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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阿姨您亲自做的?手好巧哦。”

来宁家做客的宁逸杰好友中,一位穿着白衬衣、黑色皮裤,长相甜美的女生嘴抹了蜜似的,有眼色地夸奖苏歌。

这女生叫张璇昕,是宁逸杰小学学妹。

小学时校园里有个喷泉,虽然老师明令禁止他们去附近玩儿,张璇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站在喷泉旁,半个身子往前探,一只手去接那泉水,一个没站稳,就跌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男孩救了她。

女生本就早熟,那时候又盛行青春恋爱小说,英雄救美,尽管没看清英雄真面目,不妨碍美人心动。

凭着监控里模糊的影像,她成功锁定了宁家,第一次来拜访,就遇见宁逸杰弹钢琴的场景。

阳光斜斜照到了他身上,在张璇昕眼里,这男生浑身发着光。

悠扬流畅悦耳的乐声流进了她的耳朵,也就这样,流进了她的心里。

她从小就对宁逸杰有意,又时常到宁家来看望苏歌,加上家境殷实,人美嘴甜情商高,苏歌对她很是满意。

就比如现在,张璇昕自然清楚苏歌不会做饭,还是顺了苏歌的意夸了她做饭好,全了她立“良母”人设的心。

苏歌笑着推了推自家二儿子,让他给人家姑娘夹点菜。

宁逸杰面上是明显的不情愿,但到底不愿违背母亲,敷衍地给张璇昕夹了块土豆。

张璇昕欢喜地放到嘴里,一嚼,表情僵了一刻:这哪是什么土豆,分明是块姜!

小姑娘委屈地看向宁逸杰,但宁逸杰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她只好把委屈放回肚子里,又笑盈盈地恭喜苏歌:“逸杰真是继承了您的天赋,不过二十三,得的奖已经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了。”

苏歌听了自然高兴:“儿子再怎么优秀,也没女儿贴心,我要是有你这么个贴心小棉袄啊,做梦都得乐醒。”

“逸杰,你不如和璇昕在一起吧?反正咱们张美女倾心于你,苏阿姨也喜欢咱们张美女。”

有人起哄。

宁逸杰脸色臭到极致:“可我又不喜欢她!”

他说完,看着张璇昕受伤的眼神,非但不觉得心疼,反而感受到一股畅快之意。

“而且,张璇昕,你喜欢的,真的是我吗?”

他意味不明地发问,语气带了点高高在上,好像张璇昕是个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呢小丑。

张璇昕虽然有七窍玲珑心,但被心上人这样侮辱,脸色也冷了下来:“宁逸杰,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什么话都说。”

“你喜欢我?”

宁逸杰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嗤笑两声。

他感受到苏歌拽了拽他衣角让他正常点,听见有好友窃窃私语“逸杰今天是怎么了”,甚至能猜到弹幕在嘲笑“就这?风度翩翩的儒雅钢琴王子?”。

但兴许是因为镜头下的生活太压抑,兴许是最近大家对宁北凉的夸赞声太刺耳,兴许是因为今天父亲和大哥都没在场,他突然就有了种玉石俱损的冲动。

宁逸杰看着张璇昕受伤的眼神,强硬地拽起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卧室里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

张璇昕想挣脱,又顾及宁逸杰是弹钢琴的,手很金贵,不敢用力挣扎。

房间被宁逸杰反锁,张璇昕站稳后,扫视一圈这房间。

在宁家这座大别墅里,它简陋的有些格格不入。

一张最简单的床,床单是纯白色的;一个简单的木头书桌;一个不足一米宽的衣柜。

没有阳台,窗户死死合着,灰尘进不来的同时,也隔绝了阳光与空气。

这房间给人一种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感觉,也让人觉得没有谁能在此长年居住下去太压抑了。

这种房间自然不可能是眼前的少爷的。

“这是谁的房间?”张璇昕问,“你今天到底发的什么疯?”

宁逸杰没回她,他看了眼地面,嫌弃地将床上的枕头拿来当膝垫,从床底下寻摸了一会,够出来一个精致的礼物盒。

“他怎么什么都往床底下藏?老鼠转世吗?”

宁逸杰低低咒骂一声,将礼物盒推到一边,继续寻摸,拿出来一个小木箱。

他粗鲁地打开,将里面的普通蓝皮本子扔给张璇昕:“自己看!”

“这是人家的日记本吧?”张璇昕皱了眉,“你弟的?”

宁逸杰只冷笑不语,张璇昕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偷看人家的日记本,这事我干不来,有话你就直说,宁逸杰。”

“小孩子无病呻吟的破本子罢了,有什么不能看的?”他从张璇昕手里夺过本子,快速翻着页。

这不能说是一本典型的日记本,很多页都没有日期,也没有天气心情,更没有几页记录今天发生了什么的大白话。

常见的是一页只有一行辞藻华丽、乍一看矫情的自创句子,或者是一首乍一看就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诗,偶尔是一个悲伤唯美却寓意不明的小故事。

它当然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能随便看的东西。

因为毕竟,它确实承载着一个小孩子并不欢欣雀跃的童年,见证着一个小孩子孤独童年里因为写点什么而聊慰寂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