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一笑,收了顾山魂魄。

次日的夜里,沈凝再次去了白凤河边,像前几次一样,召来鬼使,带顾山入轮回。

“去吧,祝来世平安顺遂。”沈凝挥挥手,两点寒星入怀,虽然比不上小艳那次的功德给得多,但也不少了。

沈凝将功德欣然收下,转身往沈府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着有人忽然冒出来,与她结伴而行。

可是直到她走进沈家胡同,那位神出鬼没的锦衣卫大首领也没有像以往每次那样,冷不丁地冒出来。

沈凝心中涌起淡淡的失望,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次日整整一天也提不起精神。

三天之后,她正在屋里刻木头,那次从胡宝斋带回的小木块,她还有很多,她想多刻几个护身符。

“二姑娘,秦姑娘和顾姑娘在府外求见。”春俏跑进来说道。

秦时月和顾容容?

沈凝让春俏请她们到自己的小院里来,寒暄之后,秦时月说道:“沈姑娘,我们盘了一家绣庄,就在福祥街上,三日后开张,还请沈姑娘届时光临。”

说着,顾容容送上一张大红洒金的请帖,沈凝欣然收下,问道:“恭喜,到时我一定登门庆贺。对了,你们准备在白凤城里定居了吗?”

顾容容点点头:“小梅在这里,我想离她近一些。”

秦时月也说道:“是啊,我们回老家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就在白凤城里住下来,对了,沈姑娘,我哥不方便过来,他让我替她转告一声,沈姑娘于我们有恩,从此以后,沈姑娘若有差遣,我们兄妹万死不辞。”

沈凝笑了:“不用万死,你们尽力便可。”

秦时月大喜,沈姑娘这便是答应了?

她连忙上前行礼,顾容容腿脚不便,却也和她一起给沈凝行了大礼。

沈凝说道:“我这里刚好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们,不过不急,等你们的铺子开张以后再说。”

三日后,秦记绣庄开业,沈凝带着沈凌和沈冰前往祝贺。

这家绣庄算是福祥街上的老字号了,上一任东家是个寡妇,靠着这家绣庄供儿子读书,儿子不负厚望,高中进士,去年外派做了知县,把母亲接到任上共聚天伦。

福祥街寸土寸金,这家铺子不愁卖,之所以到了现在才卖出去,是因为前东家舍不得绣庄里的几位老师傅,希望下一任东家还能继续做绣庄的生意,这样那几位老师傅便能留在铺子里了。

可是接连几t个问价的,没有一个是想继续开绣庄的,因此,卖铺子的事便耽搁下来。

第102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顾容容做的一手好女工,她喜欢刺绣,听了前东家的要求便一口答应,前东家还给便宜了不少。

绣庄里的一切都是现成的,几位绣功精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绣庄还有多年的老顾客,开业的第一天便是开门红。

沈凝、沈凌、沈冰,三姐妹都在绣坊里买了几样东西,沈凌的刺绣也不错,和顾容容很是聊得来,顾容容还给她引荐了绣庄里的几位老师傅,沈凌向她们请教了绣技,收获颇多。

姐妹三人高高兴兴回到府里,把在绣庄里买的东西分别送给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和姑太太沈梨花,都是些价钱不贵却绣工精致的小玩意,可是几位长辈却都很喜欢,春晖堂里一片欢声笑语。

二太太拿着女儿和侄女送给她的荷包帕子回到自己院子,却发现二老爷已经回来了,坐在廊下怔怔发呆,神情有几分落寞。

“你这是怎么了?”二太太在二老爷身边的美人靠上坐下,担忧地看着他。

自从那年货船出事之后,二太太最怕看到的,就是二老爷发呆的样子。

那年,二老爷从外面回来,也是独自坐在那里发呆,眼睛没有了焦距,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唉,老梁......走了。”二老爷叹了口气。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二太太的声音颤了颤,该来的还是来了。

“十天之前,接连下了两场雨,他受了凉,病情加重,就这么走了。福星去送这个月的银子和丸药,才知道老梁已经下葬了,唉!”

老梁曾经是沈二老爷最信任的掌柜,那一年,沈二老爷从南边贩来的十几船丝绸,就是由老梁承办并且押运的。

船行至运河,遇上大雨,船翻了,老梁也落中水中,后来虽然被救了上来,却受了重伤,身上多处骨折,人也感染了风寒,后来又患了肺痨,从此落下病根。

老梁缠绵病榻,沈二老爷原是要把他留在白凤城里照顾的,可是老梁不肯,执意回了时县老家,十几年来,沈二老爷每个月都会派人去时县,给老梁送银子和保安堂制的丸药。

沈二老爷喃喃低语:“老梁到死还在怪着我啊,否则就不会让家里人瞒下他的死讯了,他到死也没有原谅我。”

二太太心里也很难受,当年的事她还记得。当时有两笔账对不上,差了八百多两银子,那两笔生意虽然不是老梁全程经办,却也是由他牵头的。

二老爷相信老梁,可是这两笔帐也要弄清楚才行,二老爷那时年轻气盛,远没有现在的沉稳,他在气头上吼了老梁一顿,老梁便道:“等我从南方回来,一定把那两笔账弄清楚,如果问题出在我身上,我砸锅卖铁也要把这笔钱给你赔上!”

谁也没想到,老梁是被抬着回来的,回来时只剩下半条命。

在病榻上,老梁问沈二老爷:“二爷,你信不信我?”

沈二老爷点头:“我信,我信你。”

老梁苦笑摇头:“你不信我了,你早就不信了!”

老梁病得太重,没有精力去调查那两笔账的事,他悄悄让妻子卖掉白凤城的宅子,又拿出多年的积蓄,凑了八百两银子交到帐房,将那笔帐平了。

当时沈老太爷新丧,老太太又病倒了,沈二老爷忙得焦头烂额,没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他,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尚未痊愈的老梁已经拖家带口回了时县老家。

老梁这一走便是十几年,沈二老爷去过时县看望他,但老梁没有见他,沈二老爷只见到了老梁的女婿。

老梁膝下只有一女,招了女婿入赘。

倒是福星后来去时县时,倒是每次都能见到老梁,老梁见福星,也见其他去探望他的故人,唯独不见沈二老爷。

这些年来,二太太从不敢在沈二老爷面前提起老梁,她知道,丈夫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