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写过字,连笔如何握都不知道,江楼楼把书册摊在她面前,指着一段诗句说道:“就是这首诗,你抄写十遍。”
小桃道:“我写字很丑,我没写过。”
“无所谓,这都不重要。”
小桃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写,几个字写下来,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因为没有握笔经验,所以她每写一个字都会把笔攥得紧紧的,因而写起来特别累。
尤其是江楼楼还在一旁看着,弄得她想换个姿势都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抄完了一遍,小桃累的浑身都是汗,江楼楼看了眼她的字,点头道:“嗯,还不错,继续加油,我去睡个午觉。”
江楼楼满心愉悦的去睡觉了,她忍不住在心底夸赞自己,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不仅完成了镜辞留下来的任务,还让大家看不出破绽,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小桃睡着了不好好听课才罚她抄写的。
实际上,抄写十遍是镜辞上午临走前交代给她的事情,但她十分不想动手,毕竟抄十遍实在太累了,而且她也不会用笔。
镜辞走的急,还没来得及教她如何用笔写字便消失不见了,江老爷和江夫人自然是没有心情教她写字的,无奈之下,江楼楼想出了这一招。本想从众多奴仆中抽出一个有读书天赋的人,但她观察许久,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真没有看人的眼力,选来选去,还是小桃最合适。
小桃抄完十遍《关雎》,晚上吃饭都拿不好筷子了,江楼楼为了感谢她,特意让小厨房的人多给她蒸了几碗鸡蛋羹。
滑嫩的鸡蛋羹,刚出锅时放上一小块猪油,吃起来格外的香。
以前江楼楼吃这道菜时,小桃都在旁边咽口水,这回江楼楼直接让她吃个够。
小桃果然将蛋羹全部吃完了,然而却不是完全是因为馋,很大一部分是手疼拿不好筷子,而吃蛋羹则可以用勺子。
小桃从下午一直抄到天黑,得到的结果就是江楼楼次日顺利交了作业,并且没被镜辞看出来。
第二天上完课以后,江楼楼又以教小桃念书为由,让她抄了十遍《葛覃》。
今天的字比昨天的难认多了,江楼楼学的并没有昨天那般顺利,因为昨天的《关雎》好歹是著名诗词,江楼楼略微耳闻过,只是不认识其中的字罢了。可是今天的《葛覃》,她从未听过,里头的字也没有昨天那首认识的多,导致她学起来十分吃力。
镜辞今天还是布置了抄写十遍的昨夜,江楼楼决定再找小桃帮忙。
可怜的小桃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晓得江楼楼现在已经深度投入到学习中了,所以才会如此丧心病狂的对待自己。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小桃在写江楼楼在读,江楼楼对着第一段话回忆好一阵儿,才隐隐约约想起镜辞是如何与她解释的。他好像说,葛草长得又长又繁又密,漫山遍野都是,黄鹂鸟绕着它上下飞翔,栖落在灌木枝上,叫声很好听。
江楼楼叹气,看来还是祖先们太无聊了,天天观察世间万物。
有这功夫,踢踢毽子荡荡秋千不好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是刈是濩……”江楼楼卡壳了,后面的字越来越复杂,她不会了。
镜辞也说这首词的字难认,那就说明她背不出来也很正常,镜辞不会在意计较的。
江楼楼背得艰难,小桃抄写的就更艰难了,她感觉今天的字比昨天写起来还要麻烦许多,好些字笔画太多,写得她满头大汗。根据昨天的经验,小桃猜到江楼楼不会认真检查她到底抄了多少遍,所以她今天打了个小算盘,只抄了七遍。
她猜的果然没错,她抄好了之后江楼楼果然没有检查,她一边啃苹果一边说道:“抄完了就准备吃饭吧,今晚我让厨房给你做了鱼羹。”
翌日,镜辞照常检查江楼楼的抄写作业,没想到他却眉头皱起,问道:“你抄了多少遍?”
江楼楼回答:“十遍啊。”
“确定?”
江楼楼无比郑重的点头:“当然了,我自己抄的我能不知道。”
镜辞问道:“如果不满十遍怎么办?”
江楼楼觉得他在找事儿,遂说道:“不满十遍我按十倍来抄。”
镜辞轻笑:“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说出去的话绝不会反悔。”
镜辞将一叠写满字的宣纸对折塞到她怀中:“你自己数。”
江楼楼翻开宣纸,一张一张的数,本以为是镜辞数学不好数错了,没料到她数到第七张的时候没有了。她顿时愣住:“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少了三张?”
镜辞道:“方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同我说绝不可能少么?现在怎么说?”
江楼楼不信,又从头到尾数了一遍,还是少了三张。
直到数完第四遍,她才极不情愿的接受这项事实。她咬牙咕哝道:“小桃……你死定了……”
镜辞准确地听到了她的低声言语,毕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得住他,他语气不满的问道:“你是不是找人代抄的?”
江楼楼立马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是么?”镜辞显然已经看出端倪,语气也不对了。
江楼楼缩了缩脑袋:“真的,比珍珠还真,你相信我。”
镜辞道:“那好,今天我们不学新内容了,你把昨天没抄完补回来。”
江楼楼清晰的记着,她方才吐出来的豪言壮语,说什么不满十遍按十倍来抄,所以她不安的问道:“抄多少遍?三十遍?”要真抄三十遍,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镜辞不想太为难她,以免落得个严师的名号,遂宽容大度的说道:“三遍。”
江楼楼长长舒气:“那还好那还好。”
于是她提起羊毫笔,工工整整的抄了起来,她握笔的姿势极不准确,镜辞摇头叹气,说道:“姿势不对。”
江楼楼委屈:“正确的姿势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啊。”
镜辞没法,只好亲自教她如何握笔。从如何拿笔,到如何落笔,再到落笔的力度,无一不娓娓道来。然而,即便江楼楼听得很认真,到上手写字的时候依然会忘记要领,光是如何掌握拿笔的手势,她就学了将近半个时辰。明明是一上午都还不到的功夫,江楼楼却觉得比一个月还要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