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老夫的卦所示,姑娘要找得那个人藏在水底,但是由于水底有河龙王所镇,所以凡人窥探不得。”

“水底?哪个水底?汴河水底还是?”

“由此往东三十里,有一条河与汴河交汇,你要找的那个人就在两河交汇处。”

“你说的可是真的?”话才出口,江楼楼就后悔了,哪会有人跟钱过不去,即便不是真的,他也会点头坚称是真的。

果然,那老头捋着胡子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当然是真的。”

江楼楼的瞳仁滴溜溜转了几圈,突然趁他不备,拔下了他的一根胡子,把那老头疼得连声哎呦。江楼楼将胡子攥紧在手心儿里,听说用人的毛发入蛊极其灵验,若他敢骗自己,就咒他少活十岁。

疼劲儿过去之后,算命老头问道:“姑娘为何拔我胡子?”

“没什么,就是看你那根胡子太长了,一时手痒想替你拔了。”

算命老头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胡子越长代表我们的道行越深,那都是天神安排的。”

“世上有没有神我不知道,反正神从来不会眷顾我,倒是您年纪大了,记得少走夜路,以免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算命老头以为江楼楼在好心提醒自己,笑道:“多谢姑娘有心提醒,像我这种得道之人,自然是不怕那些东西的。”

江楼楼不想再与他掰扯:“行了,本姑娘要去找人了,你继续做生意吧。”

她扭身就走,那老头说镜辞在离这儿三十里外的河底,趁着今天还能赶过去,她雇了个马车与车夫,马蹄哒哒,尘土飞扬,载着她一路往东。

汴河水汤汤,绵延百里,江楼楼到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了,车夫架着马车原路折回,留下江楼楼。

其实江楼楼本想让车夫在这儿等她的,但又怕万一镜辞现身会吓着他,纠结一番还是让他走了。

车夫走后,周遭除了两河交汇的水声,便是土黄色的砂石地,江楼楼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试探一下河底是不是真的藏着镜辞。她在岸边找到一块儿大石头,想试试水深,她用尽全力举起石块儿,落入水中竟然激不起浪花,可见河水到底有多深。

江楼楼在河岸来回徘徊,余光中她好像瞥见一条鱼搁浅了。江楼楼凑近一瞧,那是一条红色锦鲤。

它痛苦的鼓动两腮,似乎想要呼吸。奇怪了,这么大的河,怎么还会有鱼搁浅呢?

江楼楼撸起袖子,蹲下身将那条红色锦鲤抱了起来,她对着怀里的鱼儿咕哝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搁浅,难道受伤了?”

于是她把鱼儿举在太阳下,前后打量许久,不见一点伤口。“好奇怪哦。”

突然,她怀里的鱼儿说话了:“水下……水下的氧气被抽干了,我……我无法呼吸……”

江楼楼骤然听到有人说话,不禁变得警觉起来:“谁?谁在说话?”

“是我,我在你怀里……”

怀里?“啊!!!”江楼楼反应过来之后,慌忙甩掉怀中的鱼,可怜的锦鲤被她抛出两米远,重重摔在了砂石地上。

“咳咳咳……你……你……救我……”

江楼楼瞪大瞳孔,尖叫道:“妖怪啊!!!!”

她抬脚就要跑,身后却传来阵阵虚弱的声音:“救我……别……别走……”

江楼楼不由得停下脚步,仿佛有些不忍。可她虽然不跑,却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得远远的。“你是妖怪。”

“不,我不是妖,我还没修炼成人形……我……我没法呼吸了……快……快救我。”

江楼楼懵了:“那我把你放回水里?”

“不……水底下有人在施法,他……他抽干了这片水域的氧气……我在水里无法呼吸……”

“谁?龙王吗?”江楼楼问。

“不……不是……没有龙王……我没法说话了,你快救我。”

江楼楼一脸为难:“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救你啊,放你回水里,你又说在水里没法呼吸,可鱼不生活在水里能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带我离开这儿就好了。”

“那你还能挺多久,我家离这儿有三十多里路呢,你能坚持住吗?我可以把你放进我家后花园的水塘里。”

“好……好……快带我去……”她的声音越发微弱,江楼楼生怕在耽误下去她会坚持不住。

可她花了那么大功夫才来到这儿,还没找到镜辞就回去,岂不是太亏了?

但是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它不是人,是一条鱼,可……可救了鱼应该也算积福修德吧?

江楼楼重新靠近那条鱼,准备把它带回家。

??第两百三十七章:有朝一日你被雷劈,千万别说我是你徒儿

但是江楼楼没料到,原来徒步走三十里路居然要这么久。

坐马车尚要一两个时辰,徒步走比马车要慢好几倍。太阳热意浓烈,已经步入晚春时节,马上就到小荷露尖的初夏了,江楼楼才走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江楼楼不识路,但她知道只要沿着汴河走,就能回到城内。

从午日当头到夕阳西下,又从夕阳西下走到夜幕降临,江楼楼还没进入城区范围。

她一屁股坐在地下,抖了抖怀里的鱼:“喂,你死了吗?”

“没……但……”

“但是什么?”江楼楼丝毫没注意到有什么问题,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嘴,毕竟她现在又累又渴,发生什么稀奇的事儿都吸引不了她的兴趣,她只想回家睡觉。

原来没师傅的日子比有师傅的日子还要累,不过两种累都是她自己找的,怨不得别人。

“但你很快就死了。”

她的话音依然柔弱,但是下一秒,她的鱼身就飞离了江楼楼的怀抱,化成一个十来岁小姑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