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1)

沈灼虽不清楚萧屹要做什么,但还是他说一句,她就做一句。

萧屹用手在铁门上一寸一寸的摸索着,没多久他就摸到一个小小的锁孔,然后他拿起三根银针,小心翼翼地插入其间,接着他将耳朵紧贴着铁门,凝目细听,指尖微动,细微地一点点拔动着银针。

“你竟然还会这个?”沈灼惊奇道。

开锁撬门,她可不记得萧屹还有这等本事!

“前世后来跟着工部的几个老臣,学了些机关之术。”萧屹道。

沈灼不知道的是,萧屹可不只是他口中的“学了些机关之术”,而是相当精通此道。后来他亲自设计的机关,无人能打开。萧屹学习机关术,是为了打造自已的陵寝地宫,他不想任何人,有任何可能,来打扰他和沈灼。当然,他也没能料到,萧玮最后还是撬开了他的地宫。

沈灼举着夜明珠的手,又酸又软,就在快支撑不住时,忽听“咔嚓”一声,铁门开了。

门外黑漆漆的,也是伸手不见五指,沈灼拿着夜明珠照了照,确实又是一段暗道。只是这段暗道比洞中的暗道更宽,也更平整些,空气也更新鲜。萧屹让沈灼收起夜明珠,以防打草惊草,于是两人便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前行。

“怕吗?”萧屹侧首,淡声询问。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身后同样是无尽的黑暗。两人像是行步在一团迷雾里,没有一丝光亮。怕吗?沈灼自问了一下,回答却是:不怕的。许是死过一次,许是心里的执念早超越了恐惧,也或许是身边还有人相陪。

“路的尽头会是什么?”沈灼没有回答萧屹的问题。怕与不怕,在此刻没有意义,路总是要走下去的。

“不知道。”萧屹说得很随性,他将佩剑拔出,持剑在手,“走过去一看便知。”

但这一路走来,出乎意外的顺利,没有碰上两人预想中的机关陷阱,也没遭遇到其它人。两人就这么走着走着,突然前方隐约透过来一团光亮。X

萧屹伸手将沈灼往后拉了拉:“跟在我身后。”

沈灼怔了怔,然后十分自觉的躲在萧屹身后。

随着两人的靠近,那团亮光在两人眼前越来越清晰,果然是一个出口,只是那亮光,似与天光不同,更像是烛火。

萧屹与沈灼二人步子迈得越发的小心,等走到那团亮光的近处,才看清那是一间石室,或者说一间石牢更为恰当。因为石室另一入口处,是一排铁栅栏,和牢门别无二致。

石屋内灯火通明,石壁上燃点着七八盏油灯,将石屋内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让任何人和物都无所遁形。

石屋内的布置,很简单又极奢华。说简单,是因石屋内仅一床一案,一桌两凳一屏;说奢华,是因那拔步床,茶桌,书案,皆是用最上等的紫檀木制成,上还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地上也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立在床前的屏风更是缂丝精品。一寸缂丝一寸金,那屏风足足有一人来高......如此一掷千金的手笔,在京都城都不多见。

沈灼与萧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惊疑不定。是何人修建此处,又是何人住在这里?

透过屏风,能隐约看到拔步床上躺着一人。

萧屹按住沈肩头,示意她待在原地别动。随后他扣着沈灼给的三枚银针,足尖一点,如鹰隼扑食般,往拔步床处掠去。萧屹身影如鬼魅般绕开屏风,扣在指尖的银针,对准床上的人猛地打出。可在他看到那人的脸时,眼神猛地一缩,手不由抖了抖,银针的方向便偏了一寸。三枚银针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床幛之中。

床上躺卧之人,似乎感觉到床边有人,便缓缓睁开了眼,待他看清立于床前的萧屹时,浑浊无神的双眼,猛地精光乍现:“老七?”

前世今生所有的事,电光火石般在萧屹脑子里掠过,在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太子费尽心思要掩盖的秘密是什么。

萧屹对着床上的人跪了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

石室中拔步床上之人,赫然竟是当朝天子,正元帝萧宣泽!

第159章 囚帝

萧屹的一句“儿臣参见父皇”,直接惊掉沈灼的下巴!

沈灼双眼圆睁,惊愕地想,难道这石屋中的人竟是正元帝?!

若这里的人是正元帝,那京都皇宫里的那个“正元帝”又是谁?!

沈灼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她隐约地感觉到,萧屹好像终于找到了太子真正谋逆的证据?她似乎也明白了,萧屹那句“凶险之处,才是我该去的地方”的意思。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最危险的地方才会有最重大的收益。

“老七,你,你怎么找到朕的~~~”正元帝的声音颤抖不已,短短一句话,包含了说不尽的心酸与激动。

“回父皇,儿臣本是陪沈四小姐去燕州,路途中救了查案的钟大人,为防钟大人再受歹人所害,便同他一起来雁翎山查案。谁知儿臣一时大意,和沈四小姐一起跌落到洞穴中,为寻出路,顺着风声才走到此处。不曾想竟遇上父皇!”萧屹似真似假地,将他来此的缘由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果然是天不亡我呀~~~”正元帝不禁高呼起来,他激动地捶着床板,脸上老泪纵横。

沈灼听萧屹提到自已的名字,忙从暗道中走出来,行至正元帝前,跪下端端正正磕了几个头。

“臣女见过陛下。”沈灼伏首道。

“起来吧,此处并非宫内,倒不用行这些虚礼。”正元帝拿起衣袖揩了揩脸上的泪,感慨道,“朕被囚多年,乍见皇儿,不禁有些失态,让沈小姐见笑了。”

“父皇,你是被何人囚于此处?”萧屹问道。

沈灼听到正元帝和萧屹都说到“囚”字,便不由抬眼细打量,这才发现在正元帝的脚踝处,拴着两根细长的铁链,姆指粗细,泛着黝黑的暗光,应为精铁打制。

“还不都是那个毒妇和孽子所为!”正元帝忿然,眼里迸出凌厉的恨意。

萧屹和沈灼自是能猜到正元帝口中的毒妇和孽子,就是皇后郭美仪和太子萧韬,但二人都很默契地没提。这两个名字,得由正元帝亲口说出。不然以正元帝多疑猜忌的性子,怕是反而会怀疑萧屹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另有所图。

随后,萧屹和沈灼二人便从正元帝口中听到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一切,都源于正元二十二年的那场秋猎。

那一年,魏子渊因被刺杀重伤回营地,虽魏国公以他不擅狩猎敷衍过去,但正元帝自有自已的耳目。很快,正元帝便知道了真相,魏子渊受重伤是遭人暗算。

少年帅才,国之栋梁,还是他正重用之人,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动手暗杀!正元帝如何肯善罢甘休,当即便派人去细查。在萧承若有似无的引导下,自然很快就查到是太子动的手脚。

于是,正元帝将太子叫到皇帐中,对他进行了严厉的申斥,并要求其回京都后,闭门思过三个月。他还在位呢,太子就敢越过他,直接处理朝中重臣!这让他再次起了废储的想法。

太子越长,正元帝废储的念头就越强。子肖父,太子太过像他,东宫一干属官又全都是精兵强将,这让日益老迈的他深感威胁,也越来越忌惮东宫。

正元帝便越发觉得老四好,温文尔雅,敦厚孝顺,哪怕身体差些,那也是好的,至少不会时时觊觎他的皇位。

正元帝想废储的念头,让皇后看出来了,于是她趁正元帝熟睡时,给他扎了几针。在秋猎的回程途中,皇后与太子联手,将人偷偷掉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