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陶文昌想起那条狗的样子,有些可怜它,“它会不会咬人啊?”

“必要时候往后撤一步。”屈南又顿了顿,“它会龇牙是很正常的事,那只是它保护自己的方式。它越龇牙,你越不能急,留给它空间让它放松,重复几次或者几十次之后,它会觉得你是可以相信的。还有,接近流浪狗就不能怕被咬。”

“是……吗?”陶文昌眯了眯眼睛,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另一边,陈双刚刚从一次社会性死亡中缓上来,好在屈南离开了,留给他充足的时间消化尴尬。右前方有欢呼声,他也看见了,是顾文宁。

无论是跳高成绩还是脸,都不能否认他确实引人注意。现在,这个引人注意的人朝自己走过来,仿佛是碰巧了,坐在自己右侧一米外。

“又来找我?”顾文宁笑着拧开水说。

“你可以滚吗?”陈双目不斜视,“我来找屈南的。”

“找他只是借口吧?以前你最喜欢看我训练。”顾文宁摘下左手的护腕,把它塞进运动包的同时,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别跟我闹别扭了,这个给你,算是我道歉的诚意。”

“诚意?”陈双指着自己酸疼的左眼眶,“打一架吗?同归于尽的那种。”

“别闹,这个给你。”顾文宁把小盒子推过来,“你又快过生日了,我还记着呢,没忘。”

陈双瞪着他的眼睛里瞳孔骤缩,猛然间,记忆被打回那个时间段,高三的上半学期刚开始,自己上课时候偷着发微信。

“你17岁生日那天我在训练,没陪你,这个是今天给你买的,拿着吧。”顾文宁说。陈双不知不觉间接过来,倒不是真想要,而是给自己那年没收到礼物的执念画个句号,看看他到底能给自己买什么。

小礼盒里四枚草莓,全部浇上巧克力的那种,洒了可食用金粉,很漂亮,香味儿也很诱人。

“我还记得你爱吃甜食。”顾文宁说,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像是要朝陈双那头小金毛上落,“其实……”

“抱歉,让我坐一下!”一个人的到来打断了顾文宁的话,屈南跌跌撞撞地过来,顺手将陈双的肩膀一搂,坐在他左侧,“有些低血糖了……咦,顾文宁你也在?”

陈双的身体一偏,靠到了屈南这一边,但是他立刻坐正,手里还拿着那个小礼盒。再看屈南,脸色没什么改变,只是虚弱无力地挂在自己身上,嘴唇有些抖。

“你低血糖了?”陈双立刻问,他以前训练也见过低血糖的人,大部分运动员都为了保持低脂低而拼命,“要不要叫队医?这个……”他忽然看见自己手里的东西,“这个你吃不吃?”

屈南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盒子,摇摇头,汗水滴到陈双的身上。“没事,我缓缓就好,这个……就不吃了。我劝你最好也别吃,学校门口的小作坊做的,可能不卫生……而且……”

“妈的,都这时候你还管卫不卫生?”陈双真没顾及太多,低血糖很危险的,礼盒在他的暴力之下很快拆开,他捏起一个,也不管自己的手干不干净,把一个裹着巧克力外壳的草莓塞进了屈南的嘴里。

“我……”屈南勉为其难地咬住了,只是咬住半口就全吐了出来,“抱歉,我不该浪费你的东西,但是……这不是巧克力,是代可可脂,我要比赛了,这种没营养又廉价的甜食真不能碰。这都是骗小孩儿的,算不上甜食。”说完,他慢慢地抬起头,看向顾文宁的时候,表情像是恍然大悟,“这……不会是你送陈双的吧?”

“废话。”顾文宁抱以冷怀地看着,还是上次的那种感觉,知道有地方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

“那……我道歉,我不是故意贬低你的礼物,其实……这也算甜食。”屈南放开陈双,将礼品盒连带里面的三枚草莓还回去,“礼品贵在用心和意义,和价格没什么关系,哪怕没那么好,也是你的一份心意。我不知道这是你送他的,不该吃,要不我把钱退给你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礼盒已经怼到顾文宁鼻子尖上去了。见他不接,屈南又把礼盒放在座椅上,很吃力地抬起胳膊,将陈双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两个人互相看着,中间坐着一个陈双。

“咱们走吧。”陈双烦了,妈的,自己原来在顾文宁的心里就值那么廉价的东西,骗小孩儿的。好在17岁生日没和他一起过,否则现在回忆起来估计能气死。

“那咱们走吧。”屈南扶着陈双站起来,又看顾文宁,“我真不是有意的,回宿舍我就把钱转给你。”

“转个屁!”陈双拎起包来,想起那个草莓就头疼,仿佛那就是自己,根本拿不上台面。顾文宁又叫了他几次,他也没回头,只跟着屈南往外走,以前那些美好的记忆一点点都没了,都是假的,像代可可脂一样,连真正的巧克力都算不上。

离开了室内馆,屈南才说话:“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让你们不欢而散。”

“我巴不得他赶紧滚。”陈双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屈南低血糖,“我帮你拎着包吧?”

“不用,我没那么脆弱,以前低血糖了也是自己撑过来的。”屈南笑了笑,“顾文宁这个人……我一直很努力和他相处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和我不对脾气。”

“你脾气这么好,他和你处不来说明他有问题……”陈双低着头说,低着头走路,“谢谢啊,又麻烦你帮我逃练了……”

屈南回头看了他一眼,小金毛底下,藏着一双眼睑明显下至的茶色眼睛。“不客气,你要是真想谢我,以后就叫我学长吧。”

“学……长?”陈双缓慢地张张嘴。

“嗯,学长听着比较正式。”屈南慢了一步,等着陈双和他并行,“我不喜欢听别人叫哥,因为我总觉得那些喜欢让别人喊哥的人……是没长大,不成熟,才刻意追求认同感和虚荣心,挺幼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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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屈南:撬墙角我都是开着拖拉机来的。

第14章 更衣间小把戏

叫哥?陈双的手指无意识地弹动了几下,像是在发微信。以前自己和顾文宁谈恋爱的时候,每天都要发很多微信。

一开始,他都是秒回的。

他说自己是一个很特别的男生……他还让自己喊哥。

“真的,我就觉得……让别人喊自己哥,是一件挺幼稚的事。”屈南这时候转过来,他还没换衣服,短袖上衣和短裤全部都湿透了,“而且,哥这个词,应该是家人的意思,是很特殊的。”

陈双猛然看向他,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柠檬味包围了。

“你说对吧?”屈南又加了一句,顺便从陈双的手里拎过他的书包。

陈双跟着点了点头。确实是,自己是四水的哥,哥这个字是家人的意思,是最特殊的,除非是拥有最亲密的关系,否则怎么能随便叫。傻逼渣男不配当自己的哥。

“所以,你可以叫我学长。”屈南往前近了半步,看出他左眼眶的青肿来,还看出了一条细微的小口子。

陈双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还是叫名字吧,我正办理退学手续呢,估计也上不了几天。等我一走,你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为什么要退学啊?”屈南说,他身体不动的时候,就像等着陈双给他一个答案。这样的等待姿势虽然不强势,却很有压迫感。

陈双再次摇了摇头,自己只把四水的事告诉过顾文宁,因为两个人打电话的时候,四水抢过手机挂断过几次。他不想再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个需要额外照顾的弟弟,那是他的心头肉。

没得到回答,屈南也没有着急再问。“走吧,陪我去更衣室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