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虚的样子,怕不是身上伤得不能看了。

他就知道,这么高的树,以小世子那点子功夫,怎么可能身上没伤?

焦急之下,裴璟已然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一掀帘子江云汀跪坐其间,心虚地瞟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被雪水浸湿的外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不过室内温暖,江云汀没有冷得发抖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脱了那么长时间连件外袍都没脱下来。

裴璟想不了什么,一伸手就想给他把衣服扯下来。没想到这人居然捂住了衣襟,还用一副戒备的神色盯着他。

裴璟气笑,江云汀才不怕他,心虚到顶点之后就是虚张声势:“你干嘛?”

裴璟没扒开他的衣襟,手便顺着他柔软的胸腹向下一把扯掉了小世子的腰带,“不冷吗?先把衣服换下来,这衣裳都湿透了。”

桃红色的锦袍随着裴璟的动作层层铺开,宛若一枝盛放的桃花。

“你!”江云汀羞愤欲死,无奈捂得住衣襟捂不住腰间,裴璟的力气太大,手上的技巧拿捏得极好,没两下就把他的外袍脱了下来,只余最里边的白色中衣。

“我什么?”裴璟皱着眉,“都冻得发抖了还穿着湿衣服?莫不是冻傻了?”

“你……!”

江云汀睁大了眼,也难为他一双看着略狭长的狐狸眼被惊得瞪成了圆润的杏眼。

裴璟动作没停,顺手把里侧的棉被扯了出来,把人裹在里头。

江云汀被裹成了粽子,也被裴璟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你你……”

“我什么?”

裴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凤眸带着浅浅笑意。

炸毛了。

好可爱。

江云汀憋了半天,最后只说道:“你扒人衣服的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裴璟:“……噗!”

江云汀说出口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什么,脸红得吓人,只是在黑暗中看得不太明显可惜逃不开身怀深厚内力的裴璟,这幅可爱模样被他尽收眼下。

可惜裴璟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如裴璟所猜想的那样,江云汀身上的功夫不顶用,所幸正值冬日,身上穿得厚实,不过虽然没有破皮,但手肘、膝盖上斑斑点点的都是青紫。

江云汀没在意身上的伤,毕竟有衣服遮挡着,祖母、娘亲她们看不到,就是脖子这一块不太好遮住。

用头发遮一遮应该可以,可是娘亲好喜欢摆弄他的头发。

愁。

不过……

“应该没什么大事。”江云汀一手举着一面小巧的铜镜姿势别扭地试图照到脖颈处受伤的地方,一面试探地伸手去碰,被裴璟一把抓住了手,他的耳尖悄悄红了。

江云汀清了清嗓子:“看着很严重吗?等会弄点脂粉来,应该可以遮一遮。”

“遮什么遮?受了伤就算了还想着遮掩?世子爷,你跟谁学的这招?”

“就遮一下,”江云汀嘴硬:“过几天就好了,又不是很严重的伤。”

裴璟一听他这对自己身体无所谓的话,心里压着的火腾得一下就冒了出来。他默了一默,压着火问道:“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危险动作?”

江云汀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了。

他放下铜镜,扭身跪坐在裴璟面前。

裴璟已经攥起了拳头,江云汀有点懵。

他尝试去解释:“这只是一个小伤……”

“不是一个小伤的问题,”裴璟眉梢一压,露出强势的样子来,“世子,你是不是太不注意你自己的身体了?”

“……没有啊。”江云汀被问得开始有点委屈,他真的没觉得有什么。

比起摔下树或是小猫掉下来、冻死在外面,现在的结果不是最好的吗?

他知道裴璟关心他,所以他一开始磨磨蹭蹭换下衣服,无非就是怕裴璟知道,裴璟总是最关注他的,一定会来看他身上有没有擦伤,他正想着怎么瞒过去呢,裴璟就进来了。

果然,瞒不住,裴璟发了好大的火。

裴璟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极而笑,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些:“世子!你太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了!”

“你凶我?!”

江云汀把裴璟推开,裴璟没有防备,猛地被他一推就下了床,愕然站在床下。

江云汀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他又是自小被宠大的,自觉自己为了救猫受了点皮外伤不是什么大事,可换来的就是裴璟的不理解。

他还没有对裴璟不告而别的事消气呢,裴璟凭什么凶他?他是为了救小猫,又没有做错事!

江云汀觉得很委屈。

江云汀不常生气,一气起来就难免情绪激动。被扯乱了的衣襟露出一小块白皙的肌肤和半截锁骨出来,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他瞪大了眼,眼尾不知怎得落了一点红,原本就精致的容貌生动起来,漂亮得惊人。

他跪坐在床榻上,因着方才猛推裴璟的动作太大,用来挽发的凤凰花木簪掉落在床榻上,一头墨发散落,披散在腰间。