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他是不信任我,害怕我克扣他的姨娘,还有他的庶子,所以提前做了预防。
我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照常管理着府中的事务,背地里,则开始尽心经营我的嫁妆。
至亲至疏夫妻。
夫妻本该交心,但丈夫的心要分出出去太多份了,他的前程,他的家族,他的姨娘和他的庶子。
妻子的心如果只给了他和孩子,必然会受伤。
这个道理,再一次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周辰和安仪要回封地了,我又进宫去探望了一回姑姑,然后便送了他们出京。
先皇去世以后,姑姑伤心了一回,现在反而日日带着笑,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好。
那时候先皇病重,姑姑更加谨小慎微,侍奉汤药,日日守在先皇病榻前,不到一个月,人便消瘦了下去。
我心疼姑姑,劝她保重身体:“有这么多宫人伺候,何必如此辛苦?”
姑姑一句话都没说,而等先皇遗诏颁发,除了要求现在的圣上继位,就是把给周辰的封地增加,并且注明要圣上对姑姑孝顺,好好荣养她。
姑姑拿着先皇的遗诏对我笑道:“珍珠你看,我辛苦这一个月,换来这么多东西。”
我这才知道,先皇本来遗诏只说了要圣上继位,对于姑姑和周辰,他只字未提。
而这份遗诏,则给姑姑和周辰又增加了一份保险。
周辰回封地那日,姑姑在内殿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等他走了半响,姑姑才握紧我的手:“珍珠你要记得,孩子好,你才能好。你一定要好好教养你的三个孩子,知道吗?”
我点头答应。
等我回到温家,开了我的嫁妆箱子,想一想,把我陪嫁里的名家笔墨给大二送过去,二儿尚武,我则把先皇赐给我的那张大弓送了过去。老三是女儿,我则把姑姑赐给我的珍珠缠丝金手镯给她送了过去。
不会一会儿,三个孩子都聚在我的院子里。
大儿已经是个懂事的少年,老二还是个虎头虎脑的皮娃,我抱着小女儿,问大儿:“大朗是不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给你们送东西?”
眼看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让他坐在我的身边,也把他搂进怀里:“母亲想你们了,你们进了学,母亲见你们的时间便少多了。”
老二像个麻糖一样也扭进了我的怀里。
我抱着我的三个孩子,只觉得内心无比充盈。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温洐,我的心也只有一个,分给了我的三个孩子,分给了姑姑周辰和自己,对于温洐,也就没那么多地方可以放下他了。
那天下午,我拿起那张大弓,给我的孩子们演示我箭术,刚开始手生了,等习惯了,我便百发百中。
二郎跑到靶子那里欢呼:“母亲又正中了靶心。”
女儿还不知事,只知道跟着哥哥欢呼,大儿看着我的眼神里,则出现了孺慕钦佩的神情。
我带着我的三个孩子回了院子,又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边疆风味的小食。
就在气氛一片和乐之际,春歌告诉我,温洐把菊园的那位收为义妹,然后和一个京官家结了亲。
我该准备嫁义妹的喜宴了。
义妹成亲那天,府中披红戴绿一片喜庆,最高兴的当属李姨娘,几个姨娘里面,就她因为三少爷,最得温洐看中。
现在没有新人进来分宠,她也就不用再有危机感了。
我懒得说话,毕竟她对我一向尊重,只要不冒犯到我,几个姨娘之间的争风吃醋,无伤大雅。
温洐当天却又进了我的院子,在我卸妆之际,他帮我卸下头上的钗环,然后拿起梳子帮我梳头发。
“珍珠,我把义妹嫁出去了,你高兴吗?”
铜镜里印出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看起来,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我身子一僵,接着又柔顺下来:“你说什么呢,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娇媚的横了温洐一眼,我们便就寝了。
温洐第一次歇在通房那边时,虽然理智上我知道,人是我送过去的,妻子有孕,丈夫另外找人伺候也是应该的,但心里还是会痛。
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自己挑的人老实本分,总比温洐在外面养出野心勃勃的人好。
那年春节,家宴结束后,我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放炮仗。
春歌派人小心的守着几个孩子。
温洐站在我身边,他主动牵起我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随他牵着,知道这只是他想说话找得由头。
温洐和我商量,等过完年,便把几个姨娘迁到后面的院子,然后就把她们好好养在府里。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后,就我们两个好好过好不好?”
我没说话,妾室他已经纳了,庶子庶女也都生出来了,现在在做这幅要和我恩爱两不疑的样子,太迟了。
从他的手里缩回手,我紧紧捂住怀里的暖炉:“几个姨娘没犯错,也是其他孩子的生母,你这个样子,会让她们惶恐不安,为什么会被你厌弃。”
大雁和鸳鸯都是成双成对,中间插进去了别的鸟,就不再是成双成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