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别怕。”他身上戾气尽显,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想来东鲁那一战的教训还是不够,待回去之时恰逢秋日,萧瑟之季最适点兵,你喜欢哪座城池,本世子带八万铁骑踏平那处,到时求陛下恩典,在城中建处宅子,送你做及笄之礼如何?”
曲蓉顿时面如菜色,宁王见事头不对,忙起身斡旋:“误会,都是误会……”
“方才不是在聊傀儡么?怎的好端端扯上国事了?”他干笑两声,不动声色转了话题:“县主可否明示另一人是谁?”
沈钰目光悠然停在曲蓉身上,看得她头皮发麻。
短短一瞬,像是意识到什么,她惊恐得瞪大眼:“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曲蓉百口莫辩,沈钰要是公报私仇,将傀儡之名安在她头上,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时间,她竟不知自己是该恨还是该跪下求沈钰。
宁王眼底染了几分杀意,“曲蓉,你……”
人群中有道身影忽然松了松肩膀。
正当众人以为是曲蓉时,谢乘渊不咸不淡地看向苏景逸身边的人:“周公子,你玉冠松了。”
第859章 什么时候多了个戏台?
‘周公子’身形蓦然一僵,手不自觉抚上发冠。
瞬间,蒲灵的手更快,暗器射出的刹那,只见他像被抽空一般,原本挺立的外袍缩水似的贴在身上,露出下边黝黑干枯的骨架。
苏景逸剑眉拧了拧,蒲灵已经拱手请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惊扰殿下,万望恕罪。”
“不必,这件事你没错。”
一连揪出两个,每一个还都是不同使团中的人,东鲁有些坐不住,其余三位生怕挨上什么脏东西,离曲蓉足足有两只臂宽的距离。
最后还是苏景逸提议:“去一趟鸳鸯门,若是他们二人还活着多少也能提供一些讯息。”
东鲁听了却不甚乐意,“可要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岂非不值。”
横竖他们队里没少人,干她何事?
宋昭昭听不下去,嘲弄道:“希望曲小姐遇难时,也能大度地觉得自己小命不值,不必援救。”
“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曲蓉对沈钰发不了难,还能怕了宋昭昭不成,她冷眉一扫,视线落在陆洲身上,“得意什么?你们队里那个小白脸就是下一个死人选。”
“我放你的狗屁!”宋昭昭拔出银剑,劲风扫过,直接隔空削下曲蓉一缕额前发,“你再说他一句试试?”
陆洲先是微怔,过后心底狂喜。
宋昭昭还是在乎他的!
他就知道,她不会真的对他全然无情。
见惯了谢乘渊在沈钰面前装大尾巴狼,陆洲这次学聪明了,牵过她的手腕将人劝下:“别生气,你若伤她还脏了自己的手,待回京后误了我们的婚期可怎么办?”
曲蓉骤然吓得半死,额前发像被狗啃一样,十足可笑。
宋昭昭气得瞪了陆洲一眼,“闭嘴!”
她什么时候说了要嫁他了?
钰儿能让谢乘渊帮她出气,那是佳人有求,他这是什么章程?
最后还是苏景逸和季明礼亲自前往,但只带回了一人。
南越的周公子早已没了气息,西凉的那名男子倒是活了下来。
闹到快亥时才彻底安分,有了这桩事,原先说好的分房就寝,最后决定将茶室空出,大家挤在一处。
谢乘渊站在靠墙一角,正要叫沈钰,便见门口处苏景逸将外袍递给她,二人在月色下说着什么。
“我今日失了神智,县主别介意。”记起那个充满妄念的梦,苏景逸喉间一股涩然涌上。
他不希望自己在沈钰心里是那样的人。
腰间一重,熟悉的气息将沈钰拉进怀中。
谢乘渊勾着唇,“不劳二殿下费心,钰儿是我的未婚妻,自有我照顾着。”
“你中了药粉,我与钰儿都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不清醒时尚可理解,若是药还没醒,本世子不介意帮二殿下放点血解毒。”
话落他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苏景逸腰腹下,都是男人,对方一个眼神便懂了。
苏景逸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沈钰什么也没说,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招呼过了。
而后她转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谢乘渊宠溺地垂着头,手掌在少女盈盈一握的腰上,极致温柔:“好,我们先过去安寝。”
男人沉哑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落进苏景逸耳内,他眼底又是一痛。
如今不过区区靠在一起自己便看不下去,待沈钰日后与谢乘渊琴瑟和鸣,生儿育女,他又该如何接受。
他妒忌谢乘渊,妒忌他与沈钰一出生便有了婚约。
若不是父母之命绑着,自己未必争不过他。
选了最里边的一处软垫,谢乘渊掀开袖袍,将沈钰平放在自己膝上:“这样会好睡些。”
近乎一日未进水,他声音有些干涩,和着昏沉无光的暗夜,一股没来由的熟悉感萦上心头。
“谢乘渊。”她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