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宝玉闹腾得厉害,你若实在顾不来,便将宝玉送到母亲那里管教,这样你管家也能轻松些,”贾政这几天算是知道带孩子有多累了,三天两头哭闹,他之前都不知道三岁大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多精力。
“老爷,母亲年纪大了,若是宝玉过去怕是会影响母亲休息,现在母亲跟前有元春这丫头尽孝,哪里用宝玉这三岁小儿去扰了她的清静?”王夫人听了家政的话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她为了把宝玉留在院里养付出的心血竟然差点让贾政一句话毁了。
“我不过是体恤你管家辛苦,你若不愿便算了!”贾政见他好心提意见却发妻如此反应,一时也觉得无趣离开。
“碰!”
王夫人待贾政离开后顿时维持不住表情猛然将手中的杯子砸到地上泄愤。
“夫人息怒!老爷定然不是故意的,只是体恤夫人辛苦,说明老爷心里还是想着您的!”周瑞家的听到这么大动静心顿时提了起来,连忙上前安抚。
“前头元春因为出生的日子吉利,算命的说是个贵气的命格,那老太太就以此为由将元春从我身边抢了过去,这次宝玉又是个生来带玉的,我好不容易才留在身边,老爷这是在挖我的心啊!”王夫人想到从小就在贾母身边伏低做小的元春心疼得都要碎了。
“老太太也是为了小姐好,夫人万不能因此在老太太面前露出怨念,如今老太太向着二房,连大房那边都讨不了好,哥儿还小,府里头需要老太太照拂的地方还多着呢!夫人为了小姐少爷再忍忍吧!”周瑞家的秉承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念头,自然是一心站在王夫人这边,知道这位夫人此时心性还没修炼到火候,生怕她在老太太面前摆脸色。
“嬷嬷,我如何不知道老太太对二房的重要性,只是气老爷,他如何能这般轻易就能说出这般话,他宠着那狐媚子就算了,为何要连儿子都要从我身边带走!”王夫人将怒气发泄一番后又恢复了理智,不过仍然还是对贾政十分不满。
贾政离开后并没有回到书房,转脚便进了覃明月的院子,王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又发了一通脾气。
“老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覃明月见到贾政起身行礼道。
“多日不曾来看看环儿了,这屋里怎这般冷?”贾政一进到屋里发现温度与外面相差不大。
“府里的碳供不过来,只能先紧着环儿的屋里了,小儿身子娇弱,还请老爷随妾身移步环儿屋内,”覃明月知道王夫人自然有很多办法推脱责任,但若是贾政插手,府里自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克扣她们的分例。
“委屈你了,这些日子先从我院里拨些碳过来用,”贾政一向不管这些俗事,只当府内的碳供应不足,只能从自己院里拨一些过来,毕竟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总不能让人一直受冻。
贾政虽然没把事情往王夫人头上想,但将宝玉送到贾母院子里养的念头又起来了,心里倒是觉得是王夫人要带宝玉没有太多精力管府里的事情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小贾环此时并不能认人,不过他性子活泼,见谁都乐呵呵的,贾政不似在宝玉那大受打击,反而一腔父爱有了施展的余地,愣是在院里待到了用膳的时候。
“怎么回事?这些日子都是送这些菜?”贾政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消失一空。
“倒是妾身不是,忘了叮嘱厨房的人今儿老爷在这边用膳了,小雀,去厨房那边再让人重新送菜过来!”覃明月面露难色,实则心里笑开了花儿,这贾府的下人真会掉链子,连贾政过来都不知道,这倒是省事了。
没多久雀儿便两手空空,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姨娘!她们欺人太甚!说我们院里的菜并没有拿错,府里如今不宽裕,人家做主子的都没说什么,我们做奴才的,怎么这些菜就吃不得!”小雀儿十来岁的姑娘,脸皮薄儿,被一群婆子嘲讽,脸都哭红了。
“行了,哭什么,前些日子吃的不也是这些吗?如今府内不仅碳供不过来,食物也这般简陋,怕是入不敷出了,相信府内也是为了缩短开支才这样,快把菜热热,没得被人家说我们娇气!”说完覃明月边招呼着贾政赶紧坐下。
贾政听得面红耳赤,这些日子他在王夫人院里的吃食可谓是样样精细,哪里有覃明月这里的寒颤,堂堂荣国府若是连道像样的菜都吃不起,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放心,我定会给你个交代,”贾政说完便转身离开,彻底待不下去了。
覃明月见目的达到也不多留贾政,毕竟贾政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也不知当晚发生了什么,第二日,贾宝玉便被抱到了贾母院里养,王夫人院里的摆件换了两茬,覃明月院里的分例倒是没再被克扣。
“姨娘舅老爷来了!”外头传来小雀的声音,没多久赵国基便走了进来。
“姨娘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赵国基自从脱了奴籍之后才知道其中的好处,与人相处再没低人一等的感觉,腰杆子都硬了不少,不过他知道如今这样的生活都是靠覃明月得来的,对她越发亲近。
“一切安好,大哥,爹娘她们如何了?虎子如今多大了,可到了入学的年纪?”覃明月询问道。
“爹娘如今身子骨还硬朗,虎子如今刚入学,看不出个好坏,不过能识些字也是好的,”赵国基说到这些便浑身充满力气,儿子若真是读书那块料,他定是要砸锅卖铁供他科举的,让赵家也能出个读书人。
“那就好,大哥,我如今有件事要托你来办,你可知哪里有门路隐藏身份卖些与众不同的稀奇玩意儿?”覃明月将几个丫头婆子都派出去后朝赵国基问道。
“这倒是有,不过要看姨娘要卖些什么?”赵国基当了贾府这么多年的家生子,自然有自己的人脉路子。
“大哥过来看看,这东西如何?”覃明月将罩子拿开,一抹红色顿时印入赵国基的眼中。
“这……这不是茶花吗?怎么冬日里也能开出来,还长得这般精神?”赵国基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认错了,确认了好几遍才敢开口。
“我将它放屋里精心伺候了不少时日,至于在冬日里开花,自然有其他手段,你就说能不能将这株花高价卖出去?”覃明月再次确认道。
“能!必须能,这株茶花就算在春日里品相也是极好的,更别说能在冬日里开花了!放心吧!大哥这次一定把事情办妥!”赵国基兴奋极了,顾不得什么礼数,只想着赶紧将花带出去。
第7章 卖花
“哟!都出去了还来府里打秋风呢!”门房看着赵国强挑着两担子东西出去,心里又是嫉妒又是不屑。
“哎!没办法,出来了什么都得靠自己,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要我说,还是府里待得自在!”赵国基故作一副愁苦相道。
门房听得心里平衡了不少,心道:脱了奴籍又如何,还不是个劳碌命,哪有在府里待得轻快,更是连拦也不拦就让赵国基出去了。
赵国基挑着担子,很快来到了熟人的住所。
“梁二哥,您去黑市的牌子可能借借?”赵国基见到来人连忙将好酒送上。
“你小子现在不是被放出去了吗?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梁二哥调笑道。
“哪里,出去生活也不容易,一大家子呢!这不,搞了点货想去碰碰运气,”赵国基没说太详细,不过梁二倒也没多问,毕竟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小事!不过别说我没告诉你,里面的人鱼龙混杂,你还是小心为妙,早点出来,若是惹到了不该惹的,我也保不住你,”梁二说完就让人给赵国基递了个牌子。
“那肯定,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这次若能卖出个好价钱,回头再给你带几壶好酒!”赵国基笑着将木牌小心放入怀里。
“算了吧!你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一大家子出来也不容易,多攒点钱给虎子读书!让虎子以后出息了别忘了他梁伯伯就好!”梁二爽快道。
“那肯定!前些日子虎子还说想他梁伯伯了呢!”赵国基跟梁二认识多年,对方当时并不介意他的奴才身份,所以他出府办事时常带着儿子过来认认人,两人交情也算深厚,不然他也不会找梁二帮忙。
等到了入夜,赵国基拿块布将脸蒙上,挑着担子便来到了一条小巷子,将门牌递给了门口的老汉便顺利进去了。
进来之后别有洞天,里面熙熙攘攘,虽然街道挤了一些,但是两边道上仍然摆了不少东西,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或像赵国基一样拿布蒙着脸。
赵国基来得有些晚,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只能先往里走,越往里人也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