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1 / 1)

沈灼回想起那日,恍然道:“难怪那日我总觉得你与往日有所不同,果然不是我看错。”

萧屹继续道:“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现你也是重生的?采春日当时就觉你与前世不同,后来多跟了你几日,便猜到了。”

萧屹说得坦荡,身份既已被戳破,他也没想再瞒着她。

沈灼一边听他说着,一边用手不停地,使劲拧地着自已的衣带,心里忿忿然,自已与他相比,果然还是蠢的!

沈灼不由深深唾弃着自已。

两人坐在正殿中,相对无言。沈灼用牙齿细碎地咬着嘴唇,不停碾着嘴唇,磨来磨去,似想开口,又似强忍着。

萧屹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就便是。”

“小石头,可还好?”沈灼终于是忍不住,问出她最牵挂的问题。

萧屹默了默,心里轻轻嗤了声,呵,果然她最关心的还是萧玮。

“他能有什么不好的?能吃,能睡,能打架,又无灾无病的。”萧屹板着脸,冷声道。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沈灼也板起脸,也冷声道。

萧屹眉目一冷,顿时屋内寒意陡升。沈灼侧过头,不想再搭理他。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安静下来,只有噼里啪啦烛火轻微的爆燃声。

“小石头”三个字,像是破开封印的谒语,被萧屹轻轻一念,刻骨思念便冲破时空,像洪水般汹涌而来。沈灼抿紧了唇,竭力压制着心底的想念。

其实,萧玮并不是沈灼第一个孩子。沈灼与萧屹成亲一年时,她曾怀过另一个孩子,只是当时她年少无知,身体又好,没任何怀孕该有的反应,所以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已怀孕了。后来,那个孩子没能保住,沈灼为此伤心许久。

因而在怀上萧玮后,沈灼是千小心万小心,一点都不敢大意。萧玮是她心心念念盼来的孩子,也是她用命换来的孩子。

与怀前一个孩子时不同,在怀萧玮时,沈灼的身体反应极大,为此遭了不少。甜不能吃,酸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弄得樱桃整天眼泪汪汪的,生怕沈灼饿坏了。更是在生产时,她突然大出血,差点难产而死,她生下萧玮,几乎是一命换一命。最紧要的关头,是萧屹不顾忌讳,强拉陈老入产房,让他亲自替沈灼施针止血,这才堪堪给沈灼拉住一线生机。

后来,沈灼昏迷了大半个月才醒,清醒后,又在床上将养了大半年,才慢慢恢复。只是从此后,沈灼的身体就大不如前,那么爱玩爱闹的人,后来连王府都出得少了。

沈灼看着殿内一支支跳跃的烛火,从那一团团光晕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一张小小的脸庞,笑着耍赖,亲昵地叫她“娘亲。”

萧玮和萧屹长得极像,一大一小,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沈灼本就是对萧屹一见钟情,最是痴迷他的长相。这下自已生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萧屹,而且还香香软软的,对她永不会冷着一张脸,因而喜欢得不行,沈灼对萧玮是格外的偏宠疼爱。萧屹本尊,在她心里连退几个次档。

沈灼可劲儿的宠着萧玮,满心满眼的全是他。自从萧玮出生后,她缠着萧屹的时间大幅减少。萧玮也很粘着沈灼,但凡看到娘亲在,那他是路也不会走了,饭也不会吃了,书也不要读了,一定要赖在娘亲身边。沈灼不在的时候,他就啥都行了。为此,萧屹没少教训他,罚最重的时候,是不许他一个月见沈灼。

萧玮虽长相像萧屹,但性子却随了沈灼。萧屹少言寡语,多思多想,少言语,而沈灼则是跳脱活泼,骄纵任性,无所禁忌。只有从小受尽宠爱的孩子,才会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懂害怕。萧玮比沈灼,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平阳郡主说和他比起来,沈灼也算是安静本分的了。

若不是有萧玮,沈灼怕是撑不到最后的三十岁。沈氏被灭门时,她心念俱灰,一心想随着阿爹,阿娘和各位兄长去了,是萧玮天天守着她,扑在她怀里喊“娘亲”,才把她从死亡的深渊里拉出来,让她有重新活下去的信念。

她在冷宫时,萧玮不知何时在冷宫墙角挖出一个狗洞,每日都爬狗洞进来看她,陪她说话,还给她带好多糕点。有萧玮相伴,她才挨过了冷宫那些日子。

“冷宫大火后不久,你三哥就派人把接小石头走了,只是他性子犟,不服你三哥管教,没多久便跑了,后来在各处流浪。不过也算有点本事,在外十几年,他自已拉起支队伍来。”萧屹沉默半天,还是说起萧玮的消息。

沈灼没说话,只是耳朵微微一动,默默地听着。

“他是二十五岁回宫的,人长高了,也长壮了,也很俊,很得京都贵女们的青睐,想嫁他的人得排长队。”

这正这时,清虚子推开正殿的大门,进来了。

第148章 除生死外,其余皆是小事

清虚子走到萧屹,沈灼二人面前坐下,然后问道:“不知二位贵人深夜到访,是想问什么?是占卜,还是算卦?”

“道长不是能掐会算吗,难道就算不出我二人的来意?”萧屹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只是反问。

清虚子闻言默了默,然后不着声起身,点了三炷香,走到太上老君的神像前,恭恭敬敬拜了几拜。这才看向萧屹,道:“圣武帝想问何事?若是贫道所知,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灼脸色大变,猛瞪着清虚子,他果然是知情的!

“圣武帝?”萧屹玩味地重复着。

“嗯,这是后世给陛下定的庙号。”清虚子道。

萧屹有些感慨,他为天盛王朝呕心沥血几十年,也算值了。

“为何我会重来一世?”沈灼问出了长久以来,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

清虚子看了眼萧屹,长叹一声道:“你二人能有重生的机缘,是圣武帝以天下五十年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为祭,向上天求来的。”

清虚子所说与萧屹之前的话,一般无二。看来自已能重来一世,确实是萧屹求来的。

萧屹斜了一眼大殿里木塑金身的神像,眼里闪过丝讥诮,求?这可不是求来的。

沈灼扭头看向萧屹,目光像刀,既尖且利,她逼视着他:“你想早日成就你的霸业,你想与心上人生生世世相遇相守,你大可重来一次,重来两次,重来无数次!可为何要拉着我也重来一世?!”

“你是嫌我前世受的苦不够多,遭的罪不够深,所以非得要我再受一遍,再痛一次?”

“萧屹,我自问从未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害我至止!”

“就因为我曾强逼你娶我,让你心上人伤心,你便如此恨我?!”

沈灼一叠声质问着,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恨过一声,眼里燃起滔天怒火,那光亮似乎比整个大殿的灯火都更明亮,也更猛烈。

看着沈灼满脸怒容,萧屹心里却莫名一松。这可比之前那病秧秧,一脸颓败,毫无生气的模样好多了。嗯,他的娇娇,就该是这样的,哪怕是生气,也是生气勃勃,也要生龙活虎。

萧屹没回答沈灼的质问,而是将头转向清虚子,问:“上天既然让我二人重来一世,却为何不许我们改变一些前世的悲剧?”

清虚子听闻此言,便从怀里拿出几册书,放置在桌上。

萧屹、沈灼二人拿起一看,全是些市井常见的话本小说,有《道土下山奇遇记》、《大风和尚西行录》,竟还有一本《风月佳人传》......

呃,这口味,就还真的挺杂。二人皆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清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