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在她是喝醉了,手上软软绵绵没有力气,他轻而易举就将手从水里抽了出来,“别闹了,快起来,一会儿该着凉了。”
他起身取了浴巾回来,居高临下递给她,她却拉着浴巾往下拽,愣是将他拽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或者是他不愿意放开手里那条与她形成连接的浴巾吗?
不知道。
总之她将他拽到她面前,未及他反应,便伸出湿漉漉的手臂,揽住他脖颈,吻上了他的嘴唇。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的吻,等他上钩,张开嘴唇回应她,她便也伸了舌头到他嘴里来,搅弄,舔舐,婉转,牵缠……他是没什么出息,很快就沦陷其中,正伸手捧起她脸,想与她吻得更深,她却猝不及防咬住他下唇痛,很痛,非常痛,钻心的痛……他发出闷哼求饶,捧着她脸的指节胡乱的用力着求饶,她愣是咬够了,咬到尽兴,咬到解气才将他放开。
流血了。
倒是流得不多,只滴了一两滴在地面,那血很快晕开在地面的水渍里,失了原本的艳色。
“你咬我?”他摸着嘴唇上的伤,有些难以置信,她咬的还是他上次咬她的那个位置,是在报复他吗?还是单纯的生气想发泄因为他害她和罗雪宜分手而生气。
她却不回答他问题,只是再度伸手揽过他脖颈,想再次吻他。
他连忙躲开。
因为痛,害怕,怕她再像刚才那样咬他。
痛楚使人愤怒,向来如此,可是他看着她瞪着一双无辜的湿答答的眼睛望着他,他竟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她发火。
又或许,方肃心里知道,这本应就是他该承受的。
得赶快让她从浴缸里出来,他便起身将手伸进浴缸底部,把浴缸的活塞打开,让水顺着排水口流出去,没有水,就泡不成了,做完了这一步,又用力将丛溪自浴缸捞起,同时拾起一旁的浴巾裹在她身上,再稍稍用力,让她身体贴在他胸膛,将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她的确是醉了,软软地趴在他身上,任由他搂着,抱着,一丝反抗也没有。他望着她仰起的脸,感受自己的衣衫被她身上的水浸得越来越湿……又见她唇上有湿濡的血渍,便抬手以指腹轻轻抹过她唇,把那些血渍带了下来。
“把身上擦一擦,我先去洗澡。”他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再度吻下去,只是慢慢将她放开,确认她能自己站稳了,才放心去收拾了衣物到淋浴间洗澡。
却是洗到一半就被她无所顾忌的闯了进来。
他有些尴尬,正背过身想躲一躲,却见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自顾自站到洗漱台前,熟门熟路打开柜子,取出里头的洗脸巾沾湿了水,认认真真的,洗脸。
她身上穿着那条淡蓝色的吊带睡裙,衬得她肤白如珠,身型诱人那是她以前的睡裙,方才进门他就一直在找,她果真什么行李都没带吗?今天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吗?还是笃定他这里一定会留着她的东西?所以才什么都不带?
身体慢慢有了反应,他快要无力思考……终于她洗完脸出去了千真万确,她自始至终未曾瞧过他一眼。
她以前从不这样,哪怕他们已经睡过,做过,无数次,当他赤身裸体,她仍然不敢看他,也不会让自己赤裸的样子被他看见……如今倒是坦然了。
经此一岔,他又用了好长的时间,降低了水温,才让身体里的躁意稍稍褪下一些,待他终于洗完澡出来时,丛溪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空调明明开得很足,她竟连毯子都没盖一条,就这么蜷在床上睡了过去。
“哎……”方肃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想将她抱起,好取过她身下的薄被帮她盖上,却发现她头发还湿润着。
只好凑到她耳边轻轻喊她,“宝贝,先起来,把头发吹干再睡。”
他的声音低柔又轻软,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将她叫醒,但他不敢太大声,怕真的吵醒了她,又会内疚。
没办法了,只能轻轻将她抱起换了个位置躺下,盖好被子,让她那一头长发顺着床沿散下来到卫生间取来吹风机,又怕吵着她,只得再次凑到她耳边,仍是软声细语,“那你躺好,我帮你吹,我们吹干了再睡。”
丛溪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喝了酒的人是睡得沉,方肃耐心帮丛溪吹着头发,从头皮吹到发尾,丛溪头发又多又厚,吹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吹干,然而直到方肃放下吹风机,丛溪愣是没醒。
也好。
将吹风机放回洗漱台的柜子,方肃回到房间,对着一地的混乱,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却仍冷着脸耐心收拾,先是将丛溪的衣服,裤子,内衣内裤,叠好,放在沙发,又将她手机拾起,放进手提包,然后是浴巾,从地上捡起扔到脏衣篓子,最后是发卡,他帮她把发卡放在了床头柜显眼的位置从前她总把发卡放在那里来着。
一切就绪,这才关了灯,钻进被窝,躺到丛溪身旁。
躺下去的一瞬间,身体紧挨着丛溪的一瞬间,在熟睡的丛溪的额头和唇角落下一吻的一瞬间……他触电一般感到一种久违地充盈,如此平淡无奇的一躺,竟像是躺回了他与她的从前,又像是躺进了某种从前决计不敢奢望的未来。
这种感觉叫什么?是幸福吗?
是的。
他确定,是的。
从前他觉得矛盾,靠近她,便等同于靠近了一种痛苦,可是远离她,这么多年,他已然明白也同时远离了幸福。现在他决定不顾一切,不再挣扎,要投降,彻底的投降,沉沦,放任自己无限制的沉沦,如此,就不会再有痛苦。而只剩下幸福,一寸一寸的,具体的幸福。
35.清晨时分
一觉睡到凌晨时分,丛溪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方肃怀中,似乎是将方肃的手臂当作枕头枕了一晚上……
心跳蓦地加快,同时觉得口干舌燥,她吞了吞口水,快速在脑中捋了一下昨晚的情形有些尴尬,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她连忙将身体往后缩,但尽量轻手轻脚,生怕一个不小心,吵醒了方肃。
然而事与愿违,不知是方肃睡眠浅,或是她动作幅度过大的缘故,她刚把身体从方肃手臂上撑起来,本想掀开被子下床去找点水喝,就被方肃重重一把揽了回去又不得不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的体温,嗅着他的味道,任由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继续一下接着一下,咽口水,咽到第 7 下时,方肃沙哑惺忪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醒了?”他问,她能感觉到他一定还闭着眼睛,只是心脏先醒了而已。
因为他的心跳也忽然变得很快。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嗓音比他还哑,“我渴了,想喝水。”她说,说着又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好,我去给你倒。”他说得慢条斯理,说完却立即将她放开,翻身起床去外厅倒了杯温水回来。
丛溪连忙从床上坐起,接过方肃手里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直到杯中水见底,才把水杯递还给方肃。
待方肃放回水杯,关了外屋的灯和卧室的门,他们又躺回了被窝。
◎
方肃还是觉得困,困意中又带着几丝妙不可言的躁动因为怀里抱着的女人很不安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