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爹怕是大半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
王雱凶狠地和他爹撂狠话:“小时候你要是抱我,我一定尿你一身!”
王安石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反了天了你!”
揍完儿子,王安石也舒坦了。他从小就不是个能和别人好好相处的人,连弟弟们都和他不太亲。那时候是他头一回当爹,不知道怎么当也很正常,总不能让他一下子就学会是不?
父子俩心中各有一番滋味,一起系好马去上朝。
临近年底,朝中也筹备着一桩大事:立储。
大伙都觉得这事最好在年前敲定,然后趁着宫室检修翻修的时机把皇子一家住的地方拾掇出来,再过个明路确定皇子的正统地位。
这事没王雱插手的地方,倒是王安石、司马光有份掺和,司马光一直是谏言立储的言官领头人,经常和韩琦一起围堵官家。
王安石今年换了个职位:知制诰。他和王珪轮流在御前当值,负责按照宰执和官家的意思起草诏书。
知制诰是个肥缺,因为这位置不仅是天子近臣,可以长伴君前,还有油水可捞:如果有人升任五品官以上,就得由这个秘书班子起草诏书。你要领旨当官,就得先给写诏书的人一笔润笔钱!
这润笔钱有下限没上限,要是给宰执写升职诏书,得个几十上百两也是有可能的!曾经有人因为诏书写得特别好,大伙升职时都爱找他写诏书,一年下来光是润笔钱就够在开封置办房产了!
可惜王安石不大乐意做这个,毕竟他又不缺钱,他缺的是大干一场的机会。可惜官家不太喜欢他的观点,老给他安排这些干不了实事的官职,他又拉不下老脸和儿子抱怨这些,只能哼哧哼哧地干这些文职工作。
立皇子的诏书,韩琦本来想找王安石,毕竟王雱总带着赵仲针到处跑,司马光又是坚定的建储支持者,王安石应该也很支持立储之事才对。结果这王安石见到他,默不作声地起身走了,走近一问旁人,王安石和他们说要上个茅房!
这分明就是看到他来就走!
这父子俩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韩琦气得不轻,改找王珪负责起草诏书,几人一起到御前商量细节。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真拿我爹没办法!
*
更新!
关于最近的更新,打一更二更一般都是早上写完,想着还有一整天,肯定能写上第二更的,所以才这么打,结果挣扎到晚上才发现写不出来,熬到十一点多撑不住了才请假_(:з」∠)_谁会想到一整天都写不出一章呢!
有妹纸问微博,微博一般搜笔名就能搜到了哦,是【晋江春溪笛晓】~
会在上面发通知更新说一些脑洞一些灵感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
注:润笔钱这个,没错,又是《梦溪笔谈》说的,八卦大佬沈存中!
第一八一章 花似雪团
王雱对赵宗实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赵仲针是个孝顺守礼的孩子, 他与赵仲针虽走得近, 却鲜少能听赵仲针言及他这个父亲。
这会儿赵仲针要正式被立为储君了,王雱也没着意去接近, 毕竟和他关系好的是官家。他可以放肆地引导赵仲针,却不能把手伸到赵宗实那儿。
正因如此, 王雱直至正式册封皇子之日, 才头一次在正式场合看到这位大宋储君。赵宗实从当上宗正那天起就一直在推辞, 听闻册封皇子之位时依然不愿接受, 一直称病,还是韩琦早有所料, 叫人在他府上候着,若是他称病就用肩舆抬他进宫接受封赐!
对赵宗实此人, 王安石私底下和王雱聊过, 只有父子两人谈话,内容自然比较放肆。王安石说那天他知道韩琦要来找他写诏书, 他不想写,因为他觉得这储君不太行。
原来王安石也曾奉命去给赵宗实讲经义,结果赵宗实很多观点和他相背违,行事又有些犹豫畏缩。
王安石是个暴脾气, 想干什么就会风风火火地干, 王雱偷看他日记时还曾经窥探到王安石曾想叫上人围堵地方豪强富户,强行让他们开仓放粮赈灾!
这想法可真是横得不行,难怪后来会被人称为拗相公。
正因为这性格, 王安石才觉得赵宗实不符合他对储君的期待,甚至有种天生犯冲的感觉,教了几天就找托词辞了这差使。
这一回赵宗实应当是知道再也避不过,端端正正地行过大礼,接受了朝廷的正式册封。
赵宗实更名为赵曙。
赵仲针也跟着改了名,叫赵顼。
赵顼又搬回庆宁宫,被一堆人轮流教导各种礼仪,得参加种种祭祀活动。他跟着他爹晕头转向到年底,才有机会偷溜去找王雱诉苦:“学的都是不好玩的礼仪,还不实用。若不是我直接问官家能不能出宫来这边,不知还得落下多少课!”
比起待在宫里听先生们讲课,赵顼还是更喜欢跟着王雱到处跑。
王雱道:“最近天气冷,没开什么课。”这么冷的天气,按时上衙是王雱最大的坚持,更多的王雱就不乐意了,连小舅子都留在家中给司马光教去,只偶尔把人接来住上几天。
赵顼这才开心一点。事实上他在宫里住得不大习惯,主要是他爹精神不好,天天窝在庆宁宫里不敢轻易迈出半步。爹不出去,赵顼也不敢乱跑。
见左右没人,赵顼才悄悄把他爹的情况和王雱说了。说他爹天天担心有人害他,身边的人只信一个周孟阳,那周孟阳都六十多岁了,年迈体衰,想法也很古板,屡次帮他爹拟文上书,他爹那些辞职信就是周孟阳给写的。
赵顼年纪虽小,心中却有大志向,他直觉相信王雱,便来和王雱讨主意,看看能不能改改他爹的想法。赵顼觉得既然官家挑了他爹,那肯定是觉得他爹好,官家说你好,让你当储君,你该高兴才是啊!
赵顼和王雱说出自己的见解:“我觉得既是疑心有人要害我们,那更该多做点事,让所有人都看着我们。那么多眼睛盯着,看谁敢再动手!”
赵顼这次来就是来和王雱讨主意的,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他爹从惶惶不安的状态里走出来。
王雱从赵顼的话里大致推断出赵曙的性格,心道怪不得他爹和赵曙的爹不对付,从脾气上看就是两路人。既然赵顼为自己的爹烦恼,王雱又给他出主意,没事多拿点问题去请教一下,越难越好,越有深度越好,难死他!
赵顼有些犹豫:“这样真的有用吗?”
王雱道:“你得不着痕迹、循序渐进地来。”王雱用这招对付过他爹,因为他爹以前对数学之类的不太感兴趣,王雱就有目的地找了些题目去请教,由浅入深地让他爹也掌握基础的数理化知识!
王雱把一些方法归纳归纳,让赵顼将自己的疑问按照先易后难的顺利列好,逮着机会就去请教他爹。初期,一定要对爹表现出极大的崇拜,表示在自己心目中爹真是什么都懂!
赵顼对赵曙本就孺慕得很,要做到这点自是不难,听得连连点头。
王雱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给赵顼支招,还从书架上翻出一套《十万个为什么》给赵顼,这科普书是他最近整理出来的,他先是有个妹妹,后来有了侄子、有了小舅子,带着他们玩耍期间用过不少“私人教材”,今年要想到两个弟弟往后肯定也得了解这些东西,王雱每天抽了点时间陆陆续续把它编整成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