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叹了口气,在这箱子里翻了翻,没一个好东西。
他合上箱子,不再去看,转头看向他寥寥无几?能?上台面的?几?个法宝无非是?仙石和锁妖袋,一把?游月灯和铜钱流苏。
前?几?个还算看得过眼。
钟隐月拿起最后那把?铜钱,询问:“这是?什么”
“五帝钱。”沈怅雪说,“乾曜宫的?主宫弟子人手一个的?。”
主宫弟子便是?能?去长老山宫里侍奉的?弟子们,都是?长老们的?贴身弟子,最得长老之心。
“这哪儿是?五帝钱,就一串铜钱而已。乾曜宫主宫弟子人手一个,你手上没有说不过去,他便随意给你串了一把?罢了。你们剑修对这东西需求不高,有个什么东西挂在腰上就好,平日无人细看。你若是?没有,会遭人议论,他才拿这个顶替的?吧。”
钟隐月把?它放回到桌子上,脸色难看道,“我早知道他对你不好,可没想到能?到这份上。乾曜宫这般厉害的?山门?,一个首席弟子的?箱子里竟然全是?这种东西……”
沈怅雪缩缩肩膀,低了低头,没回答。
他似乎很尴尬。
被?人看透了家底,完全不体面的?真实被?这般血淋淋地扒开,看了个干净,尴尬是?自然的?。
他这个样?子,钟隐月也不忍再说。
“你不傻,也下过山,这些?东西好不好,想来也用不着我特地向你解释。”钟隐月说,“这些?东西,我就帮你收了吧。这个紫虚瓶里,是?我给你挑的?东西。”
钟隐月把?自己手上的?紫虚瓶交给了他。
沈怅雪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接了过来。
“东西不少,你看着挑着用就好。”钟隐月说,“你这些?东西我就都收走了……还是?扔了比较好你若是?想留,我替你留着。”
沈怅雪摩挲着他给的?紫虚瓶,闻听此言,抬起眼皮瞥了眼手边的?灵木箱子。
“请师尊扔了吧。”他神色淡淡,“师尊说得没错,长老对我究竟好不好……我是?该明白的?。”
他都知道。
他或许早已经知道了,只是?若想不生邪念地修道下去,便只能?哄骗自己,乾曜长老待他是?好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体面。
可若是?真的?将?他视作弟子,将?他看得重要,又怎么会如此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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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想要偏爱,有的?是?偏爱的?法子。
耿明机只是?真的?将?他视作畜生罢了。
钟隐月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应声说好。
“那我帮你丢掉。”钟隐月说,“我先回山宫了。再过四日就要入秘境了,很多事都还要准备。晚上我会再过来……一说这个,我还有事想与你商量。”
“师尊想问何事”
“你离不开我,不如,我在山宫里为你铺个床位”
沈怅雪狠狠一怔:“”
他两眼蓦然睁大?,茫然极了,还眨巴了两下。
“你毕竟身世不好,乾曜又那般对你……有人告诉过我,若是?猫狗兔子这类动物感?到不安,且不安得太过分的?话,为了引起人的?注意,什么都干得出来。”
沈怅雪后脖颈淌下冷汗来。
他眯起眼来笑了:“师尊,这是?听谁说的?都是?莫须有的?事……”
“我也忘了是?谁同我说的?了,似乎是?过去一旧友。”钟隐月说,“他曾在家中养过一只幼犬。那小东西还小时,他便一直陪在身边,后来那狗大?了,越发离不开他了。每次他一出门?便大?声吠叫,一瞧不见他更是?急得满屋子叫,还发抖不停,实在难缠得紧。”
钟隐月突然讲起他人的?事来。
沈怅雪还是?头一次听他这样?说起旁人,觉得新鲜极了,便随口道:“想必那只狗是?将?师尊友人当成生母或生父了。”
“他也是?这么想的?。可他毕竟平日里还有事情要忙,实在无法将?它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可若不戴着,那只狗就会撕咬自己,或一个劲儿地以头撞墙,总之是?一个劲儿地想弄伤自己,让他注意。”
“我那友人实在无法,便领着它去看了……郎中吧。”钟隐月说。
沈怅雪诧异:“师尊所在之地,有郎中能?为猫狗看病么”
“自然是?有的?。”钟隐月说,“看过郎中后,郎中就与我友人说,那狗是?有了分离焦虑症。”
“何为……分离焦虑症”
“一旦与某人分离,便分外?难受。”钟隐月笑了笑,“心中难过,害怕,担忧……为了让那人多看几?眼,某些?动物就会拼命残害自己。虽说我觉得你不会如此,但你这几?天瞧着的?确是?分外?不安。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宫舍之中,倒不如同我去山宫住吧。”
沈怅雪犹豫道:“这不可的?……长老山宫是?仙山高位,弟子从不能?住入其中,与长老同吃同住的?。”
“不可的?事就让它可呗。”钟隐月满不在乎道,“规矩就是?要破例,才能?有新的?规矩。规矩这东西,存在就是?为了让人打?破的?。”
钟隐月一脸大?义凛然。
沈怅雪望着他怔了片刻,笑出了声。
“师尊,”他笑着说,“师尊从前?,定是?离经叛道的?学生吧”
钟隐月表情很不自然地一僵。
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高二时故意跟学校对着干去染的?一头红毛还真让沈怅雪说中了。
第059章 伍拾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