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多少人马?”兀金突脸色一沉道。
“没看到人,全是箭。乌森尔也被他们射杀了。”来人继续道。
兀金突抬眼,眸光黑沉沉地盯着无双客栈,道:“没人露面,说明他们的人不多。这个客栈就算将人填满,也不过百人。更何况,据探子回报,客栈里平日往来的,都是些江湖人土,不足为惧。”
“既然他们要躲在乌龟壳里玩箭阵,那便将他们彻底赶出来!”
“正面攻不进去,便从侧面入手,让人上屋顶,从上往下攻。若还是攻不下来,那就把房子给我拆了!”
“活的乌达善干捉不到,那便带着尸体回去。”
兀金突眼里满是残酷和狡诈。
随着兀金突一声令下,达嗒军又迅速调整了队伍,让六百名骑兵分三人一组,两人掩护,一人用利飞天爪,强行攻占客栈的屋顶,然后一路往客栈内厮杀。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屋顶仍遭遇到强大的剑阵,达嗒大军死伤虽多,但攻上来的人更多。最终,在达嗒大军在折损大半兵力的情况下,终是攻入了客栈内部,与萧屹所率的护卫兵战在一处。
为掩人耳目,也为让兀金突掉以轻心,萧屹等人皆做游商和江湖人土装扮。
一时间,无双客栈内铁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在明亮的火烛下闪着嗜血的寒光。
只见玉无双一身猎猎红衣,其身法如风,衣裙翩飞,犹如暗夜绽放的玫瑰。她手持双刀,银芒爆闪,刀光织成网,刀刀沾血,刀刀要人命。哪还是风情万种的娇弱女子,完全是地狱里来的罗刹。
韩涛眼角余光瞄着那抹艳色,不由心头激荡,血气猛地上涌,手上的剑挥得更快,更准,也更狠。xl
“娇娇,这就是江湖厮杀,光刀剑影了吧?”张静宜死死掐着沈灼的手臂,紧张得浑身发抖,轻声喃喃着。
张静宜和沈灼两人,躲在地窖的一扇气窗后,屏息静气地向外张望。
无双客栈的地窖里,修得有能观察地面的气窗。这些气窗极为隐蔽,既可探知外面情况,又可通风排气。
沈灼凝目看着外面,一颗心拎到了嗓子眼。张静宜看到的是玉无双飒爽的英姿,是她快意恩仇的热血,但沈灼看到的却是人,密密麻麻的人。
差太多,人数相差太多了!虽萧屹精心布置的各处机关起到了奇效,也如设想那样让达嗒军死伤无数,可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是萧屹这方兵力的十几倍!
达嗒军死伤一批,下一批又紧接着补上,黑压压的,不间断的,像潮水般涌来。
沈灼的手,不由握紧,手心渗出汗来。
真的能撑到魏子渊率军前来吗?
气窗外烈烈的风,顺着气窗吹来,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息,熏得沈灼阵阵反胃。
对于战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沈灼都只有很模糊的概念。前世她虽到过战场,但仍没亲眼见过战场的厮杀,没见过一刀一刀的流血,没见过人像草木般一茬茬倒下,也没对结局充满着完全不可知和恐慌。
今夜,战争在沈灼脑子里便有了具像,不再是战报上的几个字,也不再是端王府里不停的赏赐,更不是前世她日夜担心的萧屹吃不吃得好,穿不穿得暖,有没有被其它女子勾引。
客栈中的护卫和亲兵大多被逼出了客栈,在附近的空地上与达嗒军短兵相接,近身搏斗。
萧屹也出了客栈,他囊中已无箭,他便扔了弓,抽出佩剑,挥剑冲上。
前世,沈灼爱去看萧屹练剑,不是喜欢看他的剑法,而是喜欢练剑的他。其实,她一直认为萧屹的剑法不及沈希。
沈希的剑法,灵动飘逸,如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而萧屹的剑法,剑气虽盛,可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动作,又硬又拙。
但沈灼不知,萧屹的剑法并非像沈希那样由名师所授,而是他自已在战场上,一剑一剑杀出来的。不成体系,不好看,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但很实用,能杀人。
沈灼的目光追随着萧屹,只见他手持长剑,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他手中剑光一闪,血花便在他剑尖绽放。一个又一个的人在他剑下倒地。
顷刻,萧屹的周围便空出一大片来,达嗒军争相从他身边逃开,再无一人敢站在他一剑之内。
萧屹舔了舔嘴角的血,森冷地笑。
他拎着剑,往达嗒军走去。他走一步,对方众人便退二步。他走得很慢,越慢他身上气势越盛。
萧屹身上散发出的,不是二十几岁的少年将军的锐气,而是久居上位者的威严,能扫平一切的坚不可摧,势不可挡。
此刻的他,气场大开,不再是端王爷的萧屹,而是圣武帝的萧屹。
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第202章 这是流了多少血呐
这一夜,是金戈铁马的一夜,没有震天的呐喊声,只有千箭齐发的呼啸声,刀斩入骨的沉闷声。这一夜,无双客栈周遭的街道被鲜血浸泡透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没一人敢开窗张望。
双刀镇的守军也全甲胄在身,列队在不远处观望。几千骑兵的围攻,这明显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若事态一旦扩大,完全可能变成两国交战。双刀镇的守军不可能不防,但对方人数众多,他们既不愿,也不敢,轻易去插手。
“赵老头带着兵出来,观望有一会儿了。”韩涛几个飞身,冲杀到萧屹身边,对他低声道。
赵丰年近五旬,是个百夫长,也是老兵油子。他从漠北大营退下来后,领了二百号人来双刀镇当边城守军,顺便养老。
萧屹抬眸看了眼远处,天际已隐隐显出一丝鱼肚白,天就要亮了。
“一柱香后,你带着人往赵丰那边撤,把达嗒军全引过去。”萧屹道。
于是,在激战了一夜之后,达嗒军终于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人。只见一队人从客栈强杀出来,冲出重围,护着一人全力往双刀镇中心跑,那人身后负着一人,正捂嘴不停地咳嗽。
“逆贼在那里!快追,别让他跑了~~~”有人高声呼喝,这一声打破了激战一夜的沉闷。
“大将军,乌达善干被逼出来了,不过他往双刀镇中心逃去。我们现在怎么办?”有军土跑来向兀金突禀报。
兀金突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杀!”
“可,万一双刀镇守军要动手......”
他们围攻无双客栈倒无大碍,但若与镇上守军打起来,那可算得上两国交战了。这个后果,达嗒国承受不起。
“那就全杀了,不留活口!”兀金突阴恻恻道,眼中全是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