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眼看,一个细条身影躲在玄色披风下,敲着风岚清的院门。
禁不住好奇,在丰家住了许久,能来后院的奴婢都打过照面,绝没如此?模样,披风不长,只到肩膀下,露出细腰轻盈,倒像楚女。
姒夭起身,门已关上,想了想,望着旁边一棵郁郁葱葱大树,自己的技能又?派上用场。
三下t?五除二上去,躲在树枝间,夏天的绿叶茂密,倒是?看不清她,往外望,只见月影的屋子依然?黑着灯,想是?还没回来,而?风岚清就站在院内,正与那名女子说话。
离得太远,听不真切,趁着廊下灯火闪烁,月色明亮,倒能看见岚清一脸疑惑,而?对面人早卸下披风,递上个盒子。
岚清推手拒绝,那位着急,相互推诿,女子的侧脸便彻底映在烛火中?。
却是?冷夫人贴身侍女,寒玉。
三更半夜,单独来找岚清,这里是?丰家,怎么进得来,姒夭脑子转了几圈,依旧想不明白。
即便如甘棠所说,寒玉对岚清有情?,可突然?想到对方?药浴,又?看寒玉将盒子使劲往怀里塞,推搡几下,索性?放到台阶上,扭身走?了。
风岚清没法,才将盒子拾起又?打开,取出一粒红艳艳,药丸模样的东西。
姒夭愣住,若自己没猜错,此?物是?用来解毒,解谁的毒风岚清伤口的毒。
颜如舜华(十一)
夜阑人静, 风吹月色,树叶打到发髻间,金簪子嗒嗒作响,她心里一紧, 怕被对方发现, 连忙跳到地上, 匆匆往回走。
没?几步便到院前, 恍惚看到梧桐树下灯影摇晃, 原来有人, 她顿了顿, 这样晚了,肯定不是甘棠,又能是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习惯性往旁边躲,藏到蔷薇花架下, 风一吹, 满面清香。
再定睛去看, 只见那盏光引出一个人影,天青色长衫飘荡, 烛火里水波纹似地?涟漪,趁出长身玉立,哎呀了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来做什么!半夜三更装成鬼。
越来越摸不透。
瞧丰臣驻足门前,似乎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索性从花丛中?出来, 偷摸跟在身后,伸手猛地?一拍, 对方回头,迎上一双月光里温润的?狐狸眼?。
“殿下, 从哪里来?”
“我?从哪里来”姒夭站直,满脸诧异,“你大?晚上在我?院子门口转来转去,还?问我?,上卿从哪里来啊?”
丰臣笑笑,“我?自然是从屋里来了。”
“做什么!”
对面将手中?铜灯放下,慢悠悠回:“殿下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应声。”
真?是个小?心眼?,姒夭撇嘴,反正她与他交锋从没?占过好处,故意伸个懒腰,“我?出来看看花花草草,听蟋蟀叫,不行啊。”
“殿下真?是好兴致呐。”
目光落到对方双肩的?蔷薇花瓣上,粉粉嫩嫩,不远处的?花架仍在颤动,花朵凌乱,想来为吓唬自己,还?如小?猫般藏了一阵。
“上卿的?问题我?已答完,现在该你了。”
她不依不饶,一点不给对方打马虎眼?的?机会,本来与丰臣这种人打交道,即便闲聊也不能放松,何况真?好奇。
丰臣怔了怔,寻思该如何回,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晚上看公文累,总会随意走走,必然不由自主来到此地?,看院里茂密生长的?桃花树快爬出院墙,想着当初那个坐在桃花树上的?女子,是否安睡入梦。
他当然说不出,错过目光,瞧着院门边落下的?斑驳,张口倒是处变不惊,完全掩住心中?慌乱。
“刚才段瑞安回话,有关冷夫人,才来看殿下睡了没?,可以商量一下。”
太明显的?借口,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不能等到第二天,但姒夭正为此发愁,想不了那么多,高兴道:“太好了,上卿快告诉我?。”
说着便往梧桐树下的?石头上坐,一边还?伸手招呼,“上卿过来啊,站着多累。”
丰臣颔首,晓得?对方满心都是女闾,才让他的?谎话得?逞,走几步,看姒夭往石凳上铺手巾,“家里花草多,落了灰土不干净,再说夏日晚上也凉。”
一边看了眼?丰臣,又掏出另条手巾,搭在旁边石凳,“上卿坐吧,知道你讲究。”
丰臣寻思自己真?如此矫情嘛,不过对方愿意替他着想,心里也舒服,坐下问:“殿下想知道哪方面,太多了,一时不好开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论什么都要告诉我?。”信誓旦旦接话,满眼?熠熠生辉。
一副认真?模样,让丰臣瞧着喜欢,点点头,“殿下别急,容属下慢慢讲。”
娓娓道来,将冷夫人原是羽国人,之前生过孩子的?事合盘突出,而?齐子鱼新娶的?夫人便是对方遗落的?女儿。
如今这条线已明了,只为让庆当上楚郡守,不好拿丰家下手,所以弄倒雪家,又找鲍夫人在酒里下毒,所谓敲山震虎。
姒夭想了想,忽地?摇头,“不对。”
丰臣问:“哪里不对?”
“我?也说不上来”犹犹豫豫,又想到刚才在风岚清院内看到的?一幕,怀疑另有文章,“就?是冷夫人恐怕不那么简单,找鲍夫人来害我?,一定还?有别的?事,我?却糊涂。”
前言不搭后语,自己都弄不清楚,自然也不不指望对面能听明白,丰臣却直言不讳,“殿下是不是仍觉得?冷夫人与女闾之事有关。”
姒夭抬头,月光下还?能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不知为何,越看越熟悉,难道上辈子他对不起?自己,所以到这会儿还?不能忘,咬咬唇瓣,似下定巨大?决心般。
“上卿,说起?冷夫人,我?这里还?有线索,如今都告诉你,咱们?是同条船上的?人,若互相藏掖,只会把?状况弄得?更复杂。”
往四周探看,十分谨慎,丰臣笑:“放心,这里只有蟋蟀,除非它们?会讲人话。”
姒夭脸一红,晓得?自己过于胆小?,轻轻道:“上卿知道我?鼻子灵吧,对香味特别敏感,要么挚舍人也不会收我?为徒,其实女闾出来的?探子身上都中?了毒,平时需用舜华花泡浴,身上会留下香味,上次从羽国带来的?子璐儿身上就?有,但我?在冷夫人身上却没?闻到,虽然怀疑她与女闾有关,但最重要的?这点却不见。”
丰臣寻思着回,“也许殿下想多了,冷夫人就?是单纯为儿子能当上郡守,才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