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琳又打电话来问那事儿, 周静烟说中药喝是喝了,可赵叙平病得似乎比想象中严重,别说治本, 连标也没?治好。

沈琳问她放没?放西药,她说不敢放,沈琳骂她怂,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她要是大着胆子?早点儿把孩子?生出来,让赵叙平有个软肋,往后还愁治不了他?

周静烟想了许久,到底还是准备尽早下手?。

此刻她端着牛奶回到赵叙平跟前,心?砰砰直跳, 努力挤出一个看似自然的笑:“喝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赵叙平接过杯子?,转手?放茶几上,后背倚靠沙发,架起一条腿,侧头瞧她:“周静烟,你可真够能耐的。”

她不傻,听?得出这?不是好话,却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我没?什?么能耐……”

“不, 你能耐大了,都知道给我喂那种药了。”他淡淡说道, 带着一丝轻笑。

周静烟猛地揪心?,慌忙抬头看他,见他皮笑肉不笑盯着自己,面含薄怒, 似乎正强压着火气。

周静烟身子?颤了颤,攥紧双拳,小声?辩解:“那个药对身体好,主要是”

赵叙平脑袋侧向另一边,唇角勾起浅淡弧度:“对身体哪方面好?”

周静烟脖子?微微往后缩:“护、护肝……”

赵叙平点头:“哦,让人肝火旺盛,这?叫护肝啊。”

周静烟一脸懵懂,装傻:“啊?那个喝了清火的呀!”

赵叙平剑眉微扬,也装傻:“是么?怎么我一喝就流鼻血,浑身那叫一个燥?”

周静烟愣住,心?里想:原来不是没?效果,只是他没?说,这?么看来,药效还挺强……

“燥、燥你就多喝水,多喝热水哦不是,多、多喝冰水。”她瞧着赵叙平那样儿,八成是发现什?么了,慌得舌头打结语无伦次。

“冰水喝了,凉茶也喝了,都不奏效,你说怎么办?”他眨了眨眼,笑眯眯问。

这?人发起火来吓人,憋着火不发更?吓人,周静烟瑟缩着身子?,刚往后退一步,就听?他冷声?命令:“过来。”

他拍拍腿。

周静烟往前挪,埋头不敢瞧他,小心?翼翼坐他腿上。

他的手?自然而然放在她腰间?,侧着头打量她片刻,说:“周静烟,打小我就觉着你乖。”

那只手?往上走,停在脖颈处,他屈着食指在颈侧来回滑动。

“觉着你文静,听?话。没?想到你是蔫儿坏。”

被他弄得痒,也被这?话和语气吓到,周静烟不住打冷颤,抬头看向那双眼睛,森寒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她又想埋头,却被他托住脸庞往回扳。

“躲什?么?看着我。”赵叙平抬起她下巴,逼她看自己,“哥哥坑人那会儿,你还挂着大鼻涕;哥哥打架那会儿,你还是个小屁孩儿。没?成想,转眼你就长大了,都会跟哥哥满嘴跑火车了。”

他似笑非笑,眸光冷如冰窖。

周静烟直哆嗦,水汪汪的眼瞧着他,又羞又怕,极小声?开口道歉:“哥哥,对不起。”

赵叙平扬眉,低头凑过去:“什?么?没?听?清。”

她微微转脸,在他耳边颤着声?儿重复一遍:“哥哥,对不起……”

赵叙平挺久没?听?她叫哥哥了。

上回这?么叫,还是在民政局门口。他不准她叫,后来她便不叫。

这?回在耳边软软地叫上一声?,听?得他骨头都麻了,气也消了大半,默默看她好一会儿,几不可闻轻叹,微摇着头开口:“周静烟,你这?是把老子?往死里整啊。”

周静烟委屈极了,眨眼便落泪,哽咽着说:“我是看你那方面有问题,想帮你治一治”

“什?么玩意儿?”他手?稍稍用?力,抬高她的脸,眉心?深皱,“哪方面有问题?”

周静烟没?好意思看他,又躲不掉,索性双眼紧闭:“就那、那方面嘛!”

“哪方面?说清楚。”

“生孩子?那方面……”

赵叙平提起一口气,又无语至极,顿了片刻,扭头呼气,冷着脸笑了。

他松开手?,掌心?落回她纤细如柳的腰间?,怒气冲冲开始训人。

赵叙平素来都是能动手?就不吵吵,可这?回惹怒他的是女人,还是媳妇儿,除了口头严厉批评教育,还能怎么着?

他先讲一通乱吃中药的危害,又讲一通瞒着别人哄人吃药的后果,讲得口干舌燥,端起茶几上的牛奶仰头喝尽。

周静烟被训得发懵,等他放下杯子?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又转脸盯着他。

赵叙平心想:刚才怎么教训都没反应,这?会儿反应倒是大,反射弧可真够长的。

“乱吃中药后果严重,那、那乱吃西药呢?”周静烟声音抖得厉害。

“甭管中药西药,都不能乱吃。有些西药更?厉害,乱吃立马就死。”赵叙平只觉心?累,当初娶她的时候,也没想到危险系数这么大。

周静烟一听?,吓得猛抽一口气,眼神直愣愣,泪珠库库往外冒,在心?里就给赵叙平父母跪了:她弟弟害死赵家女儿,她再害死赵家儿子?,岂不是让赵家绝了后!

她哭得这?样伤心?,这?样悲怆,止都止不住,身子?发麻发软,无力地靠进他怀里,泪水沾湿衬衫。

“那什?么,没?喝死,犯不着哭丧。”赵叙平剩下那点气全都消了,见她这?么在乎自己,心?里还有些高兴。

周静烟暗暗想:没?准儿犯得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