寥草草地请了几家凑个队伍,后来也办了个酒席,这些都是江明帮忙操办的,江骋即使表面上一副不领情的样子,但也没坚持自己办。
江黎想了想,觉得江明是为了挣个好名声,顺便补救一下他犯下的错误。江黎无所谓他怎么做,只是烦恼着他和秦斯年的事到底传到了几个人的耳朵里了。
相比起江黎的提心吊胆,秦斯年就显得冷静得多。他和平时并没什么区别,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不过总是盯着江黎脸上被江骋打的地方看,江黎很配合地让他用热鸡蛋揉了伤处。在秦斯年的影响下,江黎也慢慢地冷静了不少,感到一些安心。
至少江黎有种直觉,无论如何,秦斯年和他都不会分开。
那件事发生后的第四天,秦斯年告诉了江黎一个意外的消息秦斯年和父母说了他们的事。
理发店门外,江黎和秦斯年排排坐,听到秦斯年语气平稳地说出“我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之后,他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呛住了,咳嗽起来。
秦斯年连忙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江黎缓过来后瞪着眼睛问他:“他们怎么知道的?”
秦斯年:“我和他们说了。”
“?”江黎一副不理解的表情看着秦斯年,没问为什么,两秒后问道:“他们怎么说?”
“他们没意见。”秦斯年回望着江黎,眼神给江黎一种安心的感觉,“别担心。”
秦斯年没告诉他那天和文芙菱的对话。原来秦斯年看出来江黎真的吓惨了,害怕他的父母反对他们,不接受自己,秦斯年便主动告知了父母。秦斯年告诉他们的时候,很直白地说:“我和一个男生在交往。”
文芙菱和他爸很意外,但还算冷静,文芙菱皱着眉问他:“为什么是男孩子?你现在还在上高中,谈恋爱不太适合,你要有分寸。”
还没等秦斯年说话,她又凝眉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
“嗯。”秦斯年承认得很干脆。
文芙菱皱着眉,显然变得更加苦恼一分,“你们现在年纪还小,分不清是非对错。作为学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不应该分心。退一万步讲,谈恋爱也要看对象,对方是个怎样的人,能不能促进你变得更好?你有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