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舍人看得明白,笑?道:“好说,好说,难为夫人如此有?心,收得爱徒,我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

说罢捻须而笑?,意味深长。

夜已深,两人不便久坐,坐马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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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夭的头昏脑涨,寻思适才?的玉浆里可能有?安神之物,这会儿?困得不行,但?身上有?伤,睡不踏实,一会儿?手热,一会儿?脚疼,想揉又没劲,身子歪七扭八,别提多别扭。

马车行驶在城外的山路,颠簸不停,她摇摇晃晃,终是一不小?心,落在丰臣怀里。

立即清醒几分,强撑着起来,满脸发?红。

对面却不介意,伸手将裘衣在腿上铺好,温柔道:“殿下?躺会儿?吧,回去还有?大半个时辰,你恐怕坚持不住,躺在衣服上,也不算男女授受不亲,条件所限,将就点,身体要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姒夭已经开始迷糊,嘴里儒儒几声,不知说的什么,忽地身子一斜,乖乖听话。

她倒在柔软裘衣内,陷入青麟髓的香气中,四肢轻松,困意沉沉。

车外月色清冷,云卷云舒,或风或雨,一瞬间都?与她没多大的关系了,似曾相?识,仿若回到小?时候,母亲仍在,总会笑?容可掬地瞧过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又去哪里疯玩,浑身湿漉漉”

“小?心一点,女孩子家,总要小?心行事。”

可她没了,自?己再仔细谨慎又有?何用,有?时她也恨她,怎么就不能为了孩儿?长命百岁呐,明明身康体健。

母亲若在,上辈子何至于受尽羞辱。

嘤嘤地哭,又委屈又可怜,手臂环住裘衣,不肯松懈,不知除了自?己,还有?一人因这哭声入梦。

丰臣垂眸,与梦境一模一样,第一次真?真?切切,瞧她哭得凄惨,整个身体颤颤巍巍,几次都?要跌出怀里,只有?收紧双手,将人扶住。

她竟顺势游走,两只蛇似的白臂绕上脖颈,粉面桃花,落到他唇边,温热呼吸散下?,花瓣落了水,激起一阵涟漪。

她身上的桃香,缠在自?己青麟髓的味道里,恍惚失神。

恰巧车轱辘碾上石子,咯噔乱飞,他便被震得垂首,一个不稳,红唇差点吻上鼻尖,心里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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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翻飞,露出一角,暧昧至极,落到外面骑马的段瑞安眼里,吓得他虎躯一震。

这还得了,丰臣年纪尚轻,奴婢都?没收过,哪能经得住如此勾引,满脑子电闪雷鸣,忽地想起以前挚舍人替那?个色鬼子鱼瞧病,说了句,“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

他一届武夫,搞不明白,还是听旁边津津乐道密闻的下?大夫山喜,摇头晃脑解释:“此乃周易之卦,上为少男,下?为长女,为长女迷惑,诱拐少男之象①。”

想来子鱼只是纵/欲贪欢,还不如此情此景应了那?副卦,本?来以为对方年少持重,收留楚国公主为辖制公子涵,这会儿?看来难讲啊。

他家清风明月的大公子,不会被拐走了吧!

丰臣素来饱读诗书,难道不晓得其中厉害。

何况众人传闻,坐到姒夭公主榻边t?的男人都?活不成。

美目盼兮(十一)

天光微亮, 马车进入丰家。

姒夭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在丰臣怀中,离得那样近,明明记得靠在裘衣里啊, 脸皮一红, 坐起身。

装模作样打哈欠, 别过去不看对方, “哎呀, 睡得太沉了。”

丰臣不语, 半闭眸子。

下了车, 接过仆人递来?的灯,看她匆忙往小院去,跟在身后?,一束暖光影影倬倬, 打在被春雨湿润的石子地, 耳边还有湖水荡漾声, 桃花开?了,偶有几朵飘在空中, 似雪花飞过。

他瞧着她的背影,浮现出在酒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想必被吓住,但又?不十?分慌乱, 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万金之躯,胆量倒是出乎意料。

而她让他诧异之处颇多, 又?何只于此,从无缘无故出现梦中, 哭着对自己追魂索命,后?在林中遇见,又?是副魅惑君王的样子,可中途逃跑,竟把?一切抛之脑后?,如今瞧着,他知?道她只想离开?。

人家说?过远走高飞。

他从小长?在朝堂,工于谋略心机,从不曾在意过女子心思。

想来?六国第一美人,与传闻中大不相同,泗水上野老的歌谣,“妖惑主,楚之女。”也没什么道理?。

她若真是妖,他倒不怕,偏是个人,反而难以捉摸。

姒夭惦记甘棠的安危,不知?小丫头早就随芸霁回家,正等着自己。

来?到院门口,见有光打在窗上,映出甘棠的影子,才松口气,回头看见丰臣,提着盏灯,驻足在一米之处。

风吹树枝,叶间的雨便落下来?,她看他穿着单薄的一件袍子,衣肩打湿,而自己躲在对方裘衣下,暖意绵绵。

刚才着急,忘记还人家衣服,连忙伸手脱掉,送过来?, “上卿,太冷了,快穿上吧,我已?经到了。”

对方却不伸手,“我也到了啊。”

姒夭往前几步,仍毕恭毕敬捧着,“那也要穿上,人都说?倒春寒,凉透骨,从这里出去,总还要走一阵。老夫人刚入冬就赏了我一件,也很?好的,再说?上卿的裘衣在我这里多着呐,总没空还回来?,足足有”

用心数起来?,夜色照在银狐衣上,映得她像荡在水里的花。

“三件。”

“啊”

“加上这件,一共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