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里的一种说法,手掌上分布着五脏六腑的对应穴位。俞景望对此并不相信,不过,他在为住院的中老年病人科普祛魅的时候见过那个示意图。
右手心的右下方代表心脏。
戴清嘉的涂鸦,在她触碰他的同时,在他掌心的这一处留下了心形的红色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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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清嘉体验完毕,和主唱击了个掌,卸下贝斯,借给乐队,然后走下舞台,回到她的座位。
她通过观众的反应判断出自已的表现,耀武扬威道:“怎么样?”
俞景望承认说:“还不错。”
短短的几分钟,十数人上前来讨要她的联系方式,当着俞景望的面,她并未全部拒绝,添加了其中两个人的好友。
这是戴清嘉一贯的风格,俞景望并不介怀,只微笑说:“在酒吧添加陌生人,不怕泄露隐私?”
“我没那么笨。”戴清嘉晃了晃她的手机屏幕,“加不认识的人,我用的是小号。”
她划过微信小号的好友列表,即使她不是来者不拒,按照眼缘筛选过的人,大部分她也连脸都对不上。
她看向对面的俞景望。在这种场合,他依然是眼神清明、脸庞明净,蓝紫色的灯光只能照射他,而不能影响他,似乎,他的影像在她脑海中一直很清晰。
此时此刻,戴清嘉的头脑还处在兴奋状态。她想起有人说她恋爱像集邮。她不喜欢集邮这个概念,她是在和真实的人恋爱,又不是收集物品。
但是,如果非要沿用这个表达的话,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把俞景望纳入她的集邮册。 她愿意为他保留一整页的版面。
戴清嘉的红唇饱满而上翘,她喝了一口酒,唇印留在杯沿。俞景望挪开她的酒杯:“行了。”
戴清嘉站起身,单手撑在他的手背上。
俞景望以为她要抢夺酒杯,结果她上半身越过桌面,倾斜过来,吻上他的唇。
俞景望微微一怔,尝到一点儿酒意,原来她也会轻柔地亲吻。
戴清嘉霸道地说:“上一次你亲我,我没有反抗,所以现在你不许推开我。”说完,她飞快地啄吻了第二下。
俞景望没有再反抗,由着戴清嘉一下下地亲,亲到她自已觉得足够,完全不避讳是否会有关注她的人窥视。
待她坐回去,露出的表情就像什么计谋得逞了。
她后面的亲吻方式非常孩子气,俞景望觉得有点儿好笑:“满意了?”
“味道还不错。”戴清嘉撑着下巴,“满意了。”
这时候,侍应生为他们端上一杯威土忌,俞景望问:“你点的?”
“不,我点的是果汁。”戴清嘉习以为常,“可能是有人送的吧。”
戴清嘉注意到位于左前方的一桌。一个按理说应该背对他们的女人侧过了身,看向俞景望。
戴清嘉在女人看过来之前,就关注过她。原因很简单,虽然她是异性恋,可是欣赏范围不局限于男性。
女人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长鬈发,身着衬衫与过膝包臀裙,曲线极佳,袖口微挽,手腕细白,戴着一块简约的方表,显然是一位气质干练、风姿绰约的精英白领。
俞景望的视角看不见女人,戴清嘉在桌下踢了他一下,提示说:“有个姐姐想认识你。”
闻言,俞景望看向身后,女人含笑对他举起酒杯威土忌应该是她送的。他收回视线,没有任何反应。
戴清嘉奇怪道:“起码你应该有点一下头之类的回应吧。”她站起来,“你不回应的话,我就要过去和漂亮姐姐喝酒了。”
俞景望轻微皱眉:“坐下。”
戴清嘉感觉到微妙了,她笑吟吟地问:“认识?”
俞景望淡然道:“前女友。”
“……”
临走前,戴清嘉要去一趟卫生间,她醉意深浓,为了防止她出什么意外,俞景望陪她一起。
戴清嘉动作慢慢吞吞,俞景望比她先出卫生间,站在盥洗台前洗手。
身后有人偶遇,互相打了声招呼:“秦律,这么巧。”
秦殊月倚靠着墙壁,点了点头,待熟人离开,她走到俞景望身旁,从卫生间鱼贯而出的男土洗手只愿蜻蜓点水,他显得像异类。
秦殊月开口道:“俞医生,还是老习惯呢,洗手需要七个步骤。”
酒吧里注定没有正常的光色,俞景望脸上覆着一层暗红的光线:“只是医生的习惯。”
秦殊月何其聪明,明白俞景望之所以否认这个习惯的个人性,是在和她拉开距离:“好久不见。”
秦殊月是俞景望大学同校不同院的同学,她读的是法学院,和他交往过一段时间。两个人同样聪明、理性、独立,且专注于学业和事业。分手是因为彼此对未来的规划不同,没有什么仇恨和恩怨。
方才俞景望不理会秦殊月,单纯是认为无此必要。她给前男友赠酒的行为戏谑意味太重了。
现在既然秦殊月大方地上前寒暄,他没道理不礼貌回应:“好久不见。”
他点到即止。可惜秦殊月不打算停止,她慢悠悠地说:“前几天我回学院看导师,竟然见到了你。我觉得很新鲜,毕竟我在徐汇校区待了这么长时间,没记错的话,你从没来看过我。”
俞景望抽纸巾擦拭湿手:“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女洗手间的门打开,戴清嘉走出来,她被台阶绊了一下,俞景望及时扶住她:“你是掉进去了?”
他嫌她在里面太久,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白他一眼:“我裤子的拉链卡住了。”
她觉得天旋地转,没什么力气,索性靠在俞景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