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溪忽而开始紧张，明明对面的人她已见过触过抱过吻过……千百次，此刻却像是第一次见他那般。算了，开门见山，早死早超生吧，她将手伸进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几近颤抖着递到方肃面前，“对不起……”她说，声音很轻，同时微微的低下头，不敢看他，“这张卡里，有 1200 万，这是我所有的钱，密码是你的生日，我知道，这点钱这对你和你的家人来说，微不足道，但这是我……我们，道歉的诚意，希望你能收下。”

31.补偿（2）

说完了想说的话，丛溪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方肃，方肃也看着她，一言不发，脸上的神色倒是一直在变化，一开始是强撑着笑意，渐渐，笑容消失，眉头皱了起来。

眼看着方肃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被自己破坏殆尽，丛溪心脏针刺似的动了一下，但她并未回避方肃的目光，她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用眼神逼迫他给出恰当的回应。

好久好久，方肃才终于开口，他先是取过桌上的银行卡，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才复又看向丛溪，问她：“这些，真的就是全部吗？”

丛溪望着方肃，有些不明所以，但这些的确是她现下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钱，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嗯，是的。”

方肃却将银行卡往丛溪面前一扔，“如果你没有诚意，”他用下巴点了点门口的方向，“门在那里。”

丛溪有些慌了，连忙道：“如果这些不够，我还有一套房子，目前的市场价在 500 万左右……”说罢，一脸殷切看向方肃。

方肃却只冷哼一声，摇摇头，“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说罢，凝神屏息望着丛溪，似乎是在赌，赌她不会真的离开。

“那你想要什么？”

赌对了，他神情微不可见的放松下来。

“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问她。

丛溪知道，她当然知道，只是此情此景，总不免要问一问，若是不曾尽力与他拉扯过周旋过，就任凭自己轻而易举将一切交出去，将来想起，会不会责怪自己不够坚定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所以她摇着头答他：“除了钱，我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方先生了。”

“是吗？”他顿了顿，又问她：“那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你真的以为，用一张银行卡就能把我打发了吧？”

……丛溪无言以对，决定换个思路，她了解方肃，从前的方肃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她有什么要求，好好跟他说一说，再不济撒个娇，求一求，他总会答应的，便软声道：“方先生，我知道我……我对不起你，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接近我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只是为了报复为了发泄，我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会乖乖听你的话，会想尽办法逗你开心，而不是把你当成相爱的恋人，跟你闹脾气，但……”丛溪还想说什么，说但是我们以前不是很好吗，你对我那么好，我也很听你的话，所以你能不能看在从前的份上，收下这些钱，放过我，放过我爸爸……却是还没来得及说出转折之后的话，就被方肃打断。

“呵……”他冷笑一声，眼眶渐渐开始泛红，嘴唇几度开合，好久也说不出话来，最后似乎终于放弃了挣扎，顺着丛溪的思路往下问她：“好啊，那你现在知道了，现在尽心尽力也来得及，你准备怎么逗我开心呢？”

丛溪没料到方肃会那么直接，那么直接的承认他接近她真的只是为了报复为了发泄……她的眼眶便也开始泛红，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不能流下来，要坚强，不能让他知道她在伤心。

“说啊，告诉我，你准备怎么逗我开心？”

丛溪却始终沉默着，她在想，她真的欠他吗？他失去了父亲，可是她的父亲也坐了 10 年的牢，也为那次失误付出了代价，她好想把这些话说出来，可是一想到她的父亲即将出狱，而他的父亲却再也不能回来，想着想着，终于放弃了挣扎，她开口，万念俱灰，“好，好吧……你想要什么？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是吗？”方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他停了好几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出言确认：“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嗯”，丛溪点头，已然全然放弃了抵抗。

方肃强忍着眼泪，从椅子上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丛溪面前，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拽到怀中又侧过身将她抵在办公桌前。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丛溪未及反应，早已被他包围在桌子和他怀抱之间。周身实在逼仄，她便抬手推他胸膛，“我们坐下好好聊可以吗？”

方肃充耳不闻，漫不经心开始列条目：“我想要你的心，你的爱，你的时间，你的目光，你的身体，你的一切，想要你像从前一样，眼里心里都是我，只有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的话混在厚重又急促的呼吸里，叫人听不真切，他说：“这样，在我受伤的时候，你就会护在我身前，问我痛不痛？有没有事？而不是冷眼旁观……”

丛溪听罢，不禁面露难色，她不知道方肃还在介意这件事，“对不起，”她只得道歉，“当时情况太混乱，我……”

方肃却打断她的话，“怎么样？做得到吗？”

丛溪慌忙点头，“可以，给我一些时间，我可以，可以做到。”

“时间？我不是给过你很多时间吗？”

“……”

“OK，就算我还愿意给你时间，那现在怎么办呢？现在你眼里心里都是别的男人，我不高兴，你说怎么办？”

他说着，欺身下来，似乎是想吻她，丛溪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别过脸躲开了他的吻。

方肃便也停了下来。

场面蓦然陷入沉寂，时间一秒一秒流逝，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两人不算均匀的心跳和呼吸，还有桌面电脑或是电线、插座、灯……之类的，发出的极其细微的镇流声丛溪终于受不了了，她又抬手用力，想推开方肃，好借此逃出他的桎梏。却推不动，她只得抬头去看他，以眼神祈求他放开她，哪知他却不紧不慢捧起她脸，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额头，又一路往下，吻过她眉心，鼻尖，最后吻上她唇……

他动作很轻，既轻且自然，好像他们是一对平常的相爱的深深喜欢着彼此的恋人，因为好几日未见过面而情难自禁。自然，主要是方肃情难自禁，他的吻越来越深，丛溪有些害怕，心跳很快加速到一个无力承受的状态，她想躲开，然而她整个人整张脸被方肃的身体和掌心牢牢困住，可堪躲避的空间极其有限，无计可施了，她只得趁着他撬开她唇齿的当口，轻轻咬住他下唇，好以此警告他，快些停下来。但她努力控制着力道，只要咬疼他就好，不要咬伤他。方肃却全然不为所动只在感觉到痛的一瞬间微微颤了一下，接着又更加用力的吻了下来。

她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吻着，谁知她这边消停了，方肃反倒不乐意了，他终于停了下来，却是为了批评她吻技：“知道什么是接吻吗？几年不练，生疏了是吗？你跟他都不接吻的吗？”

丛溪觉得难为情，皱着眉一言不发，正想别过脸去，他又吻了下来，吻之前还不往指示她：“嘴巴张开……”

她便轻轻张开嘴巴，任由他吻着。

他却仍是吻得不尽兴，又停下来，凑在她唇边，要求她：“回应我！”粗重的喘息一簇一簇喷洒在她鼻息，令她也几近意乱情迷。

她开始回应他。

他们接了一个长长的，长长的吻，直到丛溪昏聩酥软到无力支撑，方肃才慢慢停了下来，停下了，只是微微调整了几下呼吸，又迫不及待追问丛溪：“他碰过你吗？”

丛溪哪里知道方肃已经疯狂到这个地步，竟然问她这样的问题，她不想答，便低下头别过脸去。

方肃却紧追不舍，愣是掐着她下巴将她脸转过来对着她，“说话，告诉我，他碰过你吗？”

丛溪终于开始感到害怕，只得开口答：“没有……”

“很好！”他说，说着又吻了下来，另一只手同步撩起丛溪裙摆抚上她大腿……

！！一瞬间的工夫，一股电流自丛溪腿根传遍全身，她连忙挣脱他吻，开口求他，“不要！”

哪知方肃又变本加厉的吻了下来，这次不仅吻她唇，更吻她脸颊，脖颈，甚至趁机欺近她耳畔低声喃喃：“跟我做……”那语气像是在命令又像是请求，而他的呼吸，早已紊乱不堪。

丛溪大惊，仍用力挣脱，然而越是用力，就越觉得无力。她原本选择到公司来与他谈，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没想方肃在办公室也毫不收敛，万一一会儿有人进来……想到这里，她的抗拒蓦地变得比此前更加强烈，“不要！不要！方肃……不要这样！”

方肃终于停了下来，却不是打算放过她，而是质问她：“不是说会乖乖听我的话，尽心尽力逗我开心吗？”他说：“你现在跟我做，我就会高兴。”话语间明显带着讨好意味，又或是威胁？祈求？说不清楚。

“可是这里……这里……是办公室。”丛溪看着方肃，极力想让他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