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1)

萧屹如何能知道郑公佩会出事的?甚至,他又是如何会知道元宵夜风向会变,大火要烧到东风巷?只有一个合理的答案,那便是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已一样,是重来一世之人。他不是十八岁的萧屹,而是日后已经登基称帝的那个男人。

面对沈灼的质问,萧屹沉默不答。他的神情,已然证实了沈灼的猜测。

沈灼只觉心中血气上涌,她一抬手,一把拔出发簪,对准萧屹脖颈,就猛地扎过去。

“小姐~~~~~~”

“主上小心!!”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几道黑影瞬间扑过来。

萧屹头微微一侧,避过沈灼的攻击,尖锐的簪尾,贴着他的肌肤一划而过,留下一道极浅的划痕。

萧屹冲着扑过来的人,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众人的靠近,另一只手仍稳稳抱着沈灼,没有放开。

“都退下。”萧屹道。

陆云犹豫地看了两人几眼,还是遵照指令,带着众人退后几步,并将莺儿强行拉到一边。

萧屹垂目看着怀里的人,良久,才轻轻地,低低地唤了声:“娇娇......”

“你闭嘴!”

沈灼忿然出声,晶亮的眸子里,盛满的是滔天的恨意!

若面对的是一无所知,年少时期的萧屹,沈灼对他,只会避而远之,放过他,也放过自已,不让前世的悲剧再上演。可若面对的是那个登上皇位,亲自下令斩杀沈氏满门的萧屹,沈灼心里就只有恨,刻骨的恨!

这也是为什么,萧屹早猜到沈灼也是前世回转之人时,半点马脚都不敢露。

萧屹生于深宫,长于深宫,父子兄弟之间,亲情淡漠,更多的是算计、利用和防备,加之他本人对情感一事本就愚饨,所以他在下令抄斩沈氏满门时,心里并无波澜。就如同他手刃正元帝、萧承、萧璋一样,毫无波澜。

萧屹压根就没想,这事会对沈灼造成什么伤害。他登上帝位,凭的铁血手腕,其作风强悍,治国严于法度,“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

沈氏叛国,按律当诛九族。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直到沈灼烧毁了两人之间的所有东西,一身素衣自请去了冷宫。他才后知后觉,沈灼是真被他伤到,而且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在那一刻,他确实生出一丝了悔意,心想,要是再多查证两遍,所有的证据都能证明他没错,是不是娇娇就没那么生气了?

后来沈灼身死,萧屹才终于体会到,家对一个人来说,是何其的重要!那是一个人的根,心底的锚,是人一生中最深的牵绊,远胜于这世上的成功名就,远胜于他曾看重的一切。

重来一次,说什么他也得保全住沈家,只有这样,他也才能找回那个属于自已的家。

沈灼收回握着发簪的手,一把推开萧屹,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她倒没想过,仅凭一根发簪就能将萧屹刺死,只是心中愤懑太多太烈,需要一个出口。

相较郑公佩的死亡,萧屹的重生对沈灼打击更大。前世那些悲伤和绝望,每日都无法安睡的痛苦,再一次像巨浪般,劈头盖脸地朝她涌过来。

沈灼面色苍白地,推开所有人,然后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脚步踉跄地向前方走去,孤独又执拗,竟似要这么着,一路走回京都,走回沈府。

莺儿被沈灼的模样吓到了,她不知沈灼究竟出了何事,只跟在沈灼身后直哭,不停地拉着她,唤着她,可沈灼没有任何回应。

主仆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官道上走了约莫百来步,忽地身后有马蹄声响起,然后沈灼腰上一紧,双脚腾空,下一刻便被人捞到马背上。

“放开我!”沈灼剧烈地挣扎。

“别闹,我送你回府。”萧屹的手,很稳。任沈灼如何捶打挣扎,都将人牢牢扣在怀里。

沈灼怎么也挣脱不开萧屹的桎梏,心里那股怨气恨意,不停发酵膨胀,她不由红了眼。

只见她猛地一扭身,合身扑向萧屹,冲着他颈部,一口就咬上去,磨着牙,狠狠地不松口,仿似恨不能吸其血,噬其肉,生生咬死他!

萧屹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颈部被咬得鲜血直流的人,不是他。他只紧紧抱着沈灼,催着马,一路疾驰。

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便将沈灼送到了沈府门前。他轻轻地将沈灼放下马。沈灼带着满口的血,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屹这时才抬手一抹脖子,满手都是血。

其实,萧屹不想这么早被沈灼识破身份,谁知还是让她知道了。不过,似乎也不算坏?终于不用再遮掩躲藏,可以正大光明地抱抱她了。

萧屹眼底泛起奇异的光,还杂着丝淡淡的血色。

第145章 我给小石头娶了房媳妇

郑公佩死了,还是死在了二月十九,死在观音诞那日。与前世一般无二。

沈灼回府后便病倒了,这一次的病,不同于前次,完全是病来如山倒,来势汹汹。沈灼像是失了心魂一般,整个人木木怔怔的,眼睛里再看不到光彩,如同行将就木之人。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太医院的太医来来回回换了数人,看诊后都说她身体无碍,但有气郁结于心,影响她的神智。她这是心病,得找到心结,打开症结所在才行。

平阳郡主急得不行,和尚道土都往府里连着请了好几拨。她认为沈灼是在短短一个月之中,连续亲眼目睹死亡,被惊了魂。

沈希也留书一封离了府,说去药王谷要把谷主请来给沈灼看病。

看着一家人为自已担忧着急,沈灼很过意不去。她也着急,也想快点好起来,但凡是端到她面前的药,她再也不嫌苦,端着碗就喝,一点脾气不闹,一点娇不撒,积极配合所有的治疗。可她却还是一点一点变得虚弱,病情没有一点的起色。沈灼知道,自已确实是心病难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心生颓败之意。

沈灼把自已两世以来,从小到大的事全都梳理了一遍,虽说她顽劣,娇纵又霸道,从小闯祸不断,可她真的从未作过恶!从来没有!!

沈灼想不通,上天为何要待她如此残忍!让她前世受过的苦再受一次,让她前世经历过的绝望再来一次!

那她重来一世的意义,又在哪里?

沈灼想不通,想不明,也转不出来,整日里都是昏昏沉沉的,日子过一日,不知一日。

这日半夜时分,沈灼在迷迷糊糊中被吵醒,院里传来的一阵嘈杂声,她懒懒地睁开眼,问了声:“院中吵闹,是有何事?”

莺儿快步进来道:“听说有贼人闯进老爷书房,护卫和贼人打起来了。刚才黄嬷嬷来通知,让各处都紧闭院门,不得外出逗留。”

沈灼不甚在意点点头,然后一扭头,便又沉沉睡过去。可睡着睡着,沈灼身上汗毛突地竖起,心“砰!砰!砰!”开始狂跳,她猛地惊醒过来。她的直觉告诉她,屋内有人!

“唰!”沈灼睁开眼,然后她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坐在她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