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飒爽,让她禁不住想起?芸霁,还有下落不明?的风岚清。

“安国?的冬天太长?了,不知何?时?能过去。”

“夫人心里?有事啊”

丰臣与她往回走,下雪地滑,伸手轻轻扶着,又将身上的狐裘披在对?方肩膀,“开春除了我与夫人的婚事,还有何?让你挂心。”

“我担心风侍卫,也不知是死是活。”

丰臣笑道:“不知哪一日我与夫人分开,你可否这样惦记。”

姒夭瞅他一眼,俩人过于亲密,如今调笑的话随口便出,哼了声,“何?止惦记,恐怕魂牵梦绕,终于没?人跟我斗嘴,日子过得太逍遥,不适应。”

“这样也好,只怕夫人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他说着,伸手将雪花从她发间拂去。

宜家宜室(七)

丰臣扶她进?屋, 一边嘱咐乌羊把昨晚熬的汤拿来,喝两口解腻。

姒夭扭头看院子里白雾茫茫,好像又下起雪,弯起唇角, “先别?急着喝汤啊, 咱们打雪仗吧。”手顺势收回, 转过身子, “我没?那么脆弱, 吃点饭就闹不舒服, 来吧, 可好玩了,摔跤也不打紧。”

见丰臣愣了愣,又笑,“行, 别?为难, 晓得你这样的人物, 自然不会?贪玩,我跟甘棠去。”说着拍手, 直拉小丫头往外跑,还不忘喊乌羊,“你家客卿答应了,快来凑热闹, 别?不听话。”

乌羊应声, 偷偷瞅丰臣,见公子点头, 才小心翼翼跟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个?人便在?院子里闹腾开来,雪仍旧落着, 一阵风吹过,直让人瑟瑟发抖,却挡不住姒夭的好兴致,捧起绵软白雪,三两下便握成个?球,伸手扔出,一会?儿一个?,飞来飞去,只是可怜对面的乌羊,站在?院内不知所措,压根不敢还手,很快就被砸成雪人。

姒夭瞧着可怜,干脆让甘棠又拉来两三个?奴仆,人一多,立刻没?了顾忌,乌羊寻思来真的呀,绝不能吃亏,呼哧呼哧动起来,欢声笑语越过院墙,很快又引来不少人,先是跃跃欲试地?看,不久也加入战斗。

大雪覆盖的树枝乱颤,满眼腾空而起的雪球飞舞,嘣地?裂开,如开在?雪中?的飞花,只见满园青色衣襟,唯有?甘棠与姒夭一个?穿饿黄,一个?穿酡红,如两只落入凡尘的精灵,比墙角枝头绽放的红梅还要娇艳动人。

丰臣裹着狐裘,闲散地?靠在?廊下,眸子不自觉染上笑意,看她跑来跑去,摇摇晃晃,却总是不倒,白嫩肤色被冻得发青,两颊又升起红晕,由于玩得尽兴,霞光般久久不散,白是白,红是红,再没?见过如此鲜活的颜色t?。

直到一个?时?辰后,乌云压顶,不得已方才散了,丰臣用裘衣将姒夭裹住,毛茸茸白狐毛里露出小小的头,眉眼弯弯,“客卿下次也来吧,别?总像个?物件一样,站在?那里多无聊。”

“我并不觉得无趣呀。”手臂收紧,只怕冷着她,吩咐烧炭火,拿热酒,“我瞧着夫人高兴,心里也乐,比自己打还开心,只要时?间别?太长,到时?冻坏了,晚上不舒服,可怜巴巴。”

“冻坏!只有?你,我经常在?外面活动,才不会?。”伸手接过甘棠递来的热酒,喝下去浑身暖和,又抬眼笑道:“你们也喝呀,别?总我一个?人,快叫膻夫来,每人弄一盏。”

再没?见过如此体恤奴仆的主人,大家心里的感激都浮在?脸上,一屋子也不分主仆,温馨亲密。

丰臣附耳,“我看夫人确实有?拉拢人心的本事,也许咱们开间铺子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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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跟你说了不听,跟我一起做生意,还用吃现在?这份苦。”

眼里满是不服气,又被玉浆冒出的热气熏得眯起,像只窝在?冬日取暖的小猫。

丰臣瞧她一副娇憨模样,还想接着玩笑,余光却见乌羊走近,低声叨咕几句,脸便沉下来,随对方出了屋。

姒夭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肯定有?事,反正闲,恨不得平地?起风波,好有?个?乐子,给甘棠使眼色,让小丫头也去。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对方满脸惊诧地?回来,眼睛睁得老?大,悄声道:“姐姐,近日可是奇了,以前的故人一个?接一个?往外冒,我居然看到安歌。”

安歌本在?丰太宰身边侍候,乃丰臣安插的眼线,姒夭听对方提过,为何此时?入安,难道不怕打草惊蛇,百思不得其?解。

“客卿与乌羊,安歌,还有?段侍卫一起在?书房说话,老?半天都不出来呐。”小丫头也好奇,兀自琢磨,“该不会?齐国那边出事,或是他?自己犯错,被赶出来!”

姒夭垂眸,想起老?太师在?接风宴上提起丰太宰,那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喃喃道:“丰晏阳这个?家伙,不会?死?了吧。”

一句话没?头没?尾地?冒出来,可把甘棠吓一跳,“姐姐别?胡说啊,就算儿子出逃,也怪不到父亲头上,何况天下大乱,各国的学?子,谋士本就是来回游历嘛,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杀了,再说太子清仁善,刚上位必要拉拢群臣,以太宰的根基绝不会?出事,最多罚一罚罢了。”

头头是道,姒夭暗忖也在?理?,又琢磨如果清迁怒太宰,干脆杀了也不错,一面替丰臣报仇,另一边毕竟母亲之死?与女闾有?关,背后最大的主人倒台,她自然舒心。

冥冥中?晓得这条线还没?完,丰臣是什么人!怎会?放着仇人不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雪狷狂,不久便积了厚厚几层,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城池要被淹了似地?,悄然散去。

之后忙着准备过年与大婚之物,家里着实忙碌一阵,甘棠天天教膳夫做菜,又是淳熬(肉酱油浇饭),熬珍(五香牛肉干),淳母(肉酱油浇黄米饭),简直要把王室八珍美味搬家来,姒夭也没?闲着,被小丫头唠叨着买食物器皿,一天闲不得,再也无心顾及别?的。

期间三公子同泽带瑶华公主又来了几次,丰臣皆盛情款待,依旧满嘴仁义道德,惹对方诧异不已,又不知该如何接话。

转瞬便到立春,放眼望去,冰柱在?金光下慢慢融化?,绿叶抽芽,鹅黄绽放,就连鸟叫声也多起来,人醒得愈发早了。

有?了人气,城市便生机勃勃,离大婚之日没?几天,姒夭又被甘棠拉出去置办,其?实家里早就堆成山,达官贵人送来的珠宝物品数不胜数。

但小丫头非闹腾着出门,忍不住馋嘴,要买好吃的东西,想来窝了一冬,实在?烦闷,姒夭也就随她的愿,出去透气。

哪知来来回回转了一天,对方依旧两手空空,倒是所有?地?方去个?遍,夕阳西下才回家,惹得姒夭洗把脸坐榻上,累得捶腿。

“只这一次,我再不陪你逛,以前也不知你有?如此大的精神,居然比我还欢实。”

甘棠将洗脸水端出去,又拿来玉浆放下,坐在?边上不说话,傻乎乎满脸带笑,意犹未尽地?看过来。

姒夭只当?她傻了,伸手点额头,“困了就去睡,别?发呆,你和我还客气啊,不用伺候。”

挑眼往外瞧,月光银白,照在?窗楞上泛起幽幽的光,想来春日到了,即便夜黑,也不甚寒凉,更没?有?冬日凄苦之色,笑道:“你看天气才好,那个?鬼就不见了,总是早出晚归,你也不必等他?,睡吧。”

甘棠却依旧眉欢眼笑,起身施礼,“姐姐,今夜好睡呐。”

一溜烟,像只雀似地?飞走了。

鬼鬼祟祟,莫名其?妙乐什么,姒夭躺下,寻思大概近朱者赤,如今身边人都跟那个?鬼一样,有?点事便神神秘秘,一天到晚捉迷藏。

她翻个?身,迷迷糊糊闭眼,确实累了,不大会?儿便进?入梦乡,好像做了个?美梦,在?雾水迷离的湄水边,幽深青翠的榆树林中?,闻到一股奇香,若隐若现,绮丽超然,实在?难得,不由自主寻香而去,走啊走,直到湿了罗袜,冷却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