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听得尴尬,他几乎就是脱口而出:“可这种男风之事,老将军当真能如此坦然吗?”。

“嗯?”蒙恬懵了一下:“我何时说了祖父知道你我有情的事了?”。

“不是你方才说的吗?蒙老将军早便已经知道此事?”。

所以……

噗哈哈哈哈……

蒙恬没忍住,大笑起来。

扶苏有些懵懵的看他,半响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理解错了?

蒙恬笑了一会,才强忍住笑意说:“我说的是,祖父早已知道,你我都是死后归来之人的事,所以祖父并不反对我与你私下往来,我可没说祖父已经知道你我之间的事……”。

果然!……

扶苏尴尬着,他被蒙恬噎得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可看蒙恬这个样子,扶苏气不是,恼也不是,最后他一甩袖,冷哼:“谁说我与你间还有旁的事了?将军莫不是忘了,我为君,你为臣,我与将军撇开君臣之礼,若进一步不过也只是一句君子之交罢了”。

蒙恬听着并不恼怒,他幽幽点头,却突地一把箍住扶苏的腰肢,同时另一只手,扯下扶苏腰上的玉佩拿在手里,只幽幽的道:“同心半玉珏,两地寄相思,公子如今佩戴上了我暗中送来的玉,可不正是应了此情?”。

“嗯?”扶苏又懵了一下:“这玉佩当日藏在琴里,你只在里面留信,说是赠送,可没说是……是……”。

“有”蒙恬道:“我信中留言,若公子愿意佩戴此玉,便是应承末将,若无佩戴便没有应承”。

扶苏皱眉:“你几时写了?我一直不曾看见”。

“写了”蒙恬点头,神色认真:“但未免被人发现,所以便没有一起放入琴中”。

所以?

这活脱脱的就是个无赖啊!

“不过……”蒙恬朝他逼近:“便是没有写上,公子也是应承我了”。

扶苏严肃着脸,还想辩驳,蒙恬却突然抬手,抹过扶苏的嘴角、下颚、而后便是细长的脖颈上。

“公子已经红透了,连耳根都遮不住了”。

扶苏骤然睁眼,想辩驳,可是他才张口,蒙恬却突然一把扣住他的后脑,欺了过去。

“唔……”闷闷的声音,在齿唇间低低而响,扶苏被蒙恬整个欺压到了墙角,不及蒙恬身高魁梧的他,几乎整个人都被蒙恬遮挡在了身下,他退不开,避不掉,只感觉到口中那肆意翻搅的舌,在攻城掠地,弄得扶苏阵阵酥麻。

世人都道,魏国君王,龙阳之好,男成好,终是被人诟病的。当初扶苏且不明白,这男人间的情爱算怎么回事,只是后来听闻,魏王病丧,龙阳君一介文臣,却仍敢力抗大秦强兵,虽亡却从不退缩,扶苏不懂,是何种力量,给了龙阳君这般的能力与勇气与大秦对抗。

后来,王宫里面,扶苏又亲眼眼见嬴政与韩非之事,虽然不知,以韩非之才学怎会甘愿屈居王宫之中,可是……联想韩非当年的那般意气风发,他曾主张过的治国之道,也许……嬴政那一统六国的理念便是来自于此,他也才敢以一敌六,一统七国……

而现在……

扶苏微微睁开了眼,他看着逆光中,与自己齿唇相接的蒙恬,心里不知怎的,竟是又多了几分坚定与力量。

前途茫茫,虽早有定局。

但是……

扶苏不怕与天抗衡,与命挣命。

他身边,有蒙恬在。

第51章 宽慰

王宫里, 十八王子胡亥出世了,翌日一早,扶苏早早的便进宫去了。

王宫里, 十八世子出生了, 可是这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欢声笑语,扶苏入得宫来, 他站在殿门边上, 就看见里头嬴政怀抱襁褓的模样, 不由得也是微微一怔,只不过这一刻,扶苏想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他的父皇, 看似一个多情的人,却比谁都要无情,说他无情, 可是他后宫里面,却又藏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人,到底……哪一面, 才是自己真正的父皇?而此刻, 他在这里, 抱着才刚出生的胡亥,他心里可会想起、那个笔墨留香里面的人, 那个人是否能够接受这些事……

暗暗收敛了心神, 扶苏没再多想, 他举步上前, 朝嬴政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嗯”嬴政反应淡淡, 他撇了扶苏一眼, 又继续看向自己怀里的胡亥。

扶苏垂了下了手,他微微垂眼,心里却有些恍惚,不曾想,却听嬴政突问:“你过来看看,这胡亥与你像?”。

扶苏一怔:“胡亥?”果然……还是他。

嬴政垂眼,看扶苏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便问:“怎么了?不喜?”。

扶苏摇头:“不是”扶苏抬眼看他:“只是在想,现在十八弟出世了,以后父皇可会疼爱他远胜于我”。

嬴政似乎没想到扶苏会这么回答,他面色明显一怔,只看着扶苏却不回话。扶苏也像是并不期待嬴政的回答,他只垂眼看向胡亥,走近后,便伸手轻轻摸着胡亥的脸颊。

道句真心实意的话,如此稚嫩粉雕玉琢般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便是扶苏看了,心里也是不禁软成了一团,可是……这个弟弟……

想到他长大之后的种种,扶苏却又忍不住心里叹息,襁褓稚子确实无辜,可是日后却终究是害人匪浅。

扶苏的脸,甚少透出这种凝肃的颜色,嬴政盯着他看了许久,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了一声:“你们不一样”。

“嗯?”扶苏怔楞,仰头朝嬴政看去,却见嬴政也凝重了脸地看着自己,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是嬴政给他们的父爱不一样,还是他们日后的结局不一样?嬴政的话,让扶苏想不明白,可扶苏却也不敢多问,离开的时候,他走在宫道上,身后数步之遥跟着的人是沈钊,两人一路无话,只在铺了积雪的路上,留下两行凌乱的脚印,停步的时候,扶苏长长呼了口气,吐了一团浅淡的白气出来随即消散。

“你不必跟着我了,我去二王子的宫里走走”。

“这……”沉钊不太放心。

扶苏转身看他:“你放心,这宫里,还不到我会出事的时候”。

扶苏这话……似别有深意,沈钊听得眸色微闪,他皱起眉,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