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青年是他养的雀儿一样,亲手照料着,祁尧自己哪里有当青年狗的样子。

在祁尧给他洗漱完之后,还想抱着他亲自给他换衣服的时候,矜钰实在没忍住,气得扇了祁尧一巴掌。

矜钰当时气血上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有点后怕。

他目光不自觉瑟缩,强撑着看向祁尧,语气强硬:“你还不放我下来?”

对方目光沉沉,看着他的时候像是野兽紧盯着猎物一样,一点都不加掩饰的目光。

矜钰呼吸微滞,有些慌乱地推开祁尧就跑了。

边跑还边在想,他带祁尧回来这一举动是不是做错了。

这个问题一直到陈见津过来找他,矜钰都还没能想明白。

吃完饭,矜钰有些忐忑地看着陈见津,他有许多话想跟陈见津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太长时间没见陈见津了,已经有些忘了自己先前是怎么跟对方相处的了。

脑子里关于对方的记忆像是被罩了一层纱布一样,让他看不真切。

矜钰看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跟对方已经产生了隔阂。

而且这个隔阂是他单方面对陈见津生成的。

如今望着对方异常俊美的面庞,矜钰感知到了些许的生疏。

他抿了下唇,神情竟然还拘谨了起来,“你过来......是什么事吗?”

说完,青年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太生分了,低垂着头不敢看陈见津的眼睛。

然而陈见津却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伸手弹了一下青年饱满的额头,用着有些受伤的语气说道:

“矜矜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没事不能来看看你吗?矜矜现在都不欢迎我了吗?”

也许是真的长时间没有跟对方相处了,青年竟然没能听出对方话里的揶揄,以为陈见津真的生气了,连忙摆了摆手,“怎么会,你来我很高兴,我就是有点高兴坏了,所以......”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砚知笑着打断:“我开玩笑的,矜矜怎么还当真了?”

男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尾微微上扬,眼睛了装满了笑意。

看着青年的目光满是细碎的柔光。

于是,青年终于知道了,对方是真的没有生气,是他自己想多了。

青年莹白的脸上涨红一片,他有些无措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矜钰竟然觉得有些难过。

他们明明关系那么好,怎么也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上辈子的种种经历让他面对陈见津的时候,心里满是拘谨和慌张。

他总觉得他们好像再也变不回以前那样了,因此青年难过、迷茫,甚至是无措。

他不知道改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对方,下意识的行为总是小心翼翼,反而更添生疏。

青年半响没说出来,不仅如此,眼眶还慢慢红了起来。

陈见津怎么可能看不见青年的异样,他伸手揉了揉青年的头发,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声音柔和:“矜矜在想什么?怎么跟快哭了一样?”

小少爷一向都是只有让别人哭的份,哪里能见到小少爷委屈到眼睛都红了的样子。

陈见津下意识看向站在沙发后面不发一言的男人,眼睛里闪过危险的暗芒。

祁尧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双漆黑的眸子回望过去。

两人视线相撞,似乎撞击出了无形的火花。

而此时的青年,并不知道他们二人的针锋相对,只是被人安慰了,心里的委屈成倍地涌了出来。

上辈子的小少爷气焰嚣张,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是矜贵漂亮的白玫瑰花。

高贵,傲慢,骄纵,不可攀折。

可是一朝跌落泥潭,小少爷被迫经历了原先接触不到的黑暗,被迫学会了成长,原本骄纵的性子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青年积攒了满腔的委屈,没有可以诉苦的对象,只能咬碎了牙齿,把痛苦往肚子里咽,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摇摇欲坠的体面和骄矜。

现如今,他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当作哥哥一样,可以依赖,可以信任的人。

对方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发,温声问着他。

矜钰一点都忍不住地红了眼眶,他强撑了太久,自己一个人走了太久,早就忘了被人柔声询问着委屈是什么滋味了。

甚至青年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再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见津偏偏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在告诉他,如果受了委屈可以说出来,对方会帮他解决。

一直到这个时候,青年才意识到,他不是不需要安慰了,而是一直都没有人在乎他的委屈和不满,因此青年也就嘴硬的告诉自己,自己不需要那些。

被宠坏了的小少爷本就是娇气的,但也有自己的骄傲。

既然别人都不在意,那他自己也不会把伤口亮出来让别人看。

但现在却是不行了,他被陈见津一问,鼻子就酸得不行,眼睛里也热热的,视线都开始变模糊了。

在眼泪掉下去那一瞬间,青年被人捞进了怀里,鼻尖满是冷冽安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