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摇头, “活都是你做, 我有?什么累, 今日?来了月事, 早点回来, 好休息。”

挑眼看小丫头,微微笑道:“你是不是玩得正在兴头上,不想回来,早说我一个人, 又?没几步路。”

“那怎么行, 到处黑黝黝的?, 保不准出事。”甘棠抿唇,满脸严肃, “我又?不贪玩,就是心?里别扭,姐姐方才让我把香袋给雪家?女公子就罢了,还不放心?, 非要看着送过去, 也太操心?。”

小丫头总想不明白,她们已进入丰家?, 明显要依赖丰臣,公主如此貌美, 怎么就不能有?个好归宿,缓和关?系也成,干嘛要替别人做嫁衣。

姒夭知道对方一心?只为自己,笑了笑,“你个丫头,我说过多少遍,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平日?的?聪明劲到哪里去了。”

甘棠努嘴,进屋先去倒水喝,过来依然不忘刚才的?话,“这个雪家?女公子明显看咱们不顺眼,何?必贴冷脸。”

姒夭抿口热水,肚子舒服,慢悠悠解释,“我老早讲过,咱们是暂住,再说人家?也没认真,各有?各的?想法,丰臣与雪姬乃家?族联姻,其?中牵扯利益诸多,不可能作罢,插在中间当绊子,到时两?边不讨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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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没错,甘棠却不情愿。

“殿下如何?讲丧气话,我也知要远离是非,可天下大乱,到哪都不安稳,丰上卿挺好的?t?嘛,对公主也不算无情,怎知咱们将?来要做妾,以公主身份,等二?公子成为郡守,也是尊贵无比,雪家?不过商户而已,何?必搞得他们俩个热辣辣,不给自己留后路。”

“我的?好妹妹,一时说一时的?话。”

她笑着不再吭声,等对方把软枕拿来,躺下休息,如果上辈子,也许会与甘棠有?同样考量,可事过境迁,已见?过男男女女之?事,绝不愿重?蹈覆辙。

这世上最不安稳便?是人与人之?间,而男女的?那点情意,更是变中之?变。

瞧见?公主睡下,甘棠也不再多话,看窗外夜雨渐浓,想着春日?暴雨下起来没完,万一对方不舒服,大半夜麻烦,还是决定去老夫人院里讨药。

走?出小院,穿过花/径,绕过几个碧湖,又?走?过山石亭子,来到老太太院前,檀奴还没睡,从屋里取艾绒桂圆丸给她,叮嘱一次只一剂,放入肚脐,要是明日?太累,不用到前面服侍,老夫人不会怪罪。

甘棠笑说好,也讲了些讨巧的?话,转身往回走?,路上安静,想来外面闹的?人还没回来,她平时忙得前脚打后脑勺,很少在院内走?动,刚巧月亮探出云层,雨又?小些,便?收住伞,一边打着灯,从养孔雀的?花园上假山,挑眼往前望。

恍惚看到山下有?灯影游动,有?个女子走?来走?去,定睛瞧了瞧,竟十分眼熟。

夜太黑,想来自己眼花,丰家?怎会有?认识之?人,何?况那乃丰宰相的?屋子。

一阵风吹来,手中提灯的?帛纸乱响,对面也看见?她,喊了声:“是谁?”

甘棠连忙吹灭火,往后退,初来乍到,免得给公主添麻烦,恰巧有?只猫从树上跳下,对方以为是猫弄出动静,不再叫唤。

她又?躲在树后半晌,方小心?离开?。

没多久回到屋,却见?里面的?灯亮了,原来是姒夭起身,披衣服问去哪里,“光吓唬我,大半夜的?不见?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甘棠笑嘻嘻,先擦把脸,才从怀里掏出药,邀功道:“奴婢去取这个啊,晓得姐姐晚上一定不舒服,现在赶紧用上,还要等会儿才能睡。”

姒夭心?里暖融融,小丫头素来体贴,她听她的?话,放上药,俩人靠在床上说话。

甘棠想起在太宰门口那一幕,好奇地:“真有?意思啊,我竟瞧那个人眼熟,但肯定不是”

姒夭笑问,“像谁?”

小丫头犹豫一会儿,似乎也觉得自己离谱,“有?点像寒玉姐姐,就是以前伺候在冷夫人身边的?。”

“寒玉”

她心?里一惊,却见?甘棠使劲摇头,“怎会呐,就算冷夫人来了,也不会到丰家?,无论如何?与太宰扯不上关?系。”

说着扑哧一笑,脸颊微红,“姐姐,人都说丰宰相自夫人仙逝后,屋内从不放人,我看呐,都是背地里,外人不知道而已,像今日?那个丫头守在外面,屋里指不定有?人,咱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听她说得有?模有?样,姒夭也觉得自己多疑,也是啊,冷夫人生在羽国,又?在楚那么多年,与丰太宰不可能认识。

掀开?被子躺下,暖和和,困意袭来,“你做的?对,私事不要管。”

打起哈欠,也要盹着了。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后半夜又?下起雨,淅淅沥沥反而让人好梦,丰宅最东边,丰晏阳的?屋内亮出光。

侍女伸出手,扶住一位浑身玄色,戴帷帽的?女子。

俩人匆匆从后门离开?,坐上马车,滚轮碾动,压出一片雨痕,那女子卸下帷帽,露出张无比妖艳的?脸,嘴唇单薄,眼尾细长。

黑黝黝的?夜里,月光一照,满眼清冽,像挂在墙上的?画,被雨打湿般,有?种冷悠悠的?美。

“夫人,奴婢遇到件事,拿不准”

旁边的?侍女开?了口,引冷夫人厌弃地哼了声,“有?事就说,你跟我这么多年,还犹犹豫豫的?。”

寒玉娇俏的?脸上无故生出一丝春色,“刚才夫人在屋里说话,奴不是守在外面吗,好像在假山后瞧见?个人,十分熟悉,但不确定。”

见?对面肃个脸不回应,自己又?道:“像是姒夭公主身边的?侍女,名字叫甘棠。”

姒夭冷夫人嘴里念了声,“原来还活着,我以为早被乱军抢走?。”

“奴婢看得不清,不敢乱说。”

“是不是也无所谓。”

冷夫人闭起眼,往后靠了靠,“不过一个小丫头,靠着美貌才得以生存,若不是那个老楚王贪心?,要利用她交好六国,也活不到现在,没什么危险。”

“夫人说的?对。”寒玉附和着,十分服帖,“想来她也掀不起风云,之?前君王还在的?时候,都被夫人牢牢挟制,一直幽禁深宫,如今更掀不起风浪了,只要等小公子当上郡守,谁也不怕。”

冷夫人唇角勾了勾,到底是小丫头,只会说场面话,自己的?儿子当上郡守,谈何?容易!

只要丰晏阳不点头,压根没戏,偏偏这个人说话没头没尾,她使尽本事,也得不来一句准话,甚至还说亲儿子已向?齐王拟奏,拟定公子涵。

一旦定下,很难再改,她与公子涵压根没打过交道,姒夭与自己也不对付,想来名声已经坏了,要让兄妹俩得逞,以后的?日?子肯定人人喊打,苦心?筹谋若许年,竹篮打水一场空。

马车晃晃悠悠,车内人不再说话,一并引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