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很好,光芒万丈,阳光灼灼下打量美人,连根汗毛都清楚,年纪是比自己大,可眼角眉梢藏着解不开风情,眸子说不上的形状,杏仁又有狐狸样,纵然撩人魂魄,却没丝毫谄媚感?,活脱脱尊贵佳人。

羽国也?有美人无数,统共加起来,也?不似眼前这?位出挑,雪姬顿时愣住。

若是没有眼下的那颗痣,便是倾国倾城。

耳边翠鸟莺啼,树叶晃出光的影子,流连在姒夭笑盈盈的眸子里,对面小姑娘比甘棠还要小呐,至多十三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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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她?像街边卖的白?面娃娃,肌肤若雪,实打实应了名?字,与雪伯赢一样。

芸霁还是大大咧咧,看到雪姬怔住,过来扶对方肩膀,笑声问:“怎么样,好看吧,这?回可瞧仔细。”

雪姬回过神,低下头。

姒夭听得清楚,寻思这?位乡主啊,真是一点谱没有,朝甘棠使眼色,对方会意,出去端饭,独自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院里只?剩三人,姒夭热情让坐,“千万别嫌弃,我这?里虽是简朴,但也?干干净净。”

芸霁早就席地?而坐,瞧着桌上的糕点水果,云纹漆盘里堆着五六块蜜珥,呀了声,“谁能嫌弃,上好的东西,不用说,肯定我表哥带来的,这?里面加的是安国岭上的雪山蜜,别看样式普通,只?有宫里才?有,他真疼你。”

倒不是故意激雪姬,实在夫人归夫人,妾室归妾室,哪有未来的夫人吃侧室醋的道理。

姒夭用余光看雪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素来擅风情,看得出女儿家心思。

都怨丰臣办事没谱,纵然是个计策,可也?没照顾未婚妻的心情。

她?捡起一块蜜珥,放盘里,“不是上卿带来,昨日檀奴特?别赏的,我在这?里只?伺候老夫人,一天到晚见不到上卿的面。”

芸霁被美味塞住嘴,吃得起劲,并不打算继续揶揄。

雪姬不情不愿坐着,今日本是要瞧人,看见心里却更堵,对方娇媚又端雅,风流却不下作,与人们常说的莺莺燕燕之女,天差地?别。

要真是风流女子,倒也?罢了,以丰臣品格,必不会真心,哪怕一时迷恋,不过三五日就忘。

偏偏不是,惹人心焦。

又抹不开脸发火,抬眼便能看到对方笑若桃花。

这?会又热辣辣给?自己倒甜浆,“都说春日喝浆,养身子,味道也?清甜,多尝尝。”

甜蜜入口,确实不错,只?是她?心情不好,望着那白?浓浓汤汁,半晌不吭声。

姒夭笑笑,她?与她?无冤无仇,何必惹人家难过,再说以如?今的地?位,谁也?得罪不起,茫然叹气?,故意将话题转到丰臣身上。

“也?不知上卿身体好些没,我看他好像喝多了。”

芸霁立刻接话,“他喝多不是很正常的嘛,我表哥这?个人一点酒量都没,平常滴酒不沾。”

昨晚丰臣可是海量,她?差点应付不来,禁不住叹气?,心思真深,连喝个酒都瞒人。

“那就麻烦乡主过会儿去瞧,万一需要找大夫”

“看你操心的,他身边那么多人伺候,还能亏着不成。”说着又反应过来,眉眼弯弯,“你如?何晓得他喝醉,昨晚是不是见过,怪不得表哥早早离席,来看你吧。”

姒夭并不否认,故意提高声音,讲给?旁边人听。

“是啊,昨晚上卿来瞧我,他是品德高洁之人,心眼好,觉得我们姐妹可怜,说实话,我们无依无靠,当时差点碾死在齐国战车下,幸亏得到上卿收留,我也?知外面传了些没影的事,全都不真。”

雪姬低头咬蜜珥,她?也?不傻,知道人家话里有话,心里说不上的滋味,眸子低垂,鹅黄色衣领只?露出细白?脖颈,上面落着一颗红痣。

却是整个白?生生的鹅颈都红了。

姒夭眸光一荡,竟觉得十分可爱。

美t?目盼兮(一)

姒夭唤甘棠去拿榛子吃, 笑道:“等过一阵桃花开了,我们寻思着做胭脂,不知道两?位女公子喜不喜欢,若是有?空, 可以一起。”

雪姬依旧不接话, 芸霁可是个热闹人, 一边问甘棠要酒喝, 一边回:“这种事怎么少得了我, 反正一天到晚在家也无聊, 总要出来逛逛, 难不成只有他们男人能天天不着家,我们偏要琴棋书画,没?那个道理。”

姒夭点头说是,低声又问雪姬, 对方才抬起头, 不咸不淡地:“我倒也闲, 但制胭脂这种事都是家里的奴婢干,我一点不会, 你要不嫌添乱,那我就来。”

言语虽客气,话里话外却端着尊贵,甘棠撇嘴, 扭过脸去, 芸霁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当然听得明白, 哪知姒夭竟不生气,反而附和说对。

“不需要女公子插手, 我与?甘棠弄就好,你若喜欢就在旁边看着,若是烦,等我们做好送过去,也一样?。”

果然是聪明人,不会硬对硬,雪姬无非小女孩心性,总归气不过,势必要压她一头,没?必要逞一时之快。

芸霁几盏酒下肚,心情舒畅,身?子热乎乎 ,“依我说桃花开还早,不如趁春祭去泷水上看景,老太太也早惦记呐。”

她说到做到,晚上便在上官夫人身?边念叨,很快便将此事定下。

高门望族出游,即便泛舟划水也不能说走就走,准备之物颇多,整整三天后?,船才下水,前方甲板宽阔,船舱分两?处,用?做休憩与?煮食,老太太发下话,今日?不分尊卑,只为开心。

姒夭与?甘棠靠在船杆上,迎着春日?和煦的风,看两?边柳枝浮水。

小丫头玩得舒心,扭着被?风吹散的发梢,笑道:“姐姐,自从出来后?还真没?这般逍遥的日?子啊,不愁吃,不愁喝,也不用?做活。”

“等以后?咱们离开,去外?面?更自在。”

她瞧着两?岸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衣襟翻飞,笑语盈盈,正趁着春花盛开,倾诉衷肠。

不远处的女娇娥,反手摘一朵海棠花,鼻尖嗅嗅,挑眼?看向远方,原是无意一扔,不偏不倚,却落到柳树下捧着竹简的呆书生,惊得对方满脸惶恐,扭头偷笑,也不知那个傻子明不明白。

姒夭抿唇乐,暗忖男女之间也能如此天然有?趣,水荡船走,暗猜两?人能否互通款曲,陡然又觉凄凉,她那匆匆而活的一辈子,竟从没?过此时此刻。

一片暗云,遮住船舱,众人突然安静,她余光看见前方岸边站着一个俊秀身?姿,到了近处方才瞧清楚,乃丰臣与?仆人乌羊,正欲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