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1 / 1)

“咻!”。

一支黄金箭矢,在刹那间擦着冷燃的耳旁飞过,直接准确地射入了那攻向冷燃之人的胸口,一箭穿胸,当即就逼得那人身影猛然往后略去,踉跄着倒退两步,便骤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冷燃惊骇不已,猛然扭头看向黄金箭矢飞来的方向时,看见的,却是那本应该在上郡修筑长城的人,此刻却带着他的大军,朝这边直奔而来。

光晕之下,蒙恬俯身骑于马背,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长-枪,微微眯起的双眼,死死盯着前头的战场,那一身黄金的铠甲遥遥相望,恍若火光辽源,身后的血色披风猎猎翻飞,那浑身上下莫不透着震撼人心的强悍威武!而在蒙恬身侧两边的士兵,却是拉开的阵型,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拉开了手里的弓箭,直将目标对准了前头赵高的那些随从!

如此景象,让冷燃看得浑身血脉膨胀,他大喜着,扬手一甩马鞭,又朝众人大喊:“蒙家军来了!活捉胡亥!诛杀赵高!!!”。

一句话,仿佛是导火线一般,瞬间将在场众人的情绪全都点燃了起来,一个个大声吼着,叫着,连死都不怕了,直一窝蜂的往前头冲去!

跟随在蒙恬身边的那一排弓箭手,即便是在马背之上策马狂奔,却依旧毫不逊色,甚至在众人又蜂拥而上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同时射箭,箭尖瞄准的,全都是赵高的那些随从!

肩头、胸口、手腕、手肘、手掌、膝盖、腰侧!

但凡是他们暴露出来的一处空虚,都被这些弓箭手精准瞄准。

箭矢飞出,那些人即便反应再快,躲了开去,却又露出的破绽,被近身的那些士兵纷纷攻击,败局很快便显。

蒙恬策马上前,他满脸阴鸷地看着前头的动静,抬手挥动间,身后的士兵得令上前,涌入战局,而原本处于战局中的那些人,在眼见着有蒙恬的士兵参战之后,便都下意识地自动退开,在外围围成一圈,既封住了他们所有的出路,又不给蒙恬的人制造麻烦。

冷燃打马走到蒙恬的身边,他冷冷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意:“你擅离职守,前往沙丘平,就不怕被人冠上一个起兵造反的罪名吗?”。

蒙恬只回他一眼:“那你岂非同党?”。

冷燃一怔,随即轻声哼笑。

蒙恬赶来的事,除了冷燃等人,扶苏并不知道,他此刻还在龙舟上面,一边让王离收拾败兵,一边直奔嬴政寝宫而去,然而等到了殿门外的时候,扶苏心里没由得忽而一慌,他骤然停下了步子,抬起手时却有些不敢开门了。

他害怕……里面的人,当真会……没了,若不然外头这样的动静,他即便是再要装,又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茫也跟在扶苏身边,仿佛看出扶苏的迟疑,他眼珠一转,小心的提醒了他一声:“公子”。

扶苏微微摇头,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豁出去般,用力推开了寝宫的大门。

大门打开,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那声音听在扶苏的耳中,却只像是垂垂老矣的老者,在黑暗中霍霍磨牙般的动静,莫名地让扶苏浑身冷颤不止。

寝宫里十分安静,安静的与外头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扶苏屏住呼吸,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那一直紧紧绷着在心,在发现床榻上躺着的人影之后,猛然狠狠缩了一下!

“父皇!”扶苏惊呼,在压抑不住朝着床边跑了过去,然而走近后,扶苏整个人却像是被瞬间定住了,他脸色惨白着,睁大眼,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那人……是嬴政。

肤色无血,双眼紧闭,安静的模样就像是睡着了般。

明明就是一副安详的面容,却让扶苏的整颗心骤然疼痛起来,仿佛是被人硬生生的撕拉成了两半。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吗?

上辈子的有些事,终究还是不能逆转吗?

怔在原地,扶苏双唇翕动着,他盯着床上的身影,眼眶里顷刻间就蓄满了水雾,模糊了眼中的一切视线。

“你来了”。

扶苏大惊,猛然转身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嬴政的声音,却不是从床上传来,而是从扶苏的身后,从那挂满了白绸窗幔的身后传来。

扶苏盯着那白绸之后看去,那后头确实坐了个人,只是……因为隔着白绸窗幔,扶苏却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那声音……

扶苏心里惊疑不已,他又扭头朝床上躺着的人影看去,确定床上躺着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父皇,扶苏心里又疑惑不已,那……那窗幔之后的人,是谁?

“公子小心!”茫也大步走到扶苏身边,浑身戒备。

扶苏微微蹙眉,他略一迟疑,还是朝前走近,绕过白绸窗幔之后,那后面坐着的人,莫说扶苏便是连茫也也彻底震惊了。

“父……父皇?”扶苏呢喃,惊异地轻声唤他。

嬴政穿着一袭白衣,长发披散,他就跪坐在那里,桌前的小几上头摆放着一套茶具,茶壶中还冒着氤氲白气。

嬴政仿佛是没有发现扶苏的靠近,他只跪坐在那里,端起茶杯递到鼻尖轻轻嗅一下,这才抿了一口:“比我预料中的快了一些”。

扶苏骤然回神,大步上前,连礼数都忘记了,他就这么睁大双眼,盯着眼前的人,仔细地看了几遍,又扭头朝床榻上的人看了半响,来来回回的打量,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而嬴政,他放下茶杯后,才又开口:“不必猜了,都是朕”。

扶苏再次大惊。

嬴政扭头看他,见他睁大的眼睛里面,有水珠顺着脸颊化落,嬴政眸色微微一闪,似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朕的儿子,不该这么轻易流泪的,若不然日后,你如何治理这大秦江山?”。

直到此刻,扶苏心里所有的怀疑才全都不翼而飞,他快步上前,走到嬴政身边跪坐下去,又盯着嬴政看了许久,才道:“始皇陛下的王子,当然是不能轻易流泪的,可……我是爹的儿子”。

嬴政眸色一闪,又转头盯着他看,不过片刻,嬴政的眸光便骤然往下移动,他发现了扶苏腰腹的圆润,像是塞了一颗小小的藤球。那一瞬,嬴政似乎有些怔住,双眼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扶苏,他甚至还伸手,朝着扶苏的腰腹轻轻抚摸上去。

“有多久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往昔里父子两人的闲聊一般。

扶苏微窘的神色从眼底一闪而过,他还是老实回道:“快六个月了”。

“嗯……”点了头,嬴政旁得没有再说,他只抬眼,又朝扶苏看了过去:“以后,我也放心了”。

“父皇!”扶苏一急,忙抓住嬴政的手:“父皇,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累了”嬴政轻轻一叹,不过只是三个字,却像是回答了扶苏所有的疑问,他盯着扶苏,那一向冷情的眼底,隐约浮上了几分温度:“这些日子,我也想起了很多事情,扶苏啊,守业比创业更难,这万里的江山,我打了下来,能不能守好,以后,便要看你了”。

“父皇!”。

“子婴那孩子,还有很长的岁月要走,在他长大之前,你对他要多费些心,他是你弟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小兽,他亦是我的儿子,只是……是很久以前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