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受不住,悔恨万分,给她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在哭诉,哭她不该嫁进豪门,哭她对不起她。

邹韩月终究慢了一步,赶回去只见母亲遗像和布置森然的灵堂。

而那畜生,竟然在母亲的葬礼上,冲着她笑。

她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冲上去便给了他两巴掌,疯了一样嘶吼:“我妈不是小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你看不惯她,好,我可以带她走,你为什么要害死她?她……她是真心待你的啊。”

继兄抓住她的手,狠狠将她箍在怀中,大笑着告诉她:“不,我就是要她死,我更要你生不如死。”

这场丧心病狂的算计于邹韩月而言是地狱。所幸天无绝人之路,继父存着良心,不肯继兄做得太过,放了她自由。

也许是母亲在天上看着,不忍心她浑浑噩噩,邹韩月回到首都后,偶然发现了池愿的部分计谋。

她用继父一家堆积了几辈子的财产和地位,换池愿帮她报仇,她要让那畜生血债血偿。

哪怕到了现在,邹韩月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池愿好手段。

她的事偏巧撞上了谢绪家的事,两座大山差点儿把他们这些当事人压垮,但池愿活生生抗了下来,让该受报应的人不得善终,让受过委屈的人能够申冤报仇。

慢慢地,由她在中间斡旋,按照池愿密不漏风的计策,几经波折,终于把继兄送进了私人精神病院,她将医院看管的护土换了心腹,日日折磨那畜生。

继兄垮台,继父在她的设计下一病不起,邹韩月以绝对的诚意请求池愿派人肃清家族内部,让所有人都闭了嘴,再把家中该变卖的变卖,该套现的套现,将所有资源全部交给池愿。

池愿来者不拒,将所有资源用到极致,同时也没过河拆桥,答应她出国留学的要求,让她半工半读,坐到如今的集团高管的位子。

第119章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薄情的

邹韩月打心底里感谢池愿,她把池愿当恩人,更把池愿当朋友。

她已经无法圆满了,希望身边为数不多的在意的人能够幸福。在知道池愿高中喜欢的人是沈修沅之后,这几年没少撺掇池愿去把人追回来,可惜人家听不进去一点儿。

邹韩月看向池愿,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池愿,你呢,你也要忍到什么都来不及的一天么?”

谢绪听不下去,手伸进包里就想摸烟,被邹韩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别说,这姐伤春悲秋着也不影响她凶。

单是不抽烟还不能让这姐满意,谢绪发觉桌下邹韩月的腿动了动,看样子是要给他来一脚。

天可怜见的,那鞋跟踩下去,他干脆去截肢一了百了算了。

谢绪咽下口唾沫,默默把脚收回来,附和道:“对啊,你再这么糟践自已下去,就真什么机会都没了。”

邹韩月接上话说:“年前去体检的时候,医生就反复叮嘱过你,让你少抽烟少熬夜,不想得肺癌就别不拿自已的身体当回事。你呢,你怎么做的,烟没少抽酒没少喝,行程还越排越满。不知道的,还以为得癌症是件好事,让你上赶着往患癌的方向凑。”

“……”池愿捏紧食指指节,面色沉重,“我戒不掉。”

“是戒不掉烟还是戒不掉人?”

邹韩月性格直,看不得池愿扭扭捏捏,一针见血道:“我出国学习那段日子,每逢回国你都要亲自来机场接我,公司下面还传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池愿,你自已明白,你是想在机场碰见什么人,还是想到了地方,逼自已一把,好在冲动之下去什么地方。”

她平静开口:“反正总不能是因为我吧,不然就凭你对我的恩情,你稍微有些心思我就该求之不得往上凑了。”

谢绪见池愿皱了下眉,不动声色扯了扯邹韩月膝盖上搭着的毯子,压着声音道:“别说了。”

“不是你让我劝的?”邹韩月一记眼刀过来,谢绪瞬间放开了手,也不搞什么小动作了。

谢绪怕了她了,“好好好,我的错。”

池愿被吵得头疼,“你们出去,我想静静。”

“别想静静了。”邹韩月一把拉起谢绪,“想想沈修沅吧。那可是个香饽饽,再不抓紧,被别人捷足先登,你就真的只能日日夜夜想着念着,带着遗憾过一辈子了。”

“走吧,姐。”谢绪简直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哪儿有这么劝人的,一刀一刀都往人心窝子上捅。

但他不敢捂邹韩月的嘴,大小姐脾气越来越大,被冒犯了能闹腾一天,他只能连拉带拽把人带离办公室。

耳边安静下来,池愿把通风设备全都打开,摸出剩下的烟丢在桌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早上刚清理过的烟灰缸,不到一天又满了。

抽多了烟,池愿的手就开始抖,他控制不住,垂下的睫毛跟着一起颤动。

池愿在浓郁得呛人的烟味里闭上眼睛,干燥的唇瓣微张,声音细若蚊鸣。

“欢迎……”

“回家。”

*

“我跟你讲,你的脾气收着点儿啊,好歹是老池的生日,又是你的接风宴,我知道你们这几年在闹别扭,但今天这样的日子,别闹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沈修沅单手扣着电话,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行李箱,“真怕闹起来,你就不应该这么安排。”

“嘶,你当我是为了谁?”喻霄隔着电话嘟嘟囔囔,“五年了,我们这些朋友夹在你们中间能好受吗?再说什么仇能隔五年啊。就今天,你过来,大家把酒喝了,话也跟着说开了,就还是朋友。”

“挂了。”

沈修沅刚落地宁城,在赴约之前,需要先回沈家老宅。

他走了五年,沈父也被他气了五年,他得回去服个软。

这个软服了四个小时,沈母在书房门口架了根小板凳,陪着等了四个小时,见沈修沅全须全尾从房间出来才堪堪松了口气。

她把沈修沅拉到一旁,嫌看不够,还上手捏了捏沈修沅的胳膊和肩膀。

沈修沅失笑,“妈,爸没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