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1)

不让人请医官,却又嚷着难受,说要吃素面?,要不合时节的菌子熬得汤底,还要江南一路吃过?的笋丝做浇头。

她?醉得厉害,也因此忘了搂着脖颈缠着的人是谁,借着酒意展现出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娇蛮。

别人要星星要月亮,她?不贪心,只?要凡尘的那碗烟火。

看着眼?前面?上?漂浮着的不属于北方的鲜嫩笋丝,宋徽玉只?觉得这碗面?应该是后?半夜她?说出来的那一刻便开始有人准备了。

至于那些首饰玩意儿……都是她?说小?时候被表妹抢走的那些,她?虽然不喜这些,脑中却暗暗将那些往事记了下?来。

不过?是醉后?随口说的话,宋徽玉不想裴执居然记住了。

说是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是假的,毕竟还是第?一次有人将她?的话这般放在心上?,过?去这般对待她?的也就是李珏,不过?李珏也只?是安静的听着,适时地露出悲伤的神色。

毕竟当时珏哥哥也身处困牢,自身处境已然危机,宋徽玉也从来不曾奢求过?有人会将她?的期待实现,当日所?说也不过?是情绪使然。

思绪被乱飘到不知何处,等?宋徽玉反应过?来时,那碗期待半日的素面?已经被她?吃下?小?半。

自从当日用膳和裴执说过?一次后?,府中膳食再没有出现过?过?重的香料,便是眼?前的这一碗就是宋徽玉一向?最喜欢的清淡口味,油料不多却内有用心,味道不但不寡淡,反而让人食指大动。

热热的汤面?吃下?,宋徽玉被宿醉折磨的胃此时果?然舒服很多,她?刚要继续却被房外突兀的声音打断。

似乎有预料般宋徽玉心中猛地一沉,手上?一抖热汤便被掀翻在地。

“殿下?不好了!”

马车在宋府前停下?,车上?的人不待停稳便要下?来。

“殿下?您慢点,别摔到!”揽春连忙上?前搀扶,宋徽玉却根本没功夫放缓脚步,便是刚刚听到母亲生病的消息时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过?来。

分明昨日见面?时母亲还是身体康健,怎么突然就病了?!

这突然的噩耗让宋徽玉仿若置身昨夜的噩梦,怎会如此突然?

这一夜之间的蹊跷和刚刚来禀告的携翠话中含糊的措辞让宋徽玉不得不多想,但再多的猜测都不如眼?见为实。

事急从权,是以?她?也顾不得被人看见,直接便从正门进了宋府。

宋家家丁要阻拦,却被她?带来的裴府护卫拦住,便是裴府寻常看门护院的护卫都被寻常的兵士要健硕不少,不需动手,便是往宋府家丁前一站,对方便自然败下?阵来。

看门的小?厮见拦不住便有人偷偷去报信,宋徽玉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便带着人往母亲所?在的小?院去。

不想刚一迈进破败的院门,便看见宋夫人被人从房内拖拽出来!

宋夫人此时身上?只?着中衣,脸上?苍白颊上?却泛着颓然的红,显然是在发热,头发在拖拽间潦草的散在身后?,脚下?步伐虚浮行走间踉跄,便是这般那拽着宋夫人的婆子还是嘴上?骂骂咧咧的继续用力扯。

“你这糟婆子倒是走快点!磨磨蹭蹭是活腻味了!”

婆子还要骂出口的话被一个耳光直接堵在嘴里,连带着人被护卫直接掀翻在地,被挟制住两个手臂按在地上?,婆子疼的龇牙咧嘴。

宋徽玉连忙越过?众人将摔在地上?的母亲扶起,刚一触碰便摸到了一手的血,低头才发现原来母亲的手上?十个指尖竟然都是细密的孔眼?。

此时还有淋漓的血从孔眼?中不住的滴出,一下?下?染红了她?的外裳。

“……”宋徽玉几乎是当时便握紧了拳,指甲死死嵌入皮肉,她?却恍然不绝,只?接过?揽春递来的帕子小?心的抱住母亲的手,将人搀扶起来的同时不忘了吩咐道。

“将那个婆子的指甲拔了。”

其实不需要宋徽玉吩咐,刚刚见到这一幕那裴府的护卫便擅自做主将欺负自家夫人母亲的婆子歇了双手,此时两个膀子垂在身前好似两条裹脚布。

但即便如此拔甲之痛还是让婆子发出杀鸡一般的哀嚎,随着十个指甲应声落地,这婆子见讨饶没用,嘴里的话也从最初的求情变成恶毒的咒骂,话里话外都是她?是奉命行事,若是被小?姐知道一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小?姐?”宋徽玉不用多想就知道她?说的那位能给?她?撑腰的小?姐是宋烟萝,便是她?这般恩将仇报的人才会对曾经善待她?的母亲和自己怀恨在心,也只?有她?擅长用这些细碎的功夫折磨人。

还不待宋徽玉前去算账,作为始作俑者的宋烟萝就先一步找上?门了。

宋烟萝一席烟紫色的外裳本该是温婉之态,面?色却不虞在看见众人间的宋徽玉时先是怔了怔,而后?立刻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嘴脸。

她?朝着众人向?前,身侧的婢女将前面?裴府的护卫虎视眈眈,还想出声阻拦,却被宋烟萝阻止。

“这是在宋府,难道还会让一个外人做主不成?”

这话乍然一听是宋烟萝的挑衅,不过?内在的意思宋徽玉却看得明白,没错她?如今不是宋府那个早死殉葬的小?姐宋徽玉,而是新帝义妹李琬,若是当众和宋家之人牵扯不清,被拿去做文章她?的假身份就藏不住了。

宋烟萝平时的脑子不好使,但此时却格外灵光,也不怪她?对宋徽玉这般深恨,当日自从被裴执当众羞辱并遣人绑着丢回宋家,她?的脸面?就在往来路人的指指点点中丢尽了。

不但被订了婚的夫婿以?作风败坏人品低劣为由退了亲,更是连父亲都因为同僚和满京城传的家风不正对她?横眉冷对,不但关了数月的禁闭,便是如今母亲为她?求情,父亲都不让她?出门。

宋烟萝日日面?对着府中众人,耳边还时不时刮过?下?人嘲笑?的话,觉得所?有人明里暗里都在厌弃她?,连往日所?谓的姐妹也都断了联系,诗文雅集也都不再请她?,好似真的成了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笑?话。

这让一向?拔尖要强的宋烟萝如何能忍?

昨日晚上?在院中闷到打骂折花不利的下?人时却让她?撞到参加完寿宴晚归的宋夫人。

正巧她?彼时气?不顺,更是在看见宋夫人脸上?的笑?意时登时气?得更甚,瞥见对方身上?的新衣钗环,便当即以?偷盗之罪罚人下?跪。

将秋夜间急雨,宋烟萝坐在廊下?手中端着下?人递来的热茶细细品了一口,视线懒懒的瞥向?跪在雨中的宋夫人,嗤笑?道,“手爪子不干净,嘴倒是很硬嘛,敢做这种偷窃的事情却不敢当,真不亏是前太师的嫡妻。”

“和那个卖国贼一样,真是有辱门楣。”

听到宋契臣被羞辱时宋夫人抬起头,便是被污蔑的百口莫辩,被仆妇压着她?却还是不肯认,“我不曾偷盗何来认错之说!”

“哦?”宋烟萝饶有性味的看了看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不屑的奚落,“既然婶婶说不曾偷盗,那便好好解释一下?这钗环新衣是哪里来的,若是解释不出便是脏污。”

见人不语少女轻嗤,“难不成还是天?下?掉下?来砸在你头上?的吗?”

宋烟萝是料定了宋夫人不会供出背后?的宋徽玉,当日知晓宋徽玉没死还被那般羞辱后?宋烟萝便想寻个机会可以?报仇,奈何如今那个小?贱人有裴执这个权臣护着,便是父亲也奈何不了她?,但这个被困在宋府的宋夫人可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